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續)(1 / 2)

朝野 李新軍 5149 字 2022-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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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9楚雲市朝母家

中秋節,鳳玲、朝斌,及朝旭的弟弟、妹妹幾家子,都來母親家過吃團圓晚餐。客廳飯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菜餚。

鳳玲系著圍裙從廚房出來,看了看鍾:「他也該回啦!他說只給伙伴敬幾杯酒哇!該不會喝醉吧?」

朝母笑笑:「別擔心!他呀!我知道,一定會留點量回家喝,他怕走早了別人笑他。中秋節嘛!他是頭兒,頭兒一走就不熱鬧啦!再說斌兒過幾天就出國了,他一想到這寶貝兒子,心里不更加著急!」

朝斌拿著遙控器,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嗝!反正我吃月餅都吃飽啦!隨爸啥時候回來……。」

朝旭推門進:「媽――!我回來了!」

朝母笑道:「我就知道嘛!」

朝斌:「爸――!」

弟弟、妹妹:「哥!」

全家坐了攏來。

鳳玲笑道:「哎!我說哇!你聽說過陳毅請客,叫晚來的蘇聯大使跪下啵?」

朝旭舉著杯:「啊!你總不會要我也跪下吧?」轉對眾人「不好意思!媽和你們這么多人等我一人,我自己罰三杯酒得啦!」說完,一口悶了。

鳳玲笑道:「這可是個好機會,三杯!咋就不說九杯哩!」

大家:「哈哈哈!」

朝旭:「不管你怎么說,我嚴格要求自己,這三杯,無論如何得喝下去。」說完,又干了一杯。

朝母:「玲子啊!隨便他喝幾杯,今兒個在家,沒事!」

妹妹:「我哥今天在指揮部可能沒喝酒,回來補上。」看著朝旭又干了一杯。

朝斌拿著酒瓶走過來:「爸!喝!奶奶說了,沒事!」

朝旭:「好兒子!倒!你這一走啊!又得幾年才能看到你,爸今天要喝個痛快!爸歡送你!」將杯遞給兒子,讓他倒酒。

鳳玲給他夾了些菜:「理由多啊!還是吃點菜吧!」

朝母:「對吃點菜!」也夾了些菜給朝旭。

朝旭喝了半杯,吃了點菜:「嗯!好吃好吃!地方小了,要不然,把我那幾個兄弟叫來,他們肯定高興。」

朝母:「行!下次!我和玲子准備准備!」

朝旭:「嗯!好好!」他放下筷子。

鳳玲遞給他一塊餐巾紙。

朝旭接著,揩了揩嘴巴:「大橋的群樁全部完工,主塔也接近尾聲,質量不錯。我今天感到好輕松。在指揮部和他們干了幾杯,心里老惦記媽和你們,也惦記著我這將要出國的兒子。」他看了一眼鳳玲「所以,不敢多喝,不然,我在指揮部就醉了。」

鳳玲:「我知道你很興奮,大功快要告成了嘛!不過,這樣大的事,你還是不能麻痹喲!一旦出點啥事,連程總那兒都說不過去啊!」

朝母:「玲子說得對!干!就要干最好的,不能出事!」

朝旭:「是啊!一個階段結束,是輕松一點,面臨的問題仍然不少。現在,我才真正理解,人,一輩子其實做不了幾件大事,做成一件事,多不容易。」他看了一眼大家:「好!不說了!今天全家團聚,應該高興。」

弟弟、弟妹:「祝哥功德圓滿!干杯!」

妹妹、妹夫:「對!祝哥功德圓滿!干杯!」

朝旭拒絕道:「不!今天是中秋節,首先應該敬我們的最高領導――。」

眾人:「媽――!」「奶奶――!」

朝母:「喲喲――!只有旭兒!總是少不了這規矩,那規矩!」端起杯「好!高興――!干杯!」老人放下杯「來來來!吃月餅!」

朝斌:「爸――!媽――!我今天不回家啦!我給奶奶煨腳!」

鳳玲:「行!出國幾年,奶奶還不咋想你呢!」

朝母:「這天又不冷,煨啥腳呀!」

朝斌:「我給奶奶洗腳,然後陪奶奶睡!」

朝旭:「可別亂踹被子,把奶奶給整著涼咯!」

朝斌:「不―會的,我和奶奶一人蓋一床被子。」

朝旭:「這還差不多,到了國外,記得給奶奶打電話。」

朝斌:「那還用說,每天打一次。」

朝旭:「那倒不必,一個禮拜至少得有一次。」

鳳玲:「嗨!不要硬性規定,有孝心,記起來想打就打唄!」

全家邊吃,邊說笑。

590楚雲市街道上

朝旭夫婦手牽著手,漫步在回家的林蔭道上。

朝旭:「朝斌懂事多了,知道晚餐一散,都回家了,奶奶寂寞,想到自己快出國了,主動留下來陪奶奶。」

鳳玲:「他要能想得這么細就好咯!」

朝旭:「是你叫他這么做的?」

鳳玲:「嗯!不過我說了,他記得,也很樂意,也難得。」

朝旭:「你真好!」

鳳玲:「是嘛――!」

朝旭詫異地:「你好象有啥心事?」

鳳玲看了看丈夫:「心事倒沒啥,不過,有件事我想問問你,但不許生氣。我記得你說過,兩口兒吵一次架,感情就受到一次傷害,我們不許吵架。」

朝旭笑道:「你放心!我不會吵架,尤其是不會和你吵架。」

鳳玲:「我可以問,你覺得沒必要,就別回答。」

朝旭:「哪能呢!有問必答,你問吧!」

鳳玲繼續往前走,朝旭緊隨:「你問啊!」

鳳玲:「噯!事情都過了兩三年了,還是算了吧!」

朝旭:「嗨!你今天咋啦?有啥就說出來唄!都三年了,憋在心里會出毛病的。」

鳳玲笑笑:「哎!那個玉芳是啥人啦?」

朝旭聽了,低下了頭,沉默不語,慢慢地走著,他抬頭看了路燈。

鳳玲發現他眼中似有淚花,不吱聲了。

朝旭嘆了口氣:「唉――!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鳳玲:「你咋知道呢?」

朝旭:「她得了癌症!」

鳳玲:「你很了解她?」

朝旭點點頭:「她原來在華宇總栽辦負責接待!人長得很好,素質也不錯,對我也很好,我也很看重她。她曾直言不諱地說喜歡我。我給她說到你,我愛你,我愛我的家庭,只能把她當小妹看待。她灰心失望,就在我第一次來楚雲的時候,她辭職回西北了。」

鳳玲笑道:「說不定,她到公司就是沖著你來的哩!」

朝旭:「那到未必!唉!想不到兩年多前,也就是我那次發病前夕,她和她母親給我發來電報,說她得了癌症,要我去見她最後一面,嗨!工作離不開呀!我覺得很難過,給她匯了點錢去。也不知道她,現在是死是活,八成不在人世了。」

鳳玲:「原來是這樣!」

朝旭:「這事!我沒打算告訴你,也不是怕你誤會,我覺得,再恩愛的夫妻,也都有自己一塊藍色天地,把哪天哪天,看了哪個女人一眼,也告訴妻子,有必要嗎?」

鳳玲「吭哧」一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到帥小子,也免不了溜他一眼呢!確實沒必要,如果到了那天,大勢所趨,告訴得再多,也挽回不了。」

朝旭:「這姑娘可惜了啊!」

鳳玲:「年輕女孩兒,頭腦太簡單,把握不好,最容易出毛病。你呀你!不知道招惹多少女孩子單相思。其實,你當時要拒絕我,可能,我也會出毛病。」

朝旭:「哈哈哈!好險啦!」拉著妻子,又往一家酒巴走去。

鳳玲:「干啥!」

朝旭:「我還想喝酒!睡早了睡不著。」

鳳玲笑道:「好好!我陪你!」

夫妻倆又走進了酒巴。

591西北x市蓮湖公園深秋

深秋的蓮湖公園,人跡稀少,隱隱約約的輕音樂,更顯得格外靜謐。流雲掩住了太陽,園林暗淡,花木凋零,漠漠清秋,呈現塞北早寒景象。

湖畔,一位清秀端庄,氣質不凡的少婦,若有所思地在秋景依稀湖邊,踩著輕盈飄渺音樂,漫不經心地徘徊。她,身著淺褐色風衣,戴一雙純白手套,左腋下夾一台超薄型電腦筆記本,右手不時輕輕掠起被寒風吹散的鬢發。她那雙露在風衣袖口白凈、纖細的手,顯得瘦小冷俊。她的耳際,雖有幾根與其年齡不相稱的白發,但仍不失文靜典雅的風姿。

一台黑色o牌轎車,毫無阻攔地晃進了公園,朝少婦逶迤駛來,車身慢慢向她逼近。

怡然自得的少婦,瞥見轎車出現在身後,神態顯得不安起來。她神情漠然地朝車這邊望了一眼,仍往前走。

轎車並不催促,也不鳴笛,象是被她牽著,緊隨她身後陪同她慢慢滑行,她走車動,她止車停。

少婦深深地噓了口氣,停步不前。

小車亦隨之在她身旁緩緩停下,沒為她開門侍候。

她並不看、也不問開車接她的是誰,拉開車門,側身徑直坐了上去,輕輕帶關車門,將低頭開門時滑到額前的頭發一掠,兩手把電腦筆記本摟在胸前,眼神依舊留連車外、看著清寒蕭瑟的湖邊,戀戀不舍。

開車人也不回頭,連稍示關照的眼神也沒有,兩手握著方向盤直視前方,聽到車門響,隨即倒檔回車,沿著湖邊不寬的道路中速行駛,車後冒著一溜白色尾氣,默然拐了幾道彎,搖晃著出了公園大門,「吱!」一聲匯入了城市車流。

夜幕降臨,公園陰沉黑暗下來,音樂也停止了播放,秋風陣陣,荒草萋萋。一只寒鴉悄然飄落湖邊,東張西望,輕輕戲水。蓮湖公園,越發幽靜襲人。

592x市經委領導住宅區怡園別墅

黑色轎車駛進一小區院子,在一幢兩層樓別墅前停下。

環境幽雅的別墅周圍,植有珍貴的樹、名貴的花,錯落有序,井井有條。十幾幢別墅,**院落。住宅區進伸很長,圍牆將鬧市區隔開,進了大門,還要走一百多米遠才能到達別墅區。深深庭院,肅穆候門。

轎車小心翼翼地停穩,開車人拉上車閘,微笑著勇敢地回望身後女士一眼,用力按了幾聲喇叭。

女士連眼角都未瞟他,臉上布滿陰雲,她皺了皺眉頭,雖一舜即逝,卻被為她開車的男子,從反光鏡中窺見。

男子見女士表情不悅,沮喪地低下了頭,扶著方向盤,沒精打彩地看著車前方。

女士慢悠悠從車上伸出一雙腳來,剛剛站穩,整了下胸前衣襟,就聽到「媽媽――!」一個甜美的小女孩聲音,隨著「咚咚咚」跑步聲,從二樓房間閃到了陽台。

「媽媽、媽媽――!」一個稚嫩美麗的小姑娘,俯瞰在二樓陽台,天真的臉蛋貼在欄桿上,看著樓下的母親跳著叫著。

少婦撫了撫腋下手提電腦,緊了緊胸前風衣,淡淡一笑,抬頭朝二樓陽台看,回頭用埋怨的眼神,看了看從駕駛室走出來,一臉菜青色的中年男子,便加快腳步迅速朝樓上走去。

男子眼皮和臉皮都顯得有些佣腫,見著婦人帶責備的眼色,緊緊跟在她的身後,很不自然解釋―

「她在奶奶那里吵著要回來,死活要和你在一起,是爸打電話叫鄂接她回來的,玉芳你……。」

女士沒有聽他解釋完,已經走向了樓梯口,小姑娘這時也跑到她跟前,她伸出手,牽著孩子上樓去了。

男子趕緊回身,從車上提出小孩衣物、食品和玩具。鎖上車門,也上到了二樓。

593西北隨文縣城關鎮(閃回)

天空沙塵飛揚,灰蒙蒙的街道兩旁,橫七豎八的電桿,黃黑繚繞的濃煙。渣屑滿街堆,驢糞蛋到處滾;豬狗牛羊橫穿街頭;大人小孩扯開褲子對著牆根撒尿,兩個醉漢睡倒在街頭,身邊是嘔吐的污穢物;身穿制服的交警、公安坐在酒館猜拳行令;拖拉機、三輪車、馬車、牛車、驢車在街上橫沖直撞,吆喝薰天。

玉芳漫步街頭,一輛毛驢車擦身而過,她趕緊一閃身,鄙夷地恨道:「這種鬼地方!」。她邊走邊環顧左右,巨大的反差,鮮明的對照,猛烈沖擊著她的心田―

――美麗的深圳。

――高雅的華宇。

――帥氣的朝旭。她和他漫步在明亮的街道,指點?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沐浴柔和的海風,評判布局雅致的城區綠化。晚霞中,倆人曾久久地停步在羅湖路旁,檢閱從深圳香港進出口岸的人們;品茗於陽光環繞的旋轉餐廳,俯視全市美景,遙指海那邊的澳門,談論香港,研討詩文。

594隨文縣何玉芳家中

玉芳走到家門口,看著兩扇門上貼著的桃符,緊緊抓著自己的胸襟。突然,她沖進房內,爬在炕頭失聲痛哭。她捶著炕:「我為什么要回來?我為什么要回來呀!我神經病!我……。」

母親走過來,撫摸著女兒的背:「咋啦?這幾天還好好兒的嘛!咋回事呢?」

父親從外面進來,側過頭看了看,也來卧室:「咋啦?」

母親流著淚不說話,只顧撫摸著玉芳的背。

父親:「前幾天不好好兒的嗎?和印刷的女孩子們,有說有笑的――,今兒個咋啦?」說完,走出來,坐在對屋炕上抽煙。

玉芳慢慢爬起來,披頭散發,眯縫著帶紅腫的眼,對母親:「我沒事!我沒事!」

595隨縣人民醫院院長辦公室

一台黑色轎車停在醫院辦公樓下。

院長辦公室里,蔣炳文和院長奚衛東閑聊。

蔣炳文:「你上次給我的虎骨酒還有沒?」

奚衛東:「你呀!還是少喝那玩意,標肥體壯的,喝多了不好,小心得高血壓。」

蔣炳文:「真的假的?」

奚衛東:「啥真的假的?」

蔣炳文:「鄂是問那酒――。」

奚衛東:「我也弄不明白真的假的,反正我是從倉庫最底層翻出來,至少也有十幾年啦!」

蔣炳文:「鄂自己沒喝,只留了兩瓶,鄂是送給麥縣長。」

奚衛東:「喔――……。」

主治醫生推門進來:「院長!」

奚衛東:「怎么樣,姓何的到底是啥病?」

主治醫生:「何玉芳的病情並不清楚,只是懷疑,並沒有確診就是癌症。現在已將切片送省醫院復檢,結果要兩三天才能出來。我們的設備不行,據我看,還不一定是癌症。」

奚衛東看了眼蔣炳文。

蔣炳文眉頭一皺,忽而,他腦子里閃出―

玉芳那嬌艷的模樣,瞬間,他所接觸過的不少女孩,閃電般在腦子里劃過,其他的女孩子一閃即逝,唯有何玉芳那模樣兒,久久留在他的腦際,拂之不去。

蔣炳文的眼睛發綠,越來越亮,毫無顧忌地緊緊盯著主治醫生,他抽了口煙,鎮靜地對奚院長:「結果出來以後,能不能先給鄂看看?」

奚衛東:「你要那玩意干啥?」看著他,似乎不可捉摸。

蔣炳文口里的煙還沒吐出來,接著又深深地抽了一口,嗆得他直咳嗽,他邊咳邊說:「咳咳咳―!她原來是鄂廠的咳!職工,咳咳!鄂今天就是來看望她的,如果能幫,盡量幫幫她!咳―!嗯!幫幫她!」

奚衛東:「唷―!我們蔣大老板,不愧是隨文的慈善家喲!又要發善心羅!誒!我就弄不明白,一個癌症病人,哪值得你這么關心?你的錢是不是多得發霉呀?能不能也借點給小弟我也花花?」

蔣炳文認真地:「可別瞎扯,鄂不是說,她是鄂廠的職工嗎?能幫就幫嘛!咳!」

奚院長:「要是……,噢!好好!我不說了。」,想了想,點頭笑道:「嗯!也是。小弟我明白。」回頭對主治醫生「結果出來以後,先拿來,要不,直接給蔣廠長。」

主治醫生有些為難地:「那――。」

奚衛東嚴厲地:「什么這呀那的,就這么辦,有蔣廠長這么關心,這是她的造化。」

主治醫生:「嗯!好吧!」起身准備離開。

蔣炳文給向奚院長遞了個眼色:「一道去紅門酒樓,吃午飯算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