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樓觀道(2 / 2)

大隋帝國風雲 猛子 1868 字 2022-09-13

「據某所知,薛世雄和薛道衡可是至交好友。」長孫恆安重重敲擊了一下幾案,面露忿色,「西行蓄意欺騙老狼府,居心叵測。先是隱瞞康國質子昭武屈術支一事,現在又隱瞞薛家之事,可見其中必有隱情。」

少年頻頻點頭,「隱情肯定有,而且非同尋常,否則樓觀道的寒笳女冠不會親自趕到婼羌城幫助李二郎尋人。」

「精絕女冠?」長孫恆安略感驚訝,「從孔雀河而來?何時?」

「就是今天。」少年說道,「李二郎聽說且末失陷,薛家無跡可尋,隨即依照唐公的囑咐,派人求援,結果來得竟然是樓觀道,竟然是寒笳女冠,實在是讓某大為吃驚。」

「某也很吃驚。」長孫恆安眉頭緊鎖,手撫長須,緩緩說道,「寒笳女冠是樓觀道上任法主蘇道標的關門弟子,現任法主岐暉的小師妹,在樓觀中輩分尊崇,薛家之事竟然勞她親自出手相助,這說明什么?」

「唐公雖然與樓觀法主往來密切,交情深厚,但僅以薛家之事來說,有我長孫氏相助足矣,何以會求助於樓觀?」少年濃眉微挑,句斟字酌道,「二哥,薛道衡是高齊舊臣,與隴西李氏的關系並不密切,與樓觀道也素無瓜葛。薛家大郎薛收是薛道衡長子,自小過繼給族父薛儒為嗣子,雖為河東三鳳之首,天下名儒,但與唐公李淵、與樓觀法主岐暉的關系也不見有密切之處。退一步說,就算他們之間有不為人知的親密私交,就算薛家大郎向唐公和樓觀法主提出了請求,唐公也不至於讓自己的兒子萬里迢迢趕赴西域,樓觀法主也不至於調用自己的小師妹吧?」

「樓觀道起自西北,在西北有相當雄厚的實力。」長孫恆安說道,「樓觀法主既然調遣寒笳女冠,就等於調遣了樓觀道在西北的大部分力量。薛家幾十口性命,值得樓觀道如此興師動眾?百思不得其解啊。」

「如果單單是唐公介入,李二郎萬里遠行,尚可理解為受人之托,仗義相助,或者是李家與薛家有了利益上的交換,如今樓觀道也介入了,那事情就大不簡單了。」少年說道,「某絕不相信,樓觀法主僅僅因為私交,就調用其在西北的力量幫助唐公尋找薛氏一家老小。另外,李二郎也說了,薛世雄就在陛下身邊,會在第一時間獲知薛家赦免的消息,他極有可能以最快速度告之西北舊將,讓他們保護薛家老小。既然薛家自己可以解決的事,薛收又為何請托唐公?唐公又為何讓李二郎不遠萬里趕赴西域?」

長孫恆安考慮良久,忽然舉手輕搖,「八郎,此事不可介入過深,適可而止。」

「二哥何意?」少年疑惑問道。

「陛下的佛家師父是江左天台的智者大師智顗(yi),道家師父是江左茅山的上清道法主王遠智。陛下登基之後,便在東都和江都興建了兩大道場,兩大玄壇,其中主事之高僧、法師皆來自江左。陛下在朝堂上重用江左之士,在道場玄壇上同樣倚器重江左之人,這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長孫恆安說道,「自先帝之後,長安的大興善寺和玄都觀日漸凋落,無論是北方高僧,還是西北的樓觀法師,他們和關隴的世家望族一樣,都迅速失去了昔日的榮寵。」

「出家修道之人也是人。無論是弘揚佛法、普渡眾生,還是煉丹修真,羽化成仙,都要道場,要玄壇,要信徒,尤其需要錢財,沒有朝廷和錢財的支持,一切都不存在,所以,出家修道之人實際上和普通人一樣,也在功名利祿的漩渦中拼死掙扎。」

「樓觀道失寵,導致其在利益上遭受重大損失,在中土的影響力也急驟下降,可以想像,樓觀道必定想方設法扭轉這一不利局面。」

「樓觀道介入的事,必定是大事。你還記得樓觀道的張賓嗎?前朝武帝宇文邕(yong)正是借助此人對沙門的攻擊,下旨滅佛,結果殃及池魚,樓觀道也遭到重創。其後此人搖身一變,在先帝輔政之際,潛身幕府,自雲玄相,洞曉星歷,盛言有代謝之征,又稱先帝儀表非凡,非人臣之相,自此受先帝倚重,引為左右。等到先帝受禪,代周立隋,張賓竟然擢升為華州刺史,樓觀道更是就此復興。」

少年神色微變,驀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擔憂之色。

「自楊氏代周,一統天下之後,便有讖言,雲楊氏將滅,李氏將興,並廣為流傳。隴西李氏因此備受壓制,而唐公也因此仕途坎坷。」長孫恆安喟然嘆道,「樓觀法主、唐公、寒笳女冠,李二郎,讖言……把這些事情與當今陛下和復雜的朝政聯系到一起,即便撇開薛家和裴氏,也能或多或少猜到一些東西。樓觀道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而唐公也在玩火,一個不慎就有玉石俱焚之禍。」

「二哥,這些都是揣測,無稽之談。」

「所以某叫你不要介入太深,適可而止,靜觀其變。」

「那敦煌和薛世雄之間的關系是否要告訴李二郎?」

「精絕女冠久居孔雀河,樓觀道在西北更是信徒眾多,敦煌和薛世雄之間的關系還用得著你去告訴李二郎?」

少年微笑點頭,「某聽二哥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