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百騎卷平崗 第十九章 堂上較量 (兩章合一,五千字)(1 / 2)

奪明 梧桐疏影 2659 字 2022-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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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辰時初,縣衙的大門便會打開,此時,各級官員紛紛到官署報道點卯,若是過時不到,則為遲到。

當然,對於縣令大人何時上工,就不在這個規矩的約束了。

但是,楊瀾卻並未因為沒有約束而放任自己,每天一早,雞鳴時分,天尚未大亮他便已經起身了,先是在內衙的院內中打一套拳,鍛煉身體,待東邊出現白光紅霞之後,便用過早膳,往前衙而去,在自家的官署中查閱文件,處理公務。

既然,縣令大人都如此以身作則,最初的那幾天,范縣縣衙的各級官吏們便像打了雞血一般,一改往日的疲沓,不管是八品官的縣丞李長全李大人,還是最低級的看門衙役,皆按時上工,按時下工,極為勤奮,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勉強起來的勤奮維持不了多久。

漸漸地,有些刁滑的小吏和衙役便開始偷懶起來,最初,只是偷偷地偷懶,比如,早上仍然來報道點卯,不過,點過卯之後便會隨便找個借口出去溜達,喝茶,飲酒,賭錢,嫖娼,無所不為,反正整個縣衙除了縣令大人和他的那幾個隨從之外都是自己人,也不會有人去打什么小報告。

何況,這個縣衙真正的主人是李長全李大人,就算讓那個書生縣令曉得了,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上任之後,楊瀾一向都在自己的書房內處理上一任留下的公文,了解范縣的土地人口狀況,查閱庫房的賬目,清點庫存,這段時間,范縣的百姓也處在觀望之中,在暗暗地觀察他這個新縣令,並沒有什么人到衙門來告狀,因此。楊瀾便很少離開自己的書房,基本上,他每天不是在書房逗留,便是留在內衙,很少到前面衙門來查探。

於是。那些衙役們便放肆起來,這幾日,有些人甚至開始明目張膽地偷懶起來,那些被迫留在縣衙值班的衙役們找不到借口出外,某些家伙賭性大發。於是,便在差房中聚眾賭博起來。

起初,大家還顯得小心翼翼,下注,說話的聲音都下意識地壓得很低。然而,當他們賭得性起,便忘乎所以起來,像在賭場一般大呼小叫起來。

對這種狀況,縣丞李長全自然是心知肚明。了如指掌的,然而,他並未站出來制止那些家伙,楊瀾上任已經半個多月了,他到要看看這個新縣令會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當官地怕什么,一怕手下對自己的命令陽奉陰違,同樣,他更怕那些手下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公然和自己對抗。

不知道楊瀾瞧見這一幕。會如何行事呢?

李長全抱著看好戲地心態在等待著。與此同時。今日午間。在江南春還有一場好戲。他也在期盼著。

楊瀾到范縣上任。他地依仗是什么?

明面上地依仗自然是他地那個官印。這個官印讓他有著大義地名分。他是朝廷公認地范縣父母官。

暗地里地依仗則是江南春地那幫人。種種跡象已經表明了。江南春地那幫人乃是新縣令地手下。一開始。他們就是為新縣令來打頭陣地。

如此看來。這個十八歲地新縣令也不是真正地愣頭青啊!他一直表現出來地那種驕傲態度真地出自他地本性么?這值得考究啊!

李長全雖然在范縣呼風喚雨,不過,像他這樣的地方豪族,對京城的政治風雲了解得自然不多,他連楊瀾這個狀元郎為什么不在翰林院供職,而是被貶到范縣來當縣令地真正緣由都不知道,關於楊瀾的性情以及背景,也全是猜測,如此,自然需要多方試探。

指使西門慶從各個途徑去打擊江南春,暗中讓人脅迫小冷在江南春的水缸中下瀉葯,默許縣衙的衙役在衙門聚眾賭博,所有的動作,都是試探楊瀾反應的小手段,他確信,只要找出楊瀾的弱點,他必定能像過往一般獲取勝利,或者是將楊瀾趕跑,或者是將其架空,對方絕沒有第三條道路可走。

衙役們在當班時間於差房內聚眾賭博已經三天了,楊瀾仍然躲在自己的書房內,並未出門,沒有到前面地公堂和差房來,自然看不到這一幕好戲,李長全地心中未免有些失望。

不過,今日他不會感到失望了,因為,楊瀾一反常態地離開了書房,來到了前面衙門。

李長全自然不會派人去提醒那些在差房賭博的衙役,同時,他也躲在自己地公房內,假意處理公文,不曾出外,對外面的一切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武大人跟在楊瀾身後,兩人來到前面地公堂。

公堂內沒有人,原本看守大門的衙役也失去了蹤影,楊瀾微皺了一下眉頭。

「豹子!通殺!」

「媽的,忒倒霉了,春哥,你小子是吃了春葯還是怎么的?已經好幾把通殺了!」

大笑聲,喧嘩聲,抱怨聲從前院左側的耳房傳來,那里是當差值班的衙役休息的地方,聽到這聲音,楊瀾自然明白有什么事情在發生。

他面色鐵青地行了過去,武大人亦步亦趨。

來到緊閉的耳房門前,楊瀾停下腳步,里面的聲音更為噪雜了,有人在喊著下注,骰子在骰盅內晃動的聲音極其的響亮。

楊瀾並未推門而入,而是往後退了兩步。

他指了指那扇門,然後對武大人點了點頭,武大人嘿嘿笑著,露出一口白牙,他挽起袖子,來到那扇門前,輕輕向前一推,那扇門就像被大風吹走一半,忽地一聲,向屋內疾飛而去。

「哎呀!」

門板砸在幾個倒霉鬼身上,那些家伙齊聲發出哀呼。

「什么人?想干什么?」

武大人巨大的身軀擋在門前,阻擋了光亮,屋內的人只覺得是一座大山橫在門前,人人膽戰心驚。驚駭得說不出話,最後,還是帶頭聚賭的那個班頭春哥有些膽量,他戰戰兢兢地喝問道。

「嘿嘿!」

武大人笑了笑,退了下去。

陽光重新照進室內。屋內眾人紛紛呼出一口大氣,然後,他們在陽光中瞧見了新縣令楊瀾大人,楊瀾目無表情地站在院中,冷冷地注視著他們。

「大人!」

武大人帶來的震懾尚未消散。一干人等仍然面帶驚懼,聲若蚊吟。

楊瀾沒有說話,他只是向那些人勾了勾手指,便轉身離開了。

公堂內,楊瀾高坐在堂上。那些聚賭的衙役一個個面如土色地站在堂下,武大人站在一側,背靠著柱子,露出一口白牙,瞧著那些衙役嘿嘿笑著。

公堂乃是審理案件的地方。自然極其的寬敞,犯事的衙役們大概有十來人,或許是因為害怕,十來個人擠在一塊,這公堂也就顯得更為寬敞了。

「敲堂鼓!」

鼓;也就是訟堂口擺放的那副巨鼓,它地作用是用來作升堂、放衙的,緊急時也可讓老百姓擊鼓喊冤所用。除此之外,此鼓非遇緊急大事。不可輕觸。如敲響,本署官吏聞之。必須在一刻鍾內報到。

聽聞此言,衙役們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敢於站出去敲響堂鼓。

「怎么?敢於在當班時間聚眾賭博,卻不敢敲打堂鼓!」

楊瀾面色一沉,將驚堂木在桌上重重一敲,沉聲說道。

衙役們的視線落在了春哥身上,春哥乃是這班衙役的班頭,他真名叫李春,乃是縣丞大人李長全的族人,故而,一干衙役惟其馬首是瞻。

春哥低著頭,不與楊瀾地目光直視,就像沒有聽見楊瀾所說的話一般。

「你!」

楊瀾站起身,身子探過桌面,指著一個衙役,厲聲喝道。

那人的身子抖了一抖,他扭頭望向春哥,春哥仍然低著頭,不曾抬頭看他,無奈之下,那人戰戰兢兢地來到堂鼓前,拿起鼓槌慢慢敲打起來,起初兩聲多少有些有氣無力,敲了兩下之後,他破罐子破摔,一下比一下有力地敲打起來。

鼓聲沉悶地響起,隨風飄盪,很快便傳遍了縣衙的各個角落一刻鍾不到,縣丞李長全木著臉來到了公堂上,與他一起的還有主簿辜青松,以及原本就在縣衙辦事地十來個小吏。

兩刻鍾過後,從衙門外三三兩兩回來了一些衙差,典吏李平,稅課局大使游子和,倉大使,庫大使,遞運所大使等皆在其中。

三刻鍾之後,再無他人入衙。

「辜大人,麻煩你記下今日鼓響未曾到衙的官員,本官要好好和他們說道說道,聽聽他們不到衙門的理由。」

楊瀾面沉如水,淡淡地說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