470 垂死之人(2 / 2)

木雲娘還是不回答,只管看如瑾。她的眼神忽而凝聚忽而渙散,顯然生機正在飛速流逝,可是那仇視的眼神毫無遮掩,直直籠罩著如瑾全身,仿佛死也要把仇人拖到地獄里去。

「雲娘你說話!」

「祝姑娘不必費力了,她這樣子已經回答了一切。」吉祥挪了挪腳步,用裙裾擋住了木雲娘的目光,讓她再也不能朝如瑾那邊看,「木雲娘,我再替主子問你一句,當初佟姨娘上吊,並非是她自己耍花招玩過了火,對不對?」

木雲娘看不到如瑾,僵硬的眼珠動了動,慢慢轉向吉祥。她雙唇張合幾下,似是在說話,只是沒有聲音發出來。

吉祥皺眉,也不大敢直視她滿是血污的可怖的臉,回頭為難地看了看如瑾,「主子,她說不出話了……」

僧人照幻突然溫聲道:「貧僧看得懂唇語,她是說,『賤人,都該死』。」

如瑾轉目看他。

和青州時候的第一面一樣,這和尚依舊是靜謐無波的空靈之態,端方,溫潤,像是普陀山下靜靜綻放的白蓮。

但他這半日說出的話,可一點都不像出家人。不過違和之處也就在此——他明明口涉俗務,態度卻依然出塵。

就連說「賤人」二字時,也保持著誦經的虔誠表情。

如果不是屋地上還躺著一個垂死之人,氣氛也不對頭,如瑾真想問一問他是怎么修煉出的這等氣度。

祝氏突然從荷包里再次掏出一個葯丸,掰開木雲娘的嘴巴給她塞了進去,「你說話,仔仔細細說清楚!」神情急切而憤懣。

吉祥想攔已經晚了,「你給她吃什么!」

祝氏不回答,只一個勁讓木雲娘說話。木雲娘卻被葯丸噎著了,喉嚨里嘶嘶的響,眼睛也漸漸發直。

「沒用的。」照幻上前輕拍她的脖子,將那葯丸震了出來,骨碌碌滾在地上,「白白浪費一顆好葯,她中毒已深,吊命無效。」

祝氏再翻荷包,卻已經沒有了。重傷吊命的葯物煉制不易,她也沒有太多。木雲娘卻經了這么一折騰,更加奄奄一息。

如瑾擺手,「抬出去罷。」

吉祥叫了人進來,將門板抬出了房間。照幻將窗子開了小半扇,讓冷風進來吹散血腥氣,回頭問如瑾:「天色已晚,藍妃是在山中留宿,還是連夜回城?」

「回城。」

「那么貧僧去准備齋飯。」

照幻去了,屋中再次剩下當初幾人。如瑾坐得久了腰背會酸,讓蕭綾扶著站起來慢慢走動,祝氏卻如泥雕木偶,跪在原地一動不動,盯著木雲娘留在地上的血跡發呆。

如瑾走到她跟前站定,那一直站在一旁守護的男子就無聲跟了過來,依舊立在如瑾身後,似乎是對兩個人距離太近不放心。

祝氏抬頭看了看,再次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主子,他是哪位?」沒有別的意思,她只是想知道究竟。

如瑾沒有瞞著,直說:「你大概聽過他的名字?他是崔吉。」

祝氏愣了一下,頹然點頭,「聽過。關領隊手下數一數二的人物,身手極好……」

頓了一頓,低頭道:「主子將他從藍府調到身邊,連竹春和關亥也沒用,是對我們這些人徹底失望了么?」

「不是失望,是一時分不清誰有問題。」如瑾微微彎身去扶她,「你起來吧。這幾日冷落了你們,你可不要怪我。一日找不出動手腳的人,我一日不能安寢。」

「奴婢不敢。奴婢理解主子的難處。」

如瑾沒有順勢安撫,反而搖頭:「不,你不理解。就像我知道你和木雲娘情同手足,但依舊不能對你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而且,因為你方才懷疑我故意設圈套,我此刻不高興……所以反過來,你也許能明白我的處處設防是迫不得己,疏遠你們幾個也是事出有因,但你依然會委屈,會失望,卻不會切身體會到我當時初聞消息的驚訝,以及,身邊無人可用的憂懼——祝姑娘,人與人的信任不是輕易就能建立的,你我主仆相處許久,你十分勤勉,我自認寬和,但這樣就夠了嗎?因為我們並沒有互相交付真心,所以,才有今日的彼此懷疑。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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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這兩天送票送花鑽的姑娘,人太多,寫不下了,謝謝你們。昨晚寫著寫著睡著了,沒二更成功,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