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續)(2 / 2)

朝野 李新軍 4456 字 2022-09-13

代宇庭笑道:「應該的,我們溝通得太少了,甚至還有一些誤會。其實,我一直是支持你的,從一來我就很重視這件事。」

朝旭:「這我都看到了,您確實費了不少心,我很感謝!」很自然地喝了口水。

代宇庭默了會神:「也談不上費心,分管這個工作嘛,有時過問一下,職責所在呀!」起身給朝旭添開水「怎么樣?聽說指揮部發生了一宗重大盜竊案,現在案子辦得怎樣?還聽說你還受了委屈?公安這幫家伙,真他娘素質低,我接到市委書記的電話後,馬上追查這件事,嚴厲地批評了市公安局領導,我質問市政法委書記,為什么要拆我的台?明明知道,你是我的合作伙伴,還要這樣搞,簡直太不象話了……。」

朝旭看著代宇庭,好象是聽他講故事,並不發一言。

代宇庭尷尬地喝了口水:「其他幾個同志還好吧?」

朝旭:「包括我在內,指揮部有三個人被監控。」

代宇庭故作驚訝地:「啊!」

朝旭:「案子發生在指揮部,人人都是審查對象,先查吧!從內到外,把內部搞清楚也好,輕裝上陣!」

代宇庭:「還有哪兩個是審查對象?」

朝旭:「公司的會計於坤和洪波,以後還會不會擴大?搞他們不清楚!」

代宇庭:「查出一點什么線索沒有?」

朝旭故意埋怨地:「神神秘秘地,查了這么長時間,也沒有什么結果,我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嗨!工作也受影響啊!但又只得服從。怎么辦呢?畢竟公安是為我們破案啦!」

代宇庭:「對公安部門辦案,還是要配合好的,工作即要抓緊,又要和他們處理好關系。」

朝旭:「那是當然,代市長有時間,歡迎到指揮部光臨指導!」

代宇庭:「暫時抽不出時間來,但我一定要到你那兒看看!好好!就這樣吧!」

朝旭:「行!那我走了!」

代宇庭將朝旭送到辦公室門口:「噢,你知道洪波的情況後,給我來個電話,他父親問幾次了。」說這句話時,象很輕松、隨便。

朝旭:「行!我會的。」

代宇庭送走了朝旭,回到辦公室,秘書隨即跟了進來,遞給他一份表格。

(特寫)出國考察人員名單,代宇庭(列在名單的首位。)

代宇庭看著名單,面帶喜色。

秘書走後,他座在辦公室拿著這份名單,呆呆的看,表情怪異。他打開抽屜,清理出緊要之物,用一個中型信封裝好,塞進手提包里。如:牡丹卡,長城卡,存單、貴賓卡,女士的名片等。清理完,抬頭看了一下掛鍾,鎖上抽屜,提著包走到外面房間,對秘書:「我先走了!」

秘書問:「要不要車?」

代宇庭:「不要,我回家吃晚飯。」

492楚雲市政府領導住宅樓代宇庭家

代宇庭回到家中,放下提包,又開始翻箱倒櫃,從自己的卧室到客廳,打開所有的抽屜,拿出大大小小的紙片,一張一張的看,一處一處的查,電話不接,連飯也顧不上吃。

妻子做好飯菜擺在桌子上,自己坐在沙發上,不敢喊丈夫吃飯,呆呆地看著他,忽而又去熱一熱涼了的菜……。

代宇庭將清理出來的本、夾、信袋、紙片,扔滿一地。將有用的東西分裝在幾個大信袋中,連同在辦公室帶回的中型信袋,和從雲南帶來的小木胡蘆,裝進了密碼箱。他打開保險櫃,小心翼翼地捧出只金黃色一尺見方的小匣子,直接放進了密碼箱,鎖上鎖,提出來往沙發上一扔。然後,到衛生間洗把臉,什么也不說,端起碗來吃飯。

妻子拿起掃帚准備收拾零亂撤的房子。

代宇庭:「不要掃!先吃飯,灰跡跡的。」

妻子:「等下別人進來,亂七八糟的。」

代宇庭:「不知道不開門哪!」嘴里含著飯菜,把「知」說成「幾」。

妻子只得放下掃帚,端著碗,夾了點菜,坐得遠遠地低著頭,默默地吃飯。

代宇庭吃完飯,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衣帽,提著密碼箱出了門。

妻子不敢問,掩上門,先清理房間紙屑,關上所有的大小櫃和抽屜。清洗完廚房,拖地,抹家具,極力使這個家恢復原狀。

493楚雲市紫英賓館518房晚

代宇庭攜帶密碼箱,直接到紫英賓館518房間,洗完澡,靜靜地躺在沙發床上想―

(畫外音)看來,我代某已經走到頭了,行啦!他娘的,老子原來在這里算個什么東西?――剃頭匠,大頭小頭癩子殼,我他娘的全都摸過,那日子也過了;科長部長局長直到他娘的副市長,還常務哩,風光也風光了;山珍海味,美酒佳餚,還有那不同層次、不同體型的女人,胖的瘦的高的矮的圓的扁的,他娘的享受也都享受了;如今又他娘漂洋過海出國,看來我老代是命中注定,享受完這一切後歸天哪!嗨!這個世界也不過如此,本是夠本了,只是時光太短了啊!

代宇庭躺在鋪上,仰望裝飾豪華的吊頂,腦子里―

(化入)給方格明洗頭按摩(化出)

(化入)代宇庭端坐在「兩會」主席台(化出)

(化入)代宇庭下基層視察時前呼後擁(化出)

(化入)代宇庭盛宴上交杯換盞(化出)

代宇庭和衣直挺在床鋪上烙餅似翻來復去,他爬了起來,眼睛愣愣地看著桌子上那盞台燈,回想―

(化入)陳好好,坐著他辦公室的漂亮神態。(化出)

代宇庭眼珠嘀溜溜轉動,干涸而薄薄的咀唇顫動起來,額頭上沁出的微細汗漬,在燈光下閃著晶熒的絲光,他哽了哽凸起的喉結,使勁咽了一口口水。他「哼」了一聲,默默地咬牙切齒恨道―

(畫外音)娘的,我兒子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他從床上滑到地毯上,屈身從床鋪底下拖出密碼箱,從中取出那只木胡蘆搖了搖,神秘地笑笑,然後拿著坐到沙發上,點燃一支煙抽著。他去取煙灰缸時,手碰著茶杯,他趕緊一手抱住,先放進一些茶悠徘徊―

陳好好,白衣白褲,胸前系一朵黑色領花,手上拿一枝鮮艷的紅玫瑰,塗脂抹粉,畫眉染唇。臉上毫無表情的她,時而抬頭,看看天上淡淡的月色,忽而停下腳步,凝視洶?奔騰的楚江。

一曲《江河水》的二胡琴聲,隨風飄來,好好怔怔地佇足傾聽,隨著迭宕起伏的琴聲,眼淚布滿一臉。她走到一堆防汛木材上坐下,聽那琴聲似乎越來越近。好好抬起頭來,月光下,向那遠處隱隱約約的西山,她的家望去,好好嘆了一口氣,伏膝抽泣:「天哪!我做錯了甚么呀!媽―媽!媽―媽!以後誰來照顧您啦!女兒不孝啊!爸爸!爸―爸呀!您剛過五十啊!我沒有辦法呀,我怎么能夠說得清啊!女兒對不起您,對不起您們吶!啊!……。」

琴聲停了,習習江風,吹得岸邊樹葉沙沙作響,陳好好站起身來,兩臂左右擦拭一下眼淚,將手中的紅玫瑰往地下一摔,右腳踩上去並用力碾了一下,然後木木地、義無反顧地向堤下走去。走向楚江深處,沒入波濤,象一堆白色的泡沫,漸漸地消逝了。

「呱呱呱」,夜鴉幾聲凄涼的悲鳴,「沙沙沙」拍擊翅膀,飛逝在西山腳下。

插曲:滴血的玫瑰,枯萎的青春。

紅顏迷執著,薄命誤追尋。

孩提時娘說灰狼殘虐凶狠,

今兒個與狼共舞遍體傷痕。

精彩世界,千般愁緒。

絢麗人生,一縷香魂。

嬌媚花蕾初承露,

竟被頑畜碾作塵。

誰說青春花不盡?

百度楚水!

一江波頁,多少證明。

496楚雲市繁華機場日

繁華機場

代宇庭一行,攜帶行包,向國際出發廳走去。

一駕大型客機飛向藍天。

497楚雲市楚雲電視台夜

楚雲電視台。

女主播:現在播送一則尋人啟事―

陳好好,女,現年22歲……。

498楚大橋工程指揮部

朝旭、丁克等人在朝旭辦室。

朝旭:「專案組暫時撤走了,工程馬上要進入招投標。現在有幾項工作要到位,施工許可證辦了嗎?」

丁克:「跑了幾次,領導批了,承辦人說要來看看再說。幾次約承辦人,他又不來,說要等領導的時間,一起來看看。昨天去問,他又說,領導出差了,要等半個月才回來。唉!啥意思?無非就是想揩點油水唄!咋辦?」

朝旭:「本來一次就可以辦好的事,反復多次!行!侍候!於會計,你現在就到炎帝大酒店給我定兩桌,今晚,我來請他們,准備幾條煙。其他部門走不通的,也照此辦理。不行,再找領導,就是十面埋伏,我也要殺開一條血路。」

於坤:「好的!」

499楚雲市炎帝大酒店

朝旭宴請建工局客人。

朝旭「程局長!您看看這菜單。」將點好的菜單遞給他。

程局長:「客從主便,您定就行了。」轉身對身邊一個干部「誒!老劉呢?他咋還沒來呀?」

干部答道:「劉副局長說要來的,人都到齊了,不知他怎么還沒到?」

程局長:「這―人!怎么回事呢!再打電話催催!」

干部打開手機撥完號:「喂!劉局長嗎?」

劉副局長邊接手機,邊走進包廂,發脾氣:「我都到了,打什么電話?打!真是!」

程局長:「老劉哇!咋才來呀!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楚江大橋工程部指揮長朝總。」

朝旭起身握著劉的手:「劉局長!您好!」

劉局長右手捏著手機,左手隨意地給朝旭拉了下,也不吭氣,眼望著手機,慢慢坐下來。

朝旭征求程局長的意見:「您看―是不是――!」

劉副局長一手捏著手機撥號,另一只手制止道:「慢著!」「喂!老徐啊!你好哇!哦!我也在北京啦!咋沒見著你呢!我過幾天就去,哦!衣服,挺合適的,……。」他合上機蓋「菜點好啦!」

程局長:「點好啦!就等你哩!」

劉副局長:「拿我看看!」

服務員將菜單遞給他。

劉副局長接過菜單,看了看,對服務員「筆!」

服務員將筆遞給他。

劉副局長慢慢騰騰,先點上一支煙抽著,然後,在菜單上劃起來。

兩桌客人開始閑談、說笑。

丁克和朝旭交換一下眼色,低頭抽煙。

朝旭和程局長說著話。

服務員盯著劉局長改菜單。

劉副局長用筆使勁地:「誒―誒!嗨!就這樣,就這樣!」把菜單還給服務員。

服務員看了:「老板!這樣可能收費就高多了。」

丁克拿過菜單看了看:「大概高多少?」

服務員:「一桌是兩桌的錢!」

劉副局長看了一眼朝旭。

朝旭:「行!就這樣!」

劉副局長嘴巴上叼著煙,笑道:「我說就這樣嘛!?里巴嗦!」

服務員:「都下單了,劃掉的菜要算錢的!」

朝旭:「那就把劃掉的菜,連同新加的一起上!」

劉副局長:「好!痛快!」

丁克湊到朝旭耳邊:「我叫於坤帶的現金可能不夠。」

朝旭從身上摸出一張卡:「涮卡吧!」遞給丁克。

丁克拿著,交給了於坤。

500楚雲市政府機關宿舍朝旭家

朝旭回到家中,洗漱完畢,疲憊地往沙發上一躺。

鳳玲給他端了杯熱茶過來:「剛洗完澡出了汗,又喝這么多酒,多喝點兒茶。」

朝旭喝了口茶,抬頭看著妻子:「你原來說的,可能是對的!」

鳳玲:「我說啥啦!」

朝旭:「你說在官場,忍辱負重就能爬上去。」

鳳玲:「你啥意思呢!你現在不是離開官場了嗎?」

朝旭:「是啊!原來,我要是象今天這樣忍!肯定……。」

電話鈴響。

朝旭接電話:「哦!老丁啦!誰,他!當*逮起來啦!活該!要我們拿一萬塊錢到公安局去贖!不行!沒有!」「啪!」把電話給?了。

鳳玲吃驚地:「啥事?」

朝旭氣乎乎地:「我剛才還沒說完哩!我講的就是這老小子。今晚的開支,我是按計劃的,誰知這小子遲到不說,到了宴會廳,很不禮貌地拿起我的菜單就改,結果超了整整一倍。現在行了,酒足飯飽,獨自去瀟灑、*,被公安給逮起來了。另一個副局長打電話給老丁,要我們拿一萬塊錢贖。我才不會作這種事呢!嗯――!缺德、報應、活該!」

電話鈴又響了。

朝旭接電話:「我說老丁!咋回事呢!堂堂正正的請客,華宇公司毫不吝?。這種錢,不能出!」「啪!」把電話?了。

鳳玲想了想說:「這事得想好,要不然,今晚這頓飯就白請了。」

朝旭氣乎乎地:「太不象話!這也叫**的干部?連起碼的羞恥都不顧,嗯――!」

電話又響了。

朝旭接過電話,不等丁克說完:「丁克,我知道這件事該怎么做,一切由我承擔。你休息吧!」

電話里:「他們再來電話怎么辦?」

朝旭說:「叫他找我來!」

朝旭放下電話。

鳳玲問:「怎么辦?」

朝旭:「我只管工程,*的事,公安部門管,我可管不著。他們不是吃喝嫖賭全報銷嗎?我看這人也該報銷了,關心這種人,哼!我成了什么人了?睡覺!」往卧室走去。

鳳玲跟在後面,自言自語地:「古人說『行成於思,毀於隨唷!』」

朝旭:「知道啦,夫人!能遷就姑息的,我會考慮,這種骯臟事,誰願意管誰管。睡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