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京城風波惡 第七十四章 初進翰林院(近萬字大章送上,梧桐誠心誠意要月票)(1 / 2)

奪明 梧桐疏影 4293 字 2022-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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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在長安街上,乃明初鴻臚寺舊址,正統七年(公元1442年)改建為翰林院。

四月初一,是狀元郎楊瀾初次進入翰林院辦公的日子,這一天,天氣晴朗,陽光明媚,乃是一個不錯的好天氣。

明太祖時開始,選進士於六部諸司及翰林院之下觀政。翰林院之下者稱庶吉士,六部之下者稱觀政進士,之後觀政集中至翰林院內。明代英宗以後慣例,科舉進士一甲者授予翰林修撰、編修。另外從二甲進士中選擇年輕而才華出眾者大約十人入翰林院任庶吉士,稱為「選館」。

身為狀元郎,楊瀾也就按照慣例進入了翰林院,擔任編撰一職,不過,具體要做什么事情,還要今天入了館,見了各位管事的大人之後才知曉。

作為參預機務的內閣成員,皆是大學士出身,因而內閣與翰林院為一而二,二而一的機構。這也是後面的滿清只有翰林出身者才能入閣的由來。

從明憲宗成化(公元1465---1487年)以後,不但內閣,就連六部長官按照慣例也大多以翰林官充任。

成化以後,禮部尚書,侍郎必有其一出自翰林,若尚書為翰林,必定兼學士之位,六部皆是如此。

若侍郎為翰林,則兼侍讀、侍講學士,其在詹事府暨坊、局官,視其品級,必帶本院銜(詹事,少詹事帶學士銜,庶子,諭德。中允,贊善則帶侍講、侍讀學士以至於編修、檢討等銜)。

翰林學士掌制誥、史冊、文翰之事,以考議制度。詳正文書。備天子顧問,其職位頗為清要。因其常在帝側,就像是天子的秘書兼顧問,頗能左右朝政,也可干預官吏的黜陟,因此特別受到尊崇。

所以。年僅十八歲便進入翰林院的楊瀾,從表面上看。他應該有著錦綉的前程。

但是,有很多事情並不是什么都要按照慣例和規矩來辦地,成為了狀元,入了翰林,前途黯淡的家伙也是大有人在啊!

也許是因為今天天氣不錯的緣由,出門地時候,楊瀾地心情頗為愉快,或許,這預示著今天一天,他都會一帆風順!

翰林院在皇城之內。需從大明門進入。進出時,守門的兵丁需檢驗腰牌。

楊瀾地腰牌幾日前便由翰林院中的小吏送到了府上。學士大人們非常好心,知道他們這些新科進士需要一些時日來宴請親朋好友,所以,給了他們幾天時間,讓他們四月一日才前往翰林院辦公。

的確,楊瀾需要一些時間來處理雜事。

當務之急便是他與舒小婉的婚禮。表面上,楊瀾還是個未婚青年,像他這般年輕而且並未大婚的狀元郎,一般情況下,那些京城地權貴人家都會極力拉攏他,爭先恐後地想把他們的女兒嫁給他,有時候,皇帝若是看中了,甚至會將適齡地公主嫁給他。

不過,楊瀾是個例外,全京城的達官貴人都像有默契一般,不曾派媒人前去楊府,逼迫楊瀾娶他們家的姑娘,那些品級低的官員或許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他們不認為狀元郎會看上他們家的姑娘,所以,他們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那些二甲,或是三甲的新貴身上。

如此,反倒給楊瀾省下了不少麻煩。

當然,這其實是一種不好的表現,這證明了那些京城的大佬們都不怎么看好楊瀾地前途,他們不敢貿然下注。

至於說到婚姻這種人生大事,楊瀾自然是要娶舒小婉地。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人生兩大快事就算不能同時進行,相隔十天半月,或者一兩個月也還不錯啊!

但是,兩人的家長都不在京城,楊瀾到是有個外公魏忠賢,可是,他們地關系不敢泄露出來,魏忠賢目前只能算是一個混得不錯的閹人罷了,宮內宮外,他都沒有什么實際的權勢,現在的他,帶給楊瀾的只能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所以,楊瀾派楊凌快馬返回河間肅寧,准備將舒小婉的父親舒城,自家的父母親戚都接到京城來,等他們到達京城之後,他便和舒小婉舉行婚禮。

畢竟,不可能讓舒小婉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跟著他,不管怎樣,也算是名節有虧,如今,楊瀾既然已經踏入了官場,便要少給政敵攻擊自己的借口。

當然,肅寧雖然離京城很近,短短的十天時間,雙方的家人還是無法趕到的,所以,四月一日,楊瀾仍然頂著未婚青年的帽子施施然去翰林院上班了。

一般的官員都會坐著官轎前往,楊瀾則不然。

他不喜歡坐轎子,雖然,如果找到幾個抬轎技術精湛的老轎夫,那轎子坐起來也不是那么難受,但是,這不是舒適或是不舒適的問題。

楊瀾覺得若是坐在轎子中,對於外面的情況便很難掌控,若是遇見了一些突然的襲擊,他的反應難免便會慢上幾分,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不過,一個文官第一天辦公便公然騎馬前去,這也未免太驚世駭俗了,楊瀾不想這么引人注意。

於是,這頭一日前往翰林院辦公,楊瀾選擇的是安步當車。

過大明門的時候,守城的兵丁很是詫異地望著楊瀾,畢竟,這里進出的官員就算是不入流的文官小吏,他們都會坐著轎子前來,像楊瀾這樣步行的官員,幾乎就沒有,兵丁們自然有懷疑的理由。

仔細地檢查了楊瀾的度牒,腰牌,還有官員的證明文書,都沒有什么問題,守城的小校依然用狐疑地目光盯了楊瀾許久。見楊瀾面不改色,神情泰然,他這才揮揮手。將楊瀾放了進去。

到得翰林院門口。同樣的場景又出現了一遍。

已經預料到會這樣的麻煩了,所以。楊瀾始終保持著良好地心態,沒有因此而感到焦急,局促,或是不安。

進入翰林院之後,因為第一天辦公。自然要去見見翰林院地大佬,那些學士大人們。楊瀾以及第一天進入翰林院的庶吉士們,他們地工作分配便由那些大人一言決之了。

在領路的雜役帶領下,楊瀾來到了一間明亮的大堂上,此時,這一科進入翰林院的庶吉士們基本上都已經到齊了。

方文仍然冷著一張臉,他的身邊圍著兩三個人。

除此之外,另外一些人便矜持了許多,他們並沒有圍上去,而是分成好幾個小圈子,或坐或站。相互小聲地交談著。畢竟。除了一甲地三位,能夠被選中進入翰林院做庶吉士的家伙。都是有著幾分本事地人,同時,自身的家世也大多不差,面對同年,露出一張阿諛奉承的臉的家伙必定是少數人。\\\\

瞧見楊瀾進來,一干人紛紛向楊瀾拱手行禮。

「狀元郎姍姍來遲,該罰!」

馮銓笑嘻嘻地湊上前來,和楊瀾開著玩笑。

馮銓之所以被選為庶吉士,乃是因為他寫得一手精湛的小楷,能夠被選為庶吉士的進士,首先要有文采,其次,書法也必定精美,畢竟,翰林們是為皇帝掌制誥、史冊、文翰之事的能人,若是書法不好,豈不是打皇帝老爺子的臉。

「是各位來得過急,楊某又何曾來得太晚?」

楊瀾同樣笑了笑,對於馮銓前段時間針對自己態度的反復,楊瀾並不怎么在意,一開始,他就知道馮銓是怎樣的人,所以,也就不驚訝於對方那近乎丑角地表演了。

楊瀾相信以馮銓地本事,還是能在官場上有所發展的,甚至能爬到很高地位置,但是,或許這條路並不會一帆風順,畢竟,在官場上,真小人及不上偽君子啊!

隨即,楊瀾便在馮銓的帶領下,一一和同僚們見面。

其實,楊瀾通過阿牛,朱小夭,客光先,侯國光等人的打探,已經對這些同僚的姓名,籍貫,背景,甚至為人處事的性格都有所了解了,但是,他還是像初次見面那樣,在馮銓的介紹下一一和對方打著招呼。

當馮銓帶著他來到方文面前時,方文竟然對他微笑著點了點頭,雖然那微笑很淡,而且很快便消失了。

打過招呼後,兩人便來到自己的坐席前小聲交談,馮銓先是回頭瞄了方文一眼,隨後,用一種異常驚訝的表情望著楊瀾,他小聲說道。

「鳳梧賢弟,你又不是無雙姑娘,那木頭人居然對你笑了,快告訴我,我是不是看錯了!」

楊瀾笑了笑,沒有說話。

就在馮銓不依不饒想要追問的時候,屋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方從哲,韓廣以及幾個翰林院大學士從外面行了進來。

這些新人們慌忙回到了自己的席位,方從哲等人在堂上事先擺好的椅子上坐下,楊瀾一干人向方從哲等人躬身行禮問好。

「坐下吧!」

方從哲擺擺手,淡淡地說道。

一干人等依言坐下,人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視,不敢有絲毫怠慢。

陽光從打開的門窗照射進來,落在中堂的地磚上,其中,有一塊地磚壞了,裂了幾道縫隙,大部分的目光都落在了那里。

方從哲輕咳了一聲,說道。

「諸位,如今你們入了翰林院,也算是朝廷命官了,既然當上了官,就必須有官員的樣子,該做的事情一定要努力去做,不該做的事情則堅決不要去做……」楊瀾以目觀心,神態庄重地聽著方從哲的絮絮叨叨。

就算是後世,那些新人進入公司,也要接受上司的嘮叨,新生入學,校長也要在入學大會上老生常談一番。這是應有之意,雖然,這些庶吉士們對於翰林院的規章制度了解得已經差不多了。卻也只能忍受。

幸好。方從哲雖然是翰林院的大學士,但是。內閣只有他一個人為相,事情極多,若不是和新人們見面也算是重要的事情,今日,正為遼東戰事忙得焦頭爛額地他說不定還不會到場來。所以,他也只是簡單地說了幾句話。不像後世某些領導那樣東拉西扯地說上大半天,仍然意猶未盡。

接下來,他和身邊的韓廣小聲地交談了幾句,便帶著隨從急匆匆地離開了,就連自己的侄子方文,他也沒有多做注意。

進來地時候,他眉頭緊皺,講話地時候,那緊蹙的眉頭也沒有松散,出去地時候。依然皺著眉頭。

就在不久前。方從哲派人前去催促經略遼東的楊向後金發動攻勢,算起來。戰事現在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戰報最近幾天便會送到京城來,這幾日,方從哲一直在焦急地等待著遼東方面傳來的邸報。

不知道為什么,這些日子,方從哲一直感到心驚肉跳,楊在信中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他一定能旗開得勝,鏟除後金,將建奴奴酋努爾哈赤的首級傳回京師,且將他的作戰計劃和路線圖全盤奉上,以安京師各位大臣地心。

方從哲相信楊,他從來都認為楊前幾次之所以打敗仗,乃是時運不濟,這個人還是有一定能力的,若給他機會,他還是能夠證明他自己地。

在方從哲這一黨中,帶過兵,知道武事的文官只有楊一人,其他黨派也許有通曉軍事的文官,將七八萬大軍交由那些人率領,方從哲又有些不放心。在他看來,遼東的那些蠻夷只是一些野人部落而已,遠遠不如草原上的蒙元余孽,十萬大軍出關,必定能以摧枯拉朽之勢獲取勝利,若是讓敵對黨派的文官獲取了這個戰功,職位自然便要向上竄一截,如此,豈不是有損本黨利益。

這便是方從哲委任楊為大軍統帥的真正原因。

這也是當楊率軍穩步前進時,後方的那些敵對黨派言官不停攻擊他延誤戰機,虛耗國庫的原因,迫使方從哲不得不寫信催促楊早日進兵和建奴決戰。

為了讓方從哲便於安撫後方那些不停打嘴仗的大臣們,於是,楊這才將自己地行軍布陣圖快馬送回京師,讓方從哲傳遍六部,任由那些大臣查閱。

當然,這些新入翰林院地士子們並不知曉方從哲來去匆匆,眉頭緊皺的原因,他們只是面面相覷,在心中暗自揣測。

方從哲離去後,便由韓廣支持會議,由他來分派各位庶吉士地工作。

大部分的庶吉士的工作內容都差不多,這頭一個月以觀摩為主,替院中的老人們打下手,看他們是怎樣做事情的,日後,自己若是處在那個位置上,該如何上手也就一清二楚了。

楊瀾所分派的工作與那些人不同。

翰林院的後堂有一個藏書庫,庫中有許多珍藏的典籍,有是甚至是孤本,楊瀾獲得的任務就是整理藏書庫內的書籍,若是有些書籍字跡不清,或是被蛇蟲鼠蟻咬噬,以致破爛不堪,楊瀾便要將它們找出來,然後重新抄錄。

這職務甚是清閑,讓一個堂堂狀元郎來做這樣的事情,給人一種大材小用的感覺。

分派了任務但是還沒有離開的庶吉士們面面相覷,相互用眼神交流自己的看法。

看來,今科的狀元郎雖然得到了聖上和太子的喜愛,卻被大臣們所不喜這件事,並非空穴來風,現在,已經可以確定,翰林院的大學生們對其甚為不滿,就連座師韓廣大人也把他打入了冷宮,不派以重用。

怎樣處理與狀元郎之間的關系,看來,值得考究啊!楊瀾的面色如常,一點也看不出受了冷落的樣子。

提出反對的意見為自己辯駁,這樣不智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會做的,不管面對什么事情,他一般都會考慮到最壞的境遇,如今,只是去當圖書管理員罷了。還算不得太糟糕。

「藏有眾多的聖人典籍,鳳梧,你到了藏。須得多多翻閱。時時銘記在心,聖人地經義方是治國之道啊!治國豈能以商賈之道為之?你還年輕。現在磨礪一番,日後還有機會成器,急功近利終究不是長久之道啊!今日,為師這番說話,還望你謹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