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一個可能存在的秘密(1 / 2)

大隋帝國風雲 猛子 2771 字 2022-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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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一個可能存在的秘密

伽藍是西北軍一卒,是河西衛府的兵,長孫恆安信守諾言,以護送昭武屈術支東去為理由,向衛府借人,這合情合理。兩府一直在合作,借人不成問題,如此一來,伽藍所擬的東去長安的謀劃也正在一步步變為現實,但事情卻出現了變化,皇帝特召伽藍加入驍果軍,這是伽藍沒有預料到的,而長孫恆安在驚訝之余卻是非常高興,這對他來說事件好事,棘手的事情都解決了,昭武屈術支的安全有了保障,伽藍和西北老狼們也走了,裴氏留在西北的力量也就更弱了,這表明關隴人在中樞的權爭中所掌控的主動權越來越大。

馮孝慈與長孫恆安就相關事宜達成一致後便告罪離去,留下伽藍作陪。衛府軍議還在進行,需要他去主持拍板,留伽藍作陪,實際上也就是給兩人一個私密空間。

在這次西土局勢的急驟變化中,老狼府和樓觀道基本上撕破了臉,這也是長孫恆安回到敦煌後毫不留情地打擊太平宮的主要原因。樓觀道雖然一直藏匿在黑暗中,躲在權貴官僚們的背後,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它對西土局勢所起的「推手」作用,比如這次局勢變化,老君殿也毀滅了,給人的感覺就是樓觀道也是個受害者,但老狼府知道誰才是真正的「黑手」,長孫恆安更是因此差點萬劫不復。

打擊太平宮,必然就要聯合聖嚴寺。官府不能直接出面打擊道門,長孫恆安也要借力打力,也要借助沙門和道門之爭,聯合聖嚴寺「劫掠」太平宮。伽藍之所以幫助聖嚴寺「劫掠」太平宮,之所以在公開場合暴打史紫玉公然欺辱太平宮,就是算准了長孫恆安回來後肯定要找太平宮算帳。

沙門獲利豐厚,當然要「回報」長孫恆安,以建立更為親密的關系,但聖嚴寺能給予長孫恆安的「回報」實在不多,這件事最終要落到伽藍頭上。

伽藍給予長孫恆安的回報非常「豐厚」,遠遠超出了長孫恆安的預想。伽藍不但幫助長孫恆安逃過了一劫,還給了長孫恆安一份沉甸甸的功勞,更重要的事,他的「回報」傳遞給了長孫恆安一個非常明確的信息,裴世矩有意與關隴權貴緩和關系,尋找結盟的可能性。

東征高麗的失敗實在是「慘重」,太慘了。對外戰爭敗了,中樞權爭的各方勢力也因此鮮血淋漓,元氣大傷。上至皇帝,中樞大臣,大軍統帥,下至普通士卒,黎民百姓,無一不是傷痕累累。裴世矩這時候向以長孫氏為代表的關隴權貴發出善意的和解訊息,顯然是迫不得已,但也是必須的。

權貴們依舊在長安斗,在洛陽斗,在皇帝行宮斗,在東征戰場上斗,但在西北,在龍勒府,在裴世矩留在西北的力量即將離開之際,長孫恆安代表一部分關隴權貴向裴世矩的善意訊息做出了回應。

「回頭看看過去的兩年,某不得不佩服聞喜公的遠見卓識。」長孫恆安臉上含笑,眼里卻掠過一絲嘲諷之色,「自某主掌老狼府以來,西土局勢急轉直下,如今更是丟疆失土,西河諸郡更是岌岌可危,不出意外的話,未來幾年,西土諸虜便能兵臨河西,威脅關隴。好,好,好手段」

長孫恆安總算知道了,關隴權貴雖然竭盡全力奪回了對西土外事和商貿的控制權,但形勢已經變了,抱在懷里的不再是一只下金蛋的金雞,而是一頭吃人的惡狼。這頭惡狼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隨時都會一口咬過來,為此不得不集中全部力量對付這頭惡狼。

裴世矩遠見卓識,對西土局勢的發展顯然有著非常准確的預見,毫不猶豫地把這塊燙手的山芋丟給了關隴人。關隴人自食惡果,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伽藍沉穩如山,微笑不語。

伊吾道一戰對西土局勢的改變不是在外部,而是在內部,也就是裴世矩的勢力離開了,而關隴人回來了,對西土諸虜卻沒有任何影響。

現在回頭看,不得不說裴世矩實在高明,試想,當大隋集中全部國力發動東征之際,還有多少國力投入到西土?當西土諸虜意識到機會來了,怎會按兵不動?當大隋沒有足夠力量戍衛西土疆域的時候,形勢怎會不急轉直下?這時候,誰掌控老狼府,誰將承擔丟失疆土的責任,而丟疆失土的罪責太大了,皇帝殺人的時候殺得理直氣壯啊。

這一次如果不是東征失敗,如果不是皇帝要緩和中樞矛盾,如果不是裴世矩等山東江左權貴迫於壓力不得不與關隴權貴妥協,如果不是衛府和老狼府聯手拿出了足夠充分的脫罪理由,長孫恆安極有可能萬劫不復。

「某聽說,自泥厥處羅可汗東去長安隨駕於皇帝身邊之後,你的英名就在皇帝耳邊不斷響起,你的傳奇故事更是在宮內廣為傳播。」長孫恆安撫須說道,「據說,聞喜公(裴世矩)對你非常欣賞,還有舞陰公(薛世雄)也是對你贊不絕口。這一次你被皇帝欽點驍果軍,遠離西土,和他們的舉薦有直接關系。現在,你走了,聞喜公留在西土的人都走了,聞喜公與西土再無任何瓜葛。好,好,好手段」

伽藍還是沉默不語。

很明顯,長孫恆安很郁悶,以他為代表的全力搶奪西土控制權的部分關隴權貴也是很郁悶,本以為奪回了一個聚寶盆,誰知一個不小心,掉進了陷阱。

「二次東征即將開始,雖然皇帝不惜代價組建驍果軍,但聞喜公有必要把你調離西土嗎?以你的能力,即便出任西域都尉府都尉,主掌老狼府都綽綽有余,何必再去參加驍果軍征戰遼東?退一步說,就算讓你待在衛府,也一樣可以幫助聞喜公影響到西土局勢的發展,所以,聞喜公迫不及待地把你調離西土,只有一種解釋。」

伽藍端著白瓷茶碗,望著漂浮水中的幾片茶葉,眉頭微蹙,因為熬夜而晦暗的臉色看上去十分疲憊。長孫恆安的這句話頗具沖擊性,但對他的心理似乎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二次東征沒有勝算,西土局勢越來越糟糕,天下大勢越來越惡劣。」長孫恆安的聲音不大,節奏緩慢,眼睛一直盯著伽藍,細心觀察著他神色變化。

伽藍輕輕喝了一口茶,眉頭皺得更緊了,似乎想到什么,眼神有些恍惚。

「二次東征如果失敗,西土局勢當然糟糕,但更嚴重的是,國內局勢也糟糕,尤其山東和江左,其惡劣局勢恐怕一發不可收拾。」

長孫恆安放在案幾上的手指慢慢地無聲地敲擊了幾下,好像有所躊躇,隨即手指停下,聲音變得更小了,「某想知道,二次東征為什么沒有勝算?」

伽藍端著茶碗,皺眉沉思。

長孫恆安的推測是成立的,事實上自己也同樣懷疑裴世矩早就看到了西土局勢的發展,所以借助伊吾道一戰的失敗,果斷放棄了對老狼府的掌控。

自今上繼位重用裴世矩以來,從大業元年(605年)到大業九年(609年)五年里,裴世矩四次到西北親自指揮執行西土策略,而自己就是他第一次在西北主政時的貼身侍衛,並利用這個機會數次進言獻計,就此贏得了裴世矩的器重和信任。

伊吾道一戰後,自己發配突倫川戍守烽燧,離開敦煌前,曾給薛世雄和裴世矩各自寫了一封信。在給裴世矩的信里,自己對天下大勢和中樞激烈矛盾做了一番分析,推斷第一次東征可能會以慘敗而告終,並給了他一系列建議,但結果還是一樣,第一次東征還是失敗了。

這次皇帝欽點自己參加驍果軍,如果說與裴世矩沒有絲毫關系,那是絕無可能。裴世矩有意把自己召至身邊,這是好意,但可惜的是,他破壞了自己的謀劃。

自從西行告訴自己東征失敗了,他找到了仇人的蛛絲馬跡之後,自己便決定東去長安,尤其在救下薛德音得知他的身份和秘密之後,更有了一個清晰的謀劃,那就是追隨薛德音找到楊玄感和李密等人,能殺就殺,即便找不到刺殺的機會,也要找到他們叛亂的證據,然後在第一時間通過裴世矩傳到中樞,最大可能挽救因楊玄感叛亂而造成的巨大浩劫。

這種事空口無憑,沒有證據裴世矩絕對不敢稟奏皇帝,他必須考慮「誣陷」的後果,而最嚴重的後果就是在目前矛盾空前激烈的情況下,楊玄感會聯合整個關隴權貴「攻擊」他,他極有可能身死族滅。

現在,自己沒有機會去尋找證據了,唯一的證據就是薛德音,但薛德音也是空口無憑,不過好歹能引起裴世矩的重視,預先做好准備,免得措手不及,導致大軍在第二次東征的關鍵時刻再次遭遇重大損失。

從樓觀道和隴西李不遠萬里趕赴且末尋找薛德音來看,樓觀道和隴西李對即將爆發的叛亂有所耳聞,想提前做好應對准備,以便亂中取利。今日上午,自己已經與寒笳羽衣和李世民達成了一致,但此刻長孫恆安卻再度相訊,這說明長孫氏自始至終不知情,或者,長孫恆安被排除在知情者之外。以他和樓觀道之間的沖突,他被排除在知情者之外完全可能。

要不要告訴長孫恆安?長孫氏和隴西李氏是不是「穿一條褲子」的盟友?假如不是,長孫恆安這個虜姓望族在另外一個派系里,那么此事必然能引起這個派系的重視,或許他們會預感到危機,繼而願意與裴世矩暫時結盟,聯手在這場危機中趨利避害。

「隴西李氏來西土干什么?」伽藍問道。

長孫恆安若有所思,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