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心鼓弦(2 / 2)

[末世]鎮山河 墨沉吟 1980 字 2022-09-13

——可是……這人已經死了嗎?

木仰之對張屯溪的驚訝熟視無睹,道:「逝者已矣,你們還是考慮如何解決伏淵吧?」

看他說得漫不經心,守謙微微一笑上前施禮:「這還要請教前輩。」

「天梯在望,伏淵想要去帝都就必須從這條路走。但進入帝都,等同脫去凡胎,成就仙身,必須扛過天刑。伏淵能引動人心陰暗,善於將化身潛伏在普通人心中,只要有一個化身不滅,就無法殺死他。所以,你們必須要引天刑擊殺伏淵。只有這樣才能徹底剿滅他的身外化身。」

守謙眉峰微凝:「可我們……並無陽神顯化的修為,如何能將伏淵攔在天梯之上。」

木仰之打量了一眼守謙。守謙只覺心念一陣戰栗,居然有無處遁形的錯覺。

「人選我已經找到,你們只需要,阻攔那些被他蠱惑的人。這也很重要。」木仰之把目光投向前方懸掛的藤屋。

眾人回身望去。

謝懷衣穿著一身筆直的軍裝,大步邁入柔軟的革質葉網上,肩上鋥亮的將星在微弱的光芒下熠熠生輝。

眾人神色各異。

謝懷衣目不斜視,淡淡道:「木仰之,你的方法可行,但我我有一事問你。」

木仰之眼里露出一點輕笑,道:「好。你問。」

謝懷衣掃視四周:「請你們都離開。」

葉觀止的眉毛跳了起來,正要說話。張屯溪從他身後按住肩膀,輕輕笑道:「謝將軍,臨走前,貧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不在金陵,為何會來申城?說吧?」

「貧道,正是為伏淵之事而來。肖將軍接到了……」

「張道長。」謝懷衣淡淡打斷了張屯溪,面無表情卻斬釘截鐵:「有些事不該從你口中說出來。金陵的事我知道,也是我的提議,那件事只有交給他,我才放心。」

那黑色眼睛在深藍的夜幕下宛如刀鋒,張屯溪語塞,搖頭嘆了口氣,作揖告辭。

待眾人走盡。

雲山的光芒,充斥滿這片深綠色的世界。

木仰之垂目輕問:「你有什么話要問?」

謝懷衣沉默了片刻,他本不是多話的人,如果對談者不入他法眼,可能連一句話也欠奉。可每次面對眼前這只木靈,他總有種微妙的傾訴谷欠望。或許它本就是一棵樹,偶爾偶爾,也能客串一會兒樹洞?

「你曾說過,我從未進入過輪回,這是何意?」

長風拂過林稍,發出「嘩嘩」的聲音。木仰之仰起頭看向遙遠的西天,「數月前,我在森羅陣西門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不應該叫謝懷衣。你……能告訴我你的本名嗎?」

「我沒有名字。」謝懷衣微微一笑,那笑容是空的。

「你有的。」木仰之的聲音極輕,輕得謝懷衣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雲從龍,風從虎,你應該叫雲卿。」

「是么?雲卿是誰?」事關自身,謝懷衣卻是一反常態的雲淡風輕。

木仰之本該靜謐而純粹的眼眸中,卻掠過一絲極其復雜的光芒。

「在我第一次意識到我是一棵樹,睜開眼睛的時候,我以為……他是一只鳥。」他少年人的臉龐上浮起一片遙遠的追憶。

「原來,他是你的朋友?」謝懷衣若有所思。

木仰之深深地凝望著虛空:「我曾經答應過一只鳥,要還給他一片森林。」

謝懷衣心中忽然一震,一股陌生的情緒,如冰湖中猝然涌起的岩漿,幾欲席卷心神,他深吸一口氣,遲疑道:「抱歉。我叫謝懷衣。」

木仰之沉默良久,輕聲道:「我知道。你是謝懷衣。」

氣氛一時冷了下來。不遠處的廣場上,烈火燒盡後焦枯的氣息,沿著錯綜的林木飄散而來。這樣的氣息,申城幾乎從未斷過。

謝懷衣不想雙方尷尬,沉聲道:「最後一個問題,是我的私事,你可以選擇沉默。」

木仰之笑了:「你問吧。」

謝懷衣認認真真,一字一字道:「九鼎。」

「為何要問這個?」木仰之奇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是天梯之上,伏淵最想要的東西。」謝懷衣挑了挑眉。

木仰之也認認真真地看著謝懷衣,失笑道:「好吧,在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請告訴我——是誰……想要九鼎。」

謝懷衣面無表情。

木仰之道:「你不會對九鼎感興趣的,謝懷衣。」

謝懷衣微微一笑:「你錯了,我很感興趣。」

木仰之歪了一下頭,神色頗似小山魈:「原來如此,好可惜,想要你拿到九鼎的人怕是要失望了。」

「願聞其詳。」

「很久很久之前,有人為了定住九州江山,采地脈之英鑄成九鼎,埋在九州陣樞之地,以鎮地氣。後來道魔大戰,生靈塗炭,九鼎就成了最後的攻防手段。再後來,魔族也學乖了,埋於各地的九鼎陸續被破。那人就攝走了鼎器之魂,鎮在帝都。號稱直到九州生靈之血再度蓄滿鼎盛,帝都才會被打開。這世上太過久遠的事情,都會變成傳說。禹王以為鑄成九鼎,就能永享天下,可後來武王伐紂,朝歌化為焦土。商周得九鼎,八百年國祚卻成就了楚庄王的問鼎中原。世事浮沉,王朝興衰,又和九鼎有什么關系?」

「原來如此。」謝懷衣松了口氣:「真是好局。平京調給我的海上艦隊,一直未聽調遣,就是在尋找九鼎蹤跡。不知他們知道真相,作何感想。」

木仰之奇道:「五十年內就得排隊去黃泉的人,何必理會?」

謝懷衣撫掌大笑——居然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