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集(1 / 2)

朝野 李新軍 5559 字 2022-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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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1楚雲市政府辦公樓朝旭辦公室

朝旭與財政局長商量年度財政預算。

朝旭:「這個預算計劃,我認為還得斟酌一下。基建費用太高,教育投入太少、科研方面幾乎沒有,這怎么行?第三產業,重點要利用社會資金,黨政機關搞那么多樓堂館所干嗎?」

財政局長:「財政局的這棟賓館,議了好多年了,投資公司想了不少辦法。」

朝旭:「辦法辦法,想了什么辦法?變著法子搞國家的錢,搞起來以後,又經營不了,低價承包出去,究竟是干什么?首先就要砍掉財政局這個項目。」

財政局長:「那――!汪市長說,這次不把這個項目搞起來,他的工資關系就不轉到政府哩!」

朝旭眉頭一皺:「我會給他報告的。」

財政局長:「那計劃還是造上去?」

朝旭:「不要造,有什么變化,以後再說。」

財政局長:「他要是問起我來――?」

朝旭:「你往我身上推!」

財政局長:「那好吧!」

朝旭:「你最近把楚大、華大、交大和工學院,科研所幾個領導,召集起來開個會,他們都有科研成果轉化的實驗方案,想要點錢,要支持他們。」

財政局長:「他們自己干嗎不寫報告?」

朝旭:「知識分子嘛!面子薄,原來也寫過報告,一次沒批,再也不敢了。中國的前途――,他們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啦!」

財政局長:「原來管這一線的領導,沒提過這些事啊!過去―」

朝旭:「過去是對,還是錯?我們沒有時間評論,面對當前才是最重要的。財政的任務兩大項:一是促進經濟發展;二是杜絕奢侈、**。」

財政局長:「難啦!好多都是領導簽了字的,你這么一調整,他們會怎么樣?」

朝旭:「發火,罵人,都有可能。可以理解,習慣了嘛!伙計啊!你我倆人把握楚雲財政大權,雖說不是老板,是管家。我們的老板是**,不是哪一個人,我倆管不好這個家,人家會罵**的娘,是么叫向黨負責?想想吧――!」

財政局長拿著計劃表,猶豫不決。

朝旭:「我知道你為難,你可以向幾個領導匯報,就說是朝旭的想法,不要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自己過不得門。」

財政局長猛地一抬頭:「您?好!有您這句話,我什么都不怕,大不了撤了我,要匯報在辦公會上,我倆一起匯報,您想的是對的,向**負責。就這樣了!」

朝旭起身走到財政局長身邊,遞了支煙給他:「伙計啊!現在有錢了,但辦事比沒錢的時候還難,一些人沒有責任感,順水推舟,反正是國家的錢。人民的呼聲聽不進、不理睬,如果領導干部都這樣,**豈不會被他們玩跨?」

財政局長:「您這樣做,肯定會得罪一批領導啊!」

朝旭:「怎么辦呢?總不能在其位,不謀其政啦!人民相信你,把你放在這個位子上,結果盡干些人民不樂意的事,行嗎?寧可得罪領導,不要得罪人民啊!跟你剛才說的,無非是從這個位子上下來。但不論誰上來,搞歪門邪道,他不見得比我這個下去的人光彩。」

財政局長:「嘿嘿!和您說話,增長不少見識。」

朝旭:「只要不把自己這個位子看得太神聖,就不會太累,想著事業和人民,這個思維多開闊?老想著自己,路子勢必越走越窄。好吧!就這樣。」

財政局長:「我回去和預算、行財處商量一下,把您的精神傳達下去,內部先統一思想。」

朝旭:「好!別小看處長們,他們亂捅起來,擋駕不住。」

財政局長:「是的!我會做好他們的工作。」

朝旭的手機響了。

朝旭對財政局長:「我接個電話。」

財政局長:「沒其他事我先走了。」起身。

朝旭向他揮了揮手:「哎好吧!喂!」

財政局長走了。

朝旭:「哦!朝斌吶!回來了!沒去機場接你,你媽去了,代表我啦!好!我回來吃午飯。奶奶過來嗎?好!好好!」

朝旭放下電話眉開眼笑。

682楚雲市政府領導住宅樓朝旭家

朝旭進門。

朝斌立即迎了上來,抱住父親。

朝斌:「爸――!」

朝旭:「兒子啊――!你可回來啦!」

朝母笑逐顏開地:「你看這父子倆喲!」

朝旭抓住兒子的肩膀:「兒子啊!你咋瘦了?」

朝斌:「爸!您也瘦了。」他扶著父親坐下。

鳳玲從廚房端菜出來:「你爸他咋不瘦呢!每天晚上一兩點還沒睡,不是開會,就是看書、看文件。」

朝斌:「當市長這么累嗎?」

朝旭:「是啊!公司單純,搞定一個項目,就可以輕一段時間,在政府工作可不行啊!凡經過我的手,沒一件是小事,幾千萬人,上千個億,不能有半點松懈。」

朝斌:「這下好啦!兒子回來幫您。」

朝旭:「嘿嘿――!你幫我?」

朝斌:「嗯!我幫您!」

鳳玲:「吃飯吃飯!你能幫你爸,別幫倒忙就是好事。」

朝斌:「媽!你小看我,不管咋說,也留了幾年學呀!」

朝母:「好好!能幫能幫――!」一家高興地圍坐一桌。

朝斌給父親斟了杯酒:「爸!我今天可以喝杯酒吧!」

朝旭輕輕地拍了下他的頭:「你這小子,明知故問。」親自給兒子倒了杯酒「在國外你喝酒吧?」

朝斌笑道:「您這也是明知故問,有句話怎么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嘛!」

朝旭喝了口酒,吃了著菜:「國外都喝啥酒?洋酒貴呀!我到現在還喝不習慣,還是國產酒夠勁兒。」

鳳玲:「這一開戒呀!一發不可收拾咯!」

朝母:「啥叫接班?喝酒也叫接班呢!」

朝斌:「那算啥!奶奶――!我還想接爸這個副市長的班兒呢!」

朝旭笑道:「是嗎?」

朝斌:「那可不是,我給媽說,我要到政府工作,從一般干部干起,然後下去鍛煉,再然後……。」

朝旭的臉色沉了下來,喝了口酒:「別再然後啦!我現在就告訴你,你不能在政府工作。」

朝斌不高興地:「為什么呀?」

朝母和鳳玲都失望地看著朝旭。

朝旭嚴肅地:「既使是沒文件規定,我也不會讓你到政府機關。」

鳳玲:「咱局里領導干部的孩子,都在一個單位哩!」

朝母:「你當你的領導,他做他的事,這不順理成章嗎?」

朝旭:「市長是個公眾人物,一言一行直接影響社會。廉政,不光是經濟上干凈,任人唯親也是不廉潔。它是通過親戚關系,間接地把好處給自己。機關現在裙帶關系特別嚴重,老子是廳級,兒子不著急,老子是副省,兒子官職穩;丈夫在市委那邊當廳長,老婆就務必是政府這邊的處長或副廳長,丈夫是副省級,老婆也要相應安排,好象**的天下是他們打下來。」

鳳玲:「既然人家都這么整,那你怕啥?經濟上沒來往,政治上靠他自己,不去干些違法亂紀的事,這有啥?」

朝旭:「父親當市長,兒子在市政府工作,你說你是他的領導,你會怎么做?」

鳳玲想了想,不做聲了。

朝旭:「組織人事部門,連領導的秘書,都安排重要領導崗位,何況是領導的兒子?親戚朋友,七大姑八大姨都往機關里面堆,不管有沒有能力,哪怕是個白痴,要照顧崗位、職務,好處占盡。」

朝母:「不要他們照顧,靠斌兒自己的本事。」

朝旭:「媽!我懂您的心事,我這個做父親的,難道不希望把兒子安排得更好嗎?我把他送去留學為了啥?還不是……。」

朝母:「我知―道!別人照顧就讓他們照顧去唄!反正你不打招呼,不就行啦!」

鳳玲笑了。

朝旭笑道:「這種事,我不打招呼,他們也會照顧,可是,我咋工作?這個照顧他的人,如果有啥事要辦,原則又不許可,我咋辦?意想不到的事多著呢?這也還在其次。」

朝母:「還有啥嚴重的?反正我不明白,你咋要這認真。」

朝旭:「你們和我一樣,歷來看不起靠裙帶關系上去的干部。朝斌從國外學成歸來,還要依賴做父親的關系工作,有什么出息?一個男孩子不靠自己的本事,地位再高,自己也說不起話,說不定哪天還要出問題。再說,當官的為自己的親戚朋友考慮得多,說不定哪天自己也會出鬼,代宇庭既是死在兒子手里,說到底是死在自己手里。機關最近在搞反**學習,討論的中心問題就是―舔犢何須**?」

朝斌試探地:「您說的雖然有理,但是有條件利用,我至少要縮短二十年的拼搏啊!」

朝旭嚴肅地:「縮短二十年拼搏,你就能增二十年壽?這二十年,實際上是你人生的空白。拼搏是人生道路上最有意義的里程碑,不通過拼搏獲得的,是最沒價值、也是最危險的。一個作家在享受創作過程,自己寫出的東西最有成就感,剽竊別人的,雖然署上自己的名字,那啥感受?人生是一本書,拼搏就是創作自己的人生。」

朝斌:「過去朝為布衣,夕為卿相,一步登天,又作何解釋?」

朝旭:「你沒聽說十年寒窗無人問嗎?那十年勤奮就是拼搏呀!就是中了狀元,也要先到翰林院反復磨練,歷史上狀元直接掌權的官兒並不多。唯一由武狀元而位至宰相的,只有唐代的郭子儀。太子接皇位也是如此,不經過自身拼搏,哪怕是當上了皇帝,也是短命的。不通過拼搏的享受,是竊取。他根本不會去想什么來之不易,更不知道幸福是啥。」

朝母:「朝斌啦!你父親說得對喲!他就是拼搏的一生,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們平安、幸福,為兒女們設計,都不會是同一種方式。兒女也不會完全按父母的設計程序,亦步亦趨。你能象你父親一樣,最終由國家來挑選,奶奶就心滿意足了,做父母的也就認為你成功了。」

朝旭:「朝斌,你是我唯一的兒子,作為我這一級領導,不應該說這樣的話。你媽和奶奶都知道,我開始根本就不想回政府,就是當一把手,我也不想回來。」

朝母:「嗯!確實的,你爸確實不願意回來,是程伯伯特地從深圳來楚雲,做了你爸幾天的工作,後來,還把我這老婆子搬出來,幫他做工作,你爸才勉強同意,這是真的。嗯!真的!」

朝旭:「搞技術遠離政治,既安全穩妥,又沒心理壓力,踏上官場這條路,一輩子都處在緊張的精神狀態之中,人都要老得快些。搞技術就不一樣,只要有真本事,一樣有前途。」

鳳玲:「這也倒是,你爸來政府這才多久?變了個人似的。」

朝旭:「叫你不想也不行啊!一方面,要考慮到全市的事;另一方面,還要考慮到左左右右的關系。不堅持原則不行,太原則了,也不行。成天好象在漩渦里轉,很傷神啊!搞技術多好,一個項目做成,就可以自由自在。」

朝斌:「爸!您別說了,我聽您的,不進政府,我去設計院。」

朝旭笑了:「響鼓不在重敲,我兒子到底是留過學的,懂理!」站起來,拍了拍朝斌的肩膀。

朝母高興地:「行!這叫朝里朝外都有人,朝家有你爺兒倆,夠意思了。」

朝斌:「好!今天咱家高高興興地,爸!您該咋干咋干!兒子我決不拉您的後退。媽!奶奶!我為有這樣出色的爸高興、自豪!來!干!」

朝旭:「好兒子啊!來!干!從今天起!您該咋喝咋喝,爸不再干預。」

鳳玲:「嗯――!這屬不屬於亂表態呀?」

朝旭自覺失言,不好意思。

鳳玲:「酒這玩意兒不是好東西――!」對丈夫「一高興起來,政策就沒邊兒!還副市長哩!」

朝旭:「哦!哦―還是聽你媽的吧!酒這玩意兒不是好東西,哎!盡量控制,盡量控制噢!」

朝母:「哈哈哈!相生相克呀!一個管幾千萬人的大市長,在咱家只不過是個副手,好!好哇!朱元璋不也是聽馬大腳的嗎?要有個人敲邊鼓啊!一個高級領導亂表態,成啥?」

朝斌:「哈哈哈!弄了半天,爸還是在媽領導下進行工作啊!」

朝旭:「你沒弄明白,最高領導應是奶奶。咱家呀!是在母親,也就是你奶奶領導下的,妻子也就是你媽,不不!我咋說亂套了呢!嗯!分兩句說吧!我!嗨!咱家,是在母親領導下的妻子負責制。換句話說,就是在你奶奶領導下的,你母親負責制。」

大家:「哈哈哈!」

683楚雲市政府辦公樓夏承芳辦公室

夏承芳:「砍吧!讓他砍吧!這么做也行!不引起眾怒,他是不知道厲害的。

財政局長:「我怎么跟他說,他也不同意,還給我來一大堆高境界,什么我們的老板是**,只能向**負責,好象他才是真正的馬列主義者。」

夏承芳冷笑道:「哼哼!不知道天高地厚,楚雲的錢就是你朝旭的?科研成果轉化,那是個無底洞――,只有他媽的傻瓜才干那事。」

財政局長:「投資公司那個項目?」

夏承芳:「暫時別動!這些事,都不說沒事,只要有一個人放橫炮,就收不了場。況且,他掌握著楚雲的財政大權,不好對付啊!」想了想「哎!你沒給他說,我不把這棟樓搞起來,不轉工資關系的事吧?」

財政局長臉一紅,但馬上說:「沒、沒有!怎么會呢!」

夏承芳:「看來!他很懂行。」

財政局長:「我了解過,他原來在華宇公司是財務總監,政府財政雖與企業不同,但他從不講外行話。」

夏承芳:「這樣一來,有相當一批項目會被他卡死。」

財政局長:「他還說,要把煙草、電力、石油那幾個部門截留的錢,全部上交國庫。還說,省一級政府搞小錢櫃,是縱容**,就會上行下效。」

夏承芳:「我估計他會有這道符。唉!怎么會讓這樣一個人占在這個位子上呢?」

財政局長:「他還打算要審計廳、市紀委派人,與財政局審計室合署辦公,今後,凡是國家千萬以上的樓堂館所項目,預算處提出意見,須經審計室審計認可。」

夏承芳:「對過去的事呢?」

財政局長:「他好象對過去的事不感興趣,沒提過。我琢磨,他的重點是科研項目、教育、衛生、交通能源和民生福利事業。」

夏承芳:「什么都想抓,鋒芒畢露,咄咄逼人啦!他要標榜、表現自己與眾不同。可惜!諾貝爾獎金沒設馬列主義者獎項。哼!讓他搞吧!他要楚雲站得住腳,我就不姓汪。」

財政局長:「我聽市長的,您是我的老領導了,您說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夏承芳:「不行啊!他分管財政這條線,你暫時還得聽他的,以後怎么樣?再說吧!」

684楚雲市政府機關宿舍原馬伯清家

馬伯清擰著提包,來到自己原宿舍門前,他猶豫不決地來回轉了幾圈,伸出手敲開了門。

一老太太開門:「您找誰?」警惕地上下打量他。

馬伯清:「這是張小莉家嗎?」

老太太:「什么張小莉?不認識。」「砰!」一聲門關了。

馬伯清抬頭看了看門牌號,無奈地搖搖頭,往回走了幾步,硬著頭皮,又敲開隔壁鄰居的門。

鄰居:「哦!馬處長!您回啦!」

馬伯清勉強笑道:「嘿嘿!回啦!請問,張小莉她搬去哪?」

鄰居:「可別說了!您出事後,家被抄了,她氣得發了瘋似的,大吵大鬧一通,發誓不進這個門。第二天,她就搬了出去,也不知道住哪去了。您到她店里去找找嘛!」

馬伯清:「好了!謝您噢!」

鄰居:「不用謝!」關了門。

馬伯清愁苦地低著頭,下了樓。

685楚雲市街頭

馬伯清在街頭徘徊。

他來到妻子原來的電器商店前,抬頭看了看,招牌也換了,他向店里營業員打聽。

馬伯清:「請問,這里原來的張老板搬去哪?」

營業員見他這副模樣,沒理他,走開了。

馬伯清跟了過去:「請問,這里原來的張老板搬去哪?」

營業員厭惡地:「中山路!珠寶商行!」看也不看他。

馬伯清躬了躬身:「哦!謝啦!」轉身出了商店,往中山路尋訪。

686楚雲市中山路鑫利珠寶商行

一營業員正在為一顧客挑選一只戒子。

馬伯清走了過來:「請問,張老板在嗎?」

營業員疑惑地看了看他:「你找我們張老板?」

馬伯清:「嗯!」

營業員:「啥事?」

馬伯清:「我是她丈夫。」

營業員「吭哧!」一笑:「您是小莉姐的丈夫?」

馬伯清認真地點點頭。

營業員笑笑,向櫃台里屋叫道:「小莉姐!」

張小莉從里屋:「哎!」

營業員:「外面有人找――!」

張小莉:「哎來啦來啦――!」一身珠光寶氣的張小莉,從里屋出來「誰呀!」一見馬伯清笑眯眯地站在那兒,她回頭就往里屋走,剛走幾步,又回過身對營業員:「叫他進來吧!」

營業員:「叫您……。」

營業員還沒說完,馬伯清提著包疾步走進了里屋。

張小莉:「把門關上!」坐在那兒,頭也不抬。

馬伯清:「哎!哎!」回身把門關了,自己坐了下來,拿出一支劣質煙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