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同行*(1 / 2)

[末世]鎮山河 墨沉吟 2468 字 2022-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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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人這一生的軌跡,就像一片凋零的落葉,被狂風推向未知的彼岸。很久之後,陌寒在同樣一個飄雪的天氣里問白羽——如果她當年知道,有些事情,一旦踏出一步,就永遠不能再回頭,她是否還會選擇,在一切開始之初,趕赴c大營地。

而那時,她一如今日,什么,都答不出來。

大概是下午一兩點。

白羽跟著師父,穿過擠擠挨挨的營帳,向南門走去。

雪花飄落在陌寒肩頭,又被風吹打向白羽臉頰,冰冷的觸覺,刺激著大腦,那個問題卻像積雪上的烏雲一般,在白羽腦海中盤旋。

陌寒的背影,瘦削而峭拔。那身寬大的道袍,支在他孤峭的骨骼上,恍然有一種衣帶當風的風致。小巧的雪片,從分流的北風中倒卷而來,流盪在衣衫兩側,被干硬的天光,照得一片迷蒙。

哪怕營地不遠處就是奔流不息的大江,這片天空也是瘦硬的。遠天邊,低矮的山巒上生著凋枯的樹枝,像是大地硬硬的胡茬。灰綠色的帳篷,由內而外,由整而亂,宛如一群涸轍之魚,擁擠在最後的水窪里。

所有人都不自覺地注視著這一對師徒。

不論平民,軍人,還是覺醒者,不論迎面,側遇,還是同行。人們目光中都有清晰的敬畏,尊敬里遠隔千里、毫無由來的畏懼,直接反應在了距離上——沒有人敢靠近白羽與陌寒三米之內——而這片營地,兩行帳篷之間的間隔只有一米半!

陌寒處之如常,白羽的動作卻有些僵硬。

如果說。初到金陵,半夜為三區四區驅毒之時,白羽還下意識地認為,那些圍聚走動的人群只是一群背景npc。npc的議論,她從未放在心上。此刻,白羽卻深刻的體會到了同一個族類的同胞們看異類的神情。

——即便暗藏敬仰,也不由自主地畏懼退縮。

——即便陌寒與白羽從來沒有無故欺壓平民,二者之間也橫亘著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當那些人接二連三的後退時,有些東西,已經無可挽回。

——而末世,只過了十二天罷了。

「走吧。」陌寒感覺到了白羽心中的抗拒,直接抄近道,離開了營帳區。

遠離擁擠的營帳,白羽忽然聽到了風中的朗朗書聲。她循著聲音,發現小地圖上新出現的建築!整齊的軍帳呈回字行,排開在面向營地的高坡上。坡前沒有一個閑人經過。警衛肅穆林立,就像在將軍中帳前一樣!

「學校?」白羽訝然道。

韓子和正巧趕到南門,遠遠回答:「是啊,今天才開學。哦,不!今天就復課了。」

白羽說不清此刻心情是欣喜還是復雜。

「他們有課本,有老師,有桌椅嗎?」

韓子和意味深長道:「只要有老師和學生,哪里不能上課?六公里外縣城的桌椅教具,基本上都被搬過來了。」

「誰來教他們?」白羽自靜坐之後,耳力明顯提高,已經能分辨出,風中那些斷斷續續又耳熟能詳的課文。

「江對岸那片大學城,從小學生到博士生都有,還怕找出不老師么?」韓子和笑了笑,「我小時候上私塾,一個塾師,教一個鎮的學生呢。」

白羽神色變換,默默立在風雪中靜聽,片刻,她似有慚愧地感慨道:「從前,我總覺得肖將軍官僚氣忒重了些,遠不如魏將軍有仁者風范。今天看到,營地里百廢待興,學校重新開課,才覺得事無絕對,不該背後罵人。」

韓子和聽了這話,鼻子里哼了一聲:「這件事,他做的沒錯;這個人,你罵得也沒錯!」

白羽一怔,繼而失笑:「是么?看來我又想左了。」

沈馨再次看到白羽,原本就有親近之意,只是看著她與韓老頭兒說話,小女孩乖巧,不肯打擾。此刻白羽凝神而立,沈馨笑著過來拉白羽的衣袖,道:「白羽姐姐!你來看!」

白羽順手摸摸小姑娘的頭,由著她牽了[袖子,問:「看什么?」

話音一落,雪地里鑽出一顆翠綠色的腦袋,驚得白羽立刻拔劍!

——山魈現身時,白羽陷入更深一層的定靜,並不知道周圍之事情。此刻猛然一驚,含元劍幾乎戳到了那雙大而明亮的眼睛。

「啊呀!」

「啊呀!」

兩聲驚呼,分別出自沈馨與山魈。

山魈鼻子一皺,在幾乎淹沒了它半個身子的雪地里蹦跳,揚起蓬蓬飛雪。

陌寒失笑:「那是山魈。」

白羽這才住手,仔細端詳這顆浮在雪地上、大得驚人的腦袋。從頭頂向下看,完全看不到軀干。碩大的綠色腦袋有半個身體長,陷在雪里,就像雪中漂浮著一塊樹疙瘩。

小山魈泫然欲泣,明晃晃的眼睛,直直盯著白羽手中的長劍,又看了幾眼陌寒,不敢說話。

白羽看著這架勢,笑道:「嚇著你了?」

山魈搖搖頭。

白羽一怔,又問:「你有名字么?」

山魈依然搖搖頭。

白羽輕輕吐一口氣,以為這只山魈聽不懂人話,或者不會說話,於是問沈馨:「它……從哪來的?」

沈馨仰起臉,比劃著笑道:「就在那顆大槐樹上!」

「槐樹?」白羽吃了一驚,「你才發現的?」

沈馨指了指陌寒,偷笑道:「陌叔叔發現噠,它的腦袋被夾在樹里了。」

白羽「恍然」——怪不得聽不懂人話。

沈馨沒有意識到白羽跑偏的思路,「韓爺爺說,我可以帶著它去申城。」

白羽點點頭:「它吃什么?」

沈馨不知,笑盈盈地去問山魈,小山魈第三次搖搖頭。

白羽嘆了口氣,放棄了語言不通的交流方式,轉問見多識廣的師父:「山魈如何修行?」

「不同族類,開啟靈智各憑機緣,但開啟靈智之後的修行,大同小異,至少劫數是一樣的。第一關大都是色(敏感詞無法規避)谷欠劫,面對突然敏銳的五官,有些人可能覺得不適應,守行止如常即可。」陌寒答道。

韓子和補充,也是說給沈馨聽:「老夫年輕的時候,頗好佳餚美酒,修行之時,胃口大開,天天在山里偷烤野雞、獾子。結果被師父發現了。他老人家傳我采日餐霞之術,罰我不許喝酒吃肉,如此半年,才過了這一劫。」

「然後就可以吃了?」白羽奇道。韓老頭嗜酒如命,她可是領教過了。

「有酒,為啥不喝?沒酒,也不強求。這叫不妄不執。」韓老頭兒洋洋得意。

陌寒道:「你別教壞你徒弟。」話里的意思當然是別教壞自己的徒弟。

沈馨一聽,一臉懵懂地看著陌寒:「媽媽不許我喝酒啊。」

「哈哈!」韓子和拍拍沈馨的腦袋,指著陌寒大笑。

陌寒但笑不語,卻聽遠處葉觀止一聲高呼——「笑什么呢!哎呦!老陌,你可算來了,白羽醒了?」

白羽尚未止住笑意:「怎么才來?難道真的要連夜趕路?」

葉觀止背重劍,一步步踩過積雪,特大號登山包掛在前胸,完全沒有一點高人形象。他卻毫不在意:「你說我為什么遲到?我和阿妍去找食物了!你們仙風道骨說走就走!讓沈小丫頭和老陌去喝西北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