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集(2 / 2)

朝野 李新軍 2821 字 2022-09-13

文璐搖搖頭:「好吧!」掏出張名片,遞給馬伯清「再見!」

713楚雲市建築設計院朝斌工作室

朝斌在電腦前移動鼠標,不斷地翻閱顯示屏上圖案。

電腦上顯示《楚雲市西山高新開發區設計綜合圖》

他的助手進來:「朝工!你得請客!」

朝斌回過頭:「請啥客?」

助手:「喏!這是江城房地產公司梁老板,額外給你的感謝費一萬五千元。」

朝斌:「請客我沒時間,你代我請吧!隨便你請誰,拿些錢去。」

助手站著沒動手。

朝斌:「你拿呀!」

助手:「拿多少?」

朝斌:「隨便,全部拿去都可以,人家不給我,不等於沒這回事。」

助手:「那我真拿了?」

朝斌回過身動電腦去了。

助手拿了幾張:「八百元,行嗎?」

朝斌看著電腦,一手操作鼠標,一手摸著桌上的錢,隨手抓了一把:「嗯!拿去吧!」

助手:「這么多哇!」

朝斌看也不看,也不吱聲,把錢遞給他。

助手高興地接著,邊數邊往外走。

714楚雲市君悅咖啡廳

文璐:「虞總,高新開發區實驗樓的事,我看還得從朝市長那里打開缺口,他是管重點工程和城市開發的。」

虞敏想了想:「我又何曾不是這么想,只是找不到切入口哇!」

文璐笑笑:「這事兒要說難,也的確有難度,要說容易也容易。」

虞敏很輕藐地看了他一眼:「你說得輕巧,誰不知道姓朝的軟硬不吃,說來說去,咱還是沒過硬的東西嘛!唉!本錢太小啊!」

文璐漫不經心地:「我看不見得,事在人為嘛!」抽著煙,兩只腳尖在地下彈著,皮笑肉不笑地看虞敏有何反映。

虞敏試探地:「啥不見得,這些天,你不也和我一起,跑了不少回環路嗎?」

文璐:「你不是認識朝斌嗎?」

虞敏:「剛認識不久,又能咋的?他對我並沒什么特別印象。」

文璐笑道:「對你能有啥特別印象?」

虞敏反唇相譏:「你行?」

文璐揮動雙手:「不行不行,我哪能行呢?」他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擦拭一下嘴皮,不以為然地:「你下次要辦什么事,能不能要嬌嬌替你去呢?」

虞敏腦海中忽現―

(化入)女兒與朝旭夫婦合影(化出)

她橫了文璐一眼:「你怎么能想出這樣的損招?再惡毒的母親,也從來沒有拿自己的孩子去公關的,這算啥?不行!」

文璐笑笑:「你這人咋這么死心眼呢?朝斌是啥?他是社會流氓?是黑社會老大?他是當今楚雲市赫赫有名的朝副市長的公子。我要嬌嬌去接近他,一旦龍鳳呈祥,豈不是好事?通過他倆的關系,又能拿到工程難道不是一舉兩得?怎么連這就想不到呢?真是!」

虞敏想了想,微微點頭:「嗯!看情況吧!」

文璐心中暗喜。

715楚雲市楚江風光帶

楚江風光帶,樓台亭榭,幽徑回廊;碑石交錯,翠竹掩映。她簇擁著經流千百年的一江春水,烘托雄偉壯觀的楚江大橋。

回廊下,休閑市民正伴隨悠揚的琴聲,唱地方戲―

嚦嚦黃鶯鳴翠柳,蜜蜂飛過野花香。

牧童短笛橫牛背,浣紗女洗衣在池塘。

朝斌與嬌嬌手挽著手,漫步在楚江風光帶,嘴里哼著―

《江清月近人》帶有京劇韻味的女子彈撥樂。

朝斌、鳳嬌,一個是玉樹臨風、儀表堂堂的帥仔,一個是豐容靚飾、顧景斐回的佳囡。倆人呢喃在人群之中,飄逸在花叢之際,給人以珠聯璧合、**相融的美感。

引得眾目睽睽,竦動左右。

倆人來到「鳳儀亭」情侶凳上坐下,欣賞景色,無拘無束地聊著他們感興趣的話題。

鳳嬌:「你很高貴,能和你坐在一起,我也覺得很高貴!」

朝斌看著來來往往的游人,側過頭對鳳嬌:「請你以後不要這樣嘲弄我,啥叫高貴?哪里有什么高貴?干嗎要有低賤和高貴?我的意識里,從來就沒有什么低賤與高貴。」

嬌嬌笑道:「你不要不承認自己高貴,出身在堂堂市長家庭,又從國外留學歸來,現在工作環境又這么優越,難道不高貴?好了!別說啦!你說說,你真的愛我嗎?」

朝斌看了她一眼:「啥叫愛?我除了愛我的父母、愛奶奶和愛我自己,我覺得再沒有什么可愛了。」

嬌嬌有些不高興了,噘著嘴半天沒說話。

朝斌仍舊自然鎮定得出奇。

嬌嬌嘆了口氣:「唉!這就是高貴與卑賤者的懸殊,我的出身,對我太無情了啊!知道你瞧不起我。」眼眶濕潤了。

朝斌看著她笑道:「你在說什么呀!這個世界有什么高貴、卑賤呀?我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怎么會看不起你呢?我覺得我的靈魂不由自主,似乎在盲目飄飛。每天工作過後,都在玩笑與失落中度過,一頓胡亂渲泄到盡,對一切又很淡漠與無所謂。我希望回到我的童年,非常懷念過去的人和事,尤其是死去的影星歌星,我甚至迷戀紂王與妲妃,他們是被人嫉妒的明星。你不要認為我很幸福。我有一種莫明的恐懼與焦灼不安,尤其獨處一室躺在床上,月光淡淡地照在我身上的時候,我有一種世界末日將臨的恐懼,我想哭、想喊奶奶、媽媽。」

嬌嬌聽了「吭哧!」一笑:「我怎么聽得你象是在說胡話?是不是精神出了毛病?」

朝斌漠然地:「你不理解我,我們是遭受指責最多的一代人。我現在想通了,這是個享樂的盛世,應該盡情盡興地玩他個死;也是個思想的亂世,一個無法改變的處境,我干嗎還要去尋根問祖,白白的浪費自己的青春?」稍停「我現在是佇立於迷茫路口,視野中一片蒼白,眼前有無數條路,但又不知它通向何方?又覺得眼前無路可走,需要人指點或拉我一把。可是,我沒有遇到這樣能幫我的高人,自己又把握不了自己。如英雄無用武之地,又認為自己啥也不是,真的!」

嬌嬌同情地拉著朝斌的手:「我從來沒聽人說過,人會有這么多、這么復雜的想法。你剛才的話真象一段《夢幻狂想曲》」

朝斌:「你是搞音樂藝術的,音樂神秘而輕靈,有時多情,有時庄嚴。人的靈魂卻沒有那么爛漫,我感到我的精神狀態很糟糕,就象從四面八方套過來繩索,把自己死死地勒住,又被動地讓人往四面八方拉,不知何去何從,使靈魂痛苦不堪。有時候想,這世界有真誠、有情愛、有感情嗎?沒有!什么是理想?什么是英雄?鬼知道。我看到的是一個自私、詭異、狂妄、卑鄙、貪婪的世界。我憎恨這個冷冷冰冰、爾虞我詐的世界。」

嬌嬌:「我聽我母親說,你父親就是一個很有理想,很有作為的人。」

朝斌苦笑了一聲:「嘿嘿!我父親了不起,可是我做不到。他的偉大並不次於**,可**又有多少人真正理解他?我的父親,除了我母親和奶奶能理解他,連我都不能理解。總是國家利益,人民利益,國家對得起他么?人民理解他么?謙讓、忍耐、委曲求全,干嗎要那樣?別人使手腕、用心計、拉關系、貪婪、玩權等,壞事干盡,照常當官、瀟灑得很。我的父親一輩子循規蹈矩,也不過如此而已。他要不是碰上那個開明的上級,還在默默無聞地為別人打工哩!」

嬌嬌:「這世界上還是有好人呢!」

朝斌:「好人?世界上除了我父母和奶奶,我再也沒看到好人,也沒看到什么壞人。」

嬌嬌:「我覺得你平時平時為人還不錯,怎么,今天怪怪的,情緒的沉悶而偏激,思惟的靈敏而朦朧,理論的撲朔迷離,看上去如此帥氣的人,思想卻象個小老頭。」

朝斌:「我是個小老頭,可我心中蓄著一團濃烈的火焰,卻又恐懼、困惑而不敢向前;我想去尋自己的夢,則又懷疑一切都是虛假的,因此而垂頭喪氣,畏縮不前;我渴望光彩奪目的前景,又感到,那只不過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描繪。」

嬌嬌笑道:「我的同學說,她們看到幾個八零後,都有一個共同的怪毛病。」

朝斌:「什么怪毛病?」

嬌嬌:「坐不正、行不穩。穿不整,嘴不停。吃飯不端碗,洗臉五秒鍾。說話無遮攔,做事無始終。睡覺不做夢,讀巴的祖宗。聽說那時候的小孩,連做作業都躺在桌子底下,腳插在抽屜里,哈哈……。」

朝斌:「我也是屬於這種。」拿著她的手一起哈哈大笑。

朝斌:「我平時倒沒在意,經你這么一說,還真是那回事。我時而傷心欲絕,時而熱血沸騰;瘋狂的**使我所向無敵,丑惡的現實又叫人毛骨聳然。」

嬌嬌:「我知識沒有你淵博,想的事自然也沒你那么復雜那么多。我信奉一條,就是善待自己,正如《泰坦尼克號》中傑克對露絲說的,過好每一天。人生苦短,青春易逝。抓緊時間吃好完好,我就這么簡單。」

朝斌一拍大腿,贊同地:「你說得太對了!這才是正題。我把我自己的身體,看得比這個社會重要,看得比什么都有重要,我一直認為身體的舒服是第一位的。走!咱倆去喝一杯,為我的知已干杯!」自己站起身的同時,把嬌嬌拽了起來。

嬌嬌並不反對,倆人飄離風光帶,朝一個酒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