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夕陽(2 / 2)

黃忠一馬當先,立在陣前,頭盔早已經沒了,露出一頭花白的頭發,額下那長長的白須亦隨著風來回飄動。

身上披著黃金鎖子甲,手上提著一口大刀,馬鞍後面掛著一柄四石長弓,另一面卻是掛著兩壺羽箭。

此時見對面曹兵停了下來,一將立在陣前,當下便喝道:「老夫乃南陽黃忠黃漢升,來將何人?」

再說對面那曹將姓韓名德,乃是西涼猛將,擅使開山大斧。

卻是早接了太守成公英之令,引一萬兵馬奔長城之南,助曹洪將軍破敵,卻不想行至半路,曹洪使人飛馬送信而來,言黃忠連夜引兵退去了。

他本待引兵馬去追黃忠,不想成公英使人攜軍令至,使其引兵屯在此處,若有兵從北望南而下,即刻截住撕殺。 若過半月後無兵至,便望西郡而去。

直到這日,有探馬來報,言有川中兵馬望南而奔,約有五千余,似是敗兵。 這韓德得報,喜道:「果不出成太守之料,此天賜之功也。 」遂點齊手邊兵馬,急急殺了過來。

卻不想到此處竟被黃忠引兵攔住。

這韓德本道是川軍主將不欲逃了,想與自己死戰,但此時擺好陣勢,才發現對面兵士不過千余,與報上所講之數相差甚多,便知是對方派了人斷後。

待再瞧清敵軍領兵者,當下於馬上笑道:「川軍無人矣,竟使一老頭斷後。 待本將斬了這老頭,此軍必潰,而後可急追之。 」

言罷,打馬出陣,正欲開口,對面那將卻率先喊起話來。

這韓德聽罷,當下驚道:「這老匹夫便是在定軍山斬了夏侯淵的黃忠?」遂仔細打量了起來,但見對面那老頭,雖然頭發微有凌亂,盔甲也有些破損,但其人傲然端坐於馬上,散發出的氣勢卻是驚人,決非一般之將可比。

瞧了一陣,韓德一擺手中大斧,答道:「某乃西涼韓德,老匹夫。 這般大的年歲,不於家中享福,竟跑來戰陣之上,卻是來送死的嗎?」

黃忠聞言冷笑道:「就憑爾等想取老夫性命,莫不是在做白日夢吧?」說罷,也不去瞧韓德,只端坐於馬上,倒提寶刀,斜眼望天。

韓德聞言大怒,手中大斧一掄,帶起陣陣風聲,於馬上大喝道:「老匹夫!死期已至,休要猖狂。 」

黃忠不答,兀自斜眼望天,口中卻以旁人聽不見的聲音輕念道:「死期已至嗎?」隨即一甩手中寶刀,大笑道:「若你有那能耐,老夫這頭,取去便是!」言罷,拍馬出陣,掄起手中寶刀便向韓德沖去。

那韓德見黃忠出陣,正欲提斧迎上,突然聞身旁有人道:「此等年邁老頭,何須父親上陣,且叫兒取了老匹夫之頭獻於父親馬前。

」言未落,一騎已經奔出,韓德忙視之,卻是自己長子韓瑛。

原來韓德有四子,皆精通武藝,此番出陣,卻是將四個兒子一並帶了出來。

這出陣迎上黃忠之人,乃是最年長地兒子,擅使一柄三尖兩刃刀,此時拍馬急出,掄起刀來便望黃忠腦袋上砸下。

再說那黃忠,手中倒提著寶刀,見對面陣中奔出一騎,仔細一看,年歲卻也不大,神態輕蔑,手中那刀斬的雖然看起來驚人,不過黃忠一眼便瞧出這人未盡勸力,卻是從心里輕視了自己,當下於心中暗道:「黃口小兒,竟敢輕視老夫!定叫你識得老夫手段。

心中急轉,手中寶刀唰的一聲斜斜向上斬出。 但見兩馬相交而過,一白發老將神威凜凜的端坐於馬上,身後不遠處卻是一匹戰馬,馱著一騎士在平原上奔了老遠。

只是那騎士無頭無肩無臂,傷口處那血到此時才噴涌而出,好似身上開了個噴泉。

便在此時,一柄三尖兩刃刀當啷啷的落到了地上,上面還有一條手臂緊緊的抓在刀柄上。 而這刀剛剛落到地上,卻是又從天上落下一球型之物,正是那韓瑛的人頭。

黃忠勒馬甩刀,但見那刀上潔白如雪,未曾沾上半點鮮血。 正欲說話,只聽曹軍陣中一聲大喝:「還我大哥命來!」但聽得一聲弓弦響,利箭破空之聲隨即傳來。

卻是韓德二子韓瑤見自己大哥被斬,心下怒極,拍馬奔出陣來。 手上未提刀,先取出弓,欲以弓箭取了黃忠性命。

再看黃忠,也不驚慌,右手倒提寶刀,左手猛的往前一抓,竟將那箭牢牢抓在手心當中,當下笑道:「班門弄斧!」卻將那大刀掛在馬上,取出長弓來,將抓來那箭搭在弓上,對准韓瑤就是一箭。

「還你!」

而那韓瑤見一箭未中,當下丟了長弓,提刀沖了上來,正奔至半途,只聽見一聲弓弦聲響,而後便覺得喉嚨上一涼,眼前一黑,從馬上跌將下來,就此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