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1 / 2)

朝野 李新軍 2689 字 2022-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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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麗的東湖,似一棵碩大的翡翠鑲嵌在楚雲市東南郊。多少年前,這里曾經是楚江支流的蓄洪區,因而湖水面積開闊寬敞。以後隨著城市建設的發展,蓄洪區成了現今市民們休閑游樂的中心,40年前正式由市政府定名為「東湖公園」。經過數十年的建設、改造,從整體規劃,到園內設施、人文景觀,游覽項目都頗具規模,在華南地區小有名氣。大凡來楚雲公干、探親訪友或觀光游覽的人們,少不了都要到東湖來逛一逛。

楚江大橋工程項目通過第二輪談判後,市委、市政府尚沒有與華宇合作的明確意向。朝旭心中雖然焦急,但也無可如何,只好耐心等待。他和丁克來到東湖公園,將代派來的司機打發走後,二人信步向園中走去。他倆的這一安排,實際是有意分散一下精力。

這是他們從深圳到楚雲一個多星期以來,第一次還不是完全放下工作參觀游覽。按朝旭的話說,是他離開政府機關幾年來難得的一次悠閑。

丁克對朝旭說:「楚雲很漂亮呀!差點辜負了如此良辰美景啊!朝總,您把時間安排得太緊啦。」

朝旭很有感觸地說:「是啊!過去在機關出差是一種享受、或者說奢侈,開一次會,都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他幾天,通常是三天會議,兩天游玩。現在不行了,搞企業就象時時處在前線指揮部,連晚上睡覺做夢都是和打仗一樣。」他帶有諷刺意味地嘆了口氣說:「唉!這才真叫『偷得浮生半日閑』啦!還是皇糧好吃啊!」

丁克笑笑:「朝總還是念舊啊!難怪臨行前程總擔心被招安。」

朝旭認真地說:「我給程總的表態不是隨口說說,我與林教頭所處時代不同,可心是相通的。政府機關有很多優越條件,但是,那鮮為人知的暗流,常常會把一個正常的人給淹死,梁園雖好,終非久留之地啊!」

丁克邊走邊看著公園景色說:「這幾天我也有感覺,觀念、作風與我們格格不入,開會一言堂,沒有責任感,誰的官大誰說了算,管他對與錯,照辦沒商量。嘿!真要命,看不慣。」

朝旭說:「我寧願苦點、累點,也不願事事都要先揣透別人的心事,再考慮該干什么,不該干什么。上司的一個眼色沒有注意,就可能走進誤區,甚至終身遺憾,這樣的環境,你說可怕不可怕。」

丁克:「是啊!這幾天我看到他們這種官老爺作風,簡直煩透了。如果是我一個人,對不起,早走人了。」

朝旭:「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由來已久。不過,你沒有在政府機關工作過,跟他們打交道也少,可謂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們,我清楚,程咬金的三板斧,沒後勁兒。有人說,『政府的錢最好賺,現在你喊他做爹,過了這個坎,他們就要喊你做爹,不要被他們的氣勢洶洶所嚇倒。』我看這話並不是沒有道理,和政府官員打交道比和社會上的公司、商家及其他民營企業打交道要簡單、容易得多。」

丁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聽說當官的很黑喲!有人說『當官的』就是**的代名詞。您咋看?」

朝旭:「也不盡然,好官還是有的,象江楓,還有市長這樣的干部還是不少,任何東西都不要看得太絕對了。當官的都**,那這個社會不就亂套了?一分為二吧!不過――從方、代幾人的表現看,他們屬不屬這個代名詞的范疇,就很難說了。當然,我朝旭也並非小家子氣,盡管與方市長接觸不多,他這次看樣子也不怎么歡迎我,就憑這點下結論,說人家不是個好官,也似乎太輕率了。當官的毛病還毛病,比喻說官僚作風之類,如果僅是這樣,就不要往『貪』和『黑』上扯。我認為方和代還是應有所區別的。」他想了想又說:「不過――誰想個人從這個工程上撈到多少油水,肯怕也是枉費心機呀!他們幾個人對我更清楚。尤其是姓代的。」

丁克:「我看,他們對你興趣不大,有戒心。想把您擠走,特別是姓方的。」

朝旭:「哈哈哈――!你不是說我到哪兒都受歡迎嗎?哈……。豈止興趣不大,只是沒有公開下逐客令了。」他稍微停了一下,接著說「據現在看來,他們也不會有大的動作,說明了,現在就是下逐客令,我也不會走。日本人按分計價,華宇是按時計價,整整七天,我們付出了多少?我們不能空手而歸呀,對吧?」

丁克:「這點我相信,程總是相信您的。」

朝旭高興地看著丁克說:「代某人比我們還著急,究竟為什么?可拭目以待,如果估計沒錯,上午他一定會給我來電話。走!到湖心亭那邊看看去。」

一道白練似的浮橋從湖面通向湖心亭,全長達半公里多。據說這橋開始是用空油桶做墊,晃晃悠悠,老人們不敢從上面過。後來,公園管理人員花了點本錢,從楚江水上公安處收集大批的罰沒橡皮艇,經過加工改造,有的做了游艇,大部份用來替換浮橋過去的空油桶做了橋墩,水下用固定錨定位,還別說,非常穩定。橋兩側用乳白色膠板釘住,既防止了水蝕,又是一種裝飾。近水處雖然顯黃,但總體看來還保持了原色,遠遠看去恰似一條白練。

倆人來到湖心亭時,這里已經聚集了不少游人。

湖心亭不大,造型別致。碧綠的琉璃瓦在朝霞的照襯下習習生輝,周圍綠樹成蔭,整整齊齊的青松翠柏與涼亭色調相映成趣。亭的頂端是一個可以轉動的太極圓球,伸向四周的六只拱角是似龍非龍,近獅非獅,相傳是鰲魚頭,栩栩如生,很有欲躍湖中的動感。全亭有六根立柱支撐,座東朝西的兩根深紅色立柱上,有兩行燙金草書楹聯:

旭日朝霞,一片光華臨秀水;

清風漣漪,兩宗涼韻沁人心。

朝丁二人迎著朝霞,沐浴晨風,在湖心亭漫步交談,好不愜意。

丁克抬頭看著楹聯笑了笑,一時詩興大發:「朝霞萬道彩雲飛,旭日無私總相隨。清風拂面游人醉,漣漪……漣漪……」

「漣漪眷我不忍歸。」朝旭不假思索地接道。丁克忙說「好好好,漣漪眷我不忍歸。我原來想用『不斬樓蘭誓不歸』,可是『漣漪』這兩個字又夾不進去。」「斬樓蘭是不是有點血淋淋的了?太殘酷啦!」朝旭插話。丁克贊同地說:「對對對!還是您這句好。」丁克又看了看楹聯,對朝旭說:「朝總,您的大名是不是源於此聯?」

朝旭笑道:「機緣巧合,純屬偶然!看來我這名字也太普通了,隨處可見啦!」

湖心亭中,一位身著雪白西裝,革著鮮紅領帶的青年職業樂手,神氣十足,旁若無人地吹著他的小號,看來是公園用於吸引游客的特設招數。悠揚的號樂聲傳遍東湖,伴隨著徜佯在湖畔的一對對情侶和游人的盈盈笑語,和諧的飄盪。這一招雖著墨不多,真叫別具匠心,公園的氣氛炯然不同,聲、光、景致融為一體,人在畫中游。

朝旭的心情很好,游興正濃,象是有什么得意之作,有什么好消息預兆著他,和丁克談笑風生,引得兩旁游人對這兩位瀟灑倜儻,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側目相看,比比劃劃……

5511ii223i23431i21717.6i50l朝旭的手機發出了《游擊隊之歌》的聲音,成了小號悠揚音樂的插曲――。

「代局長,您好!」果不其然,代宇庭的電話真的尋來了。

丁克站在旁邊,看著朝旭接電話的表情,從他幾年對朝旭的觀察了解,認定項目的事情已該到了水到渠成的時候了。朝旭遇事不慌,不論好事壞事,情緒上從無大起大落的反應。丁克從始自終只聽到他說一個字――:「行!」

朝旭合上手機,對丁克說:「他們要求下午要和交通局顧同蘇副局長商量一下《意向書》。」

丁克:「和交通局簽《意向書》?」

朝旭說:「代說他們這里是這個做法,交通局拿方案,重點工程處遞《簽呈》給市政府,管重點工程的副秘書長審核後,報方格明批准,由交通局執行,全過程由市建委備案。下午可不可以簽,我還要看准備得怎樣。」

丁克:「啊!原來是這樣,那我們回賓館去吧?」

朝旭:「不!我們再走走,就在水上餐廳吃飯,我給我愛人打個電話,叫她也到這里來一起吃算了。」說完便要撥他愛人的電話。

丁克說:「代宇庭不是說請我們到『海韻宮』嗎?」

朝旭說:「他在電話中說,改在今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