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是咱的兄弟(1 / 2)

大隋帝國風雲 猛子 2178 字 2022-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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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你是咱的兄弟

走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看到荒廢的村落和荒蕪的田地,目睹遺棄在路邊草層中的屍體和骸骨,西北人觸目驚心,眼前所見和沿運河兩岸的安寧興旺形成了鮮明反差。都是河北之地,都是中土富裕之地,不過相差幾十里路,竟有如此懸殊,不可思議。

游元和崔遜神態冷漠,對眼前這一切視若不見,仿佛它們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存在。

河北人也很平靜,無論是天災還是人禍,主要發生地都在大河南北,說得具體一點就是在河北永濟渠以南與河南濟水河一線,洪水泛濫也罷,田地干涸也罷,餓殍遍野也罷,賊人燒殺擄掠也罷,都發生在這些郡縣。到目前為止,天災人禍所導致的災難尚沒有蔓延到更遠的地方,即便有所波及,情況也並不嚴重,比如河間郡和信都郡的豪望們,他們組建的鄉團和宗團主要用於自保,還沒有一批批地投身到洶涌澎湃的起義大潮中。

從長河縣所屬的白溝段運河到大柳集只有六十里,未時正,軍隊行進到四十五里處,伽藍下令休息兩刻時間。人要吃飯喝水,牲畜也要吃料喝水,激戰在即,保持充沛體力至關重要。

距離戰場越近,氣氛越是緊張,尤其一些鄉團和宗團的壯勇因為從未參加過戰斗,沒有流過血殺過人,心中非常惶恐。相比起來,元務本所率的東光團勇就鎮定多了,有些人甚至很興奮,顯然他們都曾經歷過血腥戰斗。

剛剛組建的步兵團由蘇邕蘇定方父子統率,為方便指揮,伽藍將其命名為捧日。捧日步軍團以蘇氏部屬為主,其個人武力大都出眾,曾經與侵掠盜賊打過仗,有的甚至還殺過人,多多少少有些自信。

不過與西北軍的整肅軍容比起來,河北團勇無不自慚形穢。不要說雙方在武器裝備上的差距了,就以此刻西北人所展露出來的凜冽氣勢來說,那種舍我其誰氣吞如虎的霸氣,那種一往無前擋者披靡的強大自信,足以讓對手畏懼,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膜拜之感。

西北軍里其實也有高下之分,江成之的第一旅就是絕對主力,布衣的第二旅和盧龍的第三旅則以沙盜馬賊和天馬戍卒所構建,無論是騎戰之術還是攻防之力,他們與第一旅都不在一個檔次上,雖然經過幾個月的「打造」,第二旅和第三旅在軍紀軍容上有了脫胎換骨般的飛躍,但騎戰之術和攻防之力必須通過戰場上的殺戮才能迅速提高,若想在武力上追上第一旅,尚需時日。

第四旅實際上已經具備雛形,由毛宇軒統率那些從河西追隨馬軍團而來的馬夫雜役,經過訓練可以承擔一些輔助作戰任務,目前所差的就是編制。此仗過後,伽藍打算上奏兵部討要編制。由裴閣老和薛世雄在暗中相助,問題應該不大,如此既可安排一些西北軍官,又可激勵那些從河西來的馬夫雜役奮勇作戰。

在河北這塊陌生的地方,在撲面而至的生死危機面前,西北人空前團結,而每一個西北人都將成為伽藍不可或缺的助力,也唯有如此,伽藍才能帶著他們殺出一條血路,重返故土。

十隊斥候於五里之外探查軍情。每隊三人,一為東光團勇,一為捧日團勇,一為龍衛騎士,如此安排,一則為了彼此監控,二則確保安全,畢竟龍衛騎士的裝備和武力明顯高出一籌。

游元、崔遜、元務本、蘇邕蘇定方父子先後趕到龍衛統的纛幡之下。伽藍是行軍統帥,執掌戰場指揮權,令行禁止,這時候即便是游元,也要給伽藍以最基本的尊重,這無關乎顏面問題,生死面前,就算你是皇親貴胄,與草芥蟻螻也是毫無二致。

纛幡矗立於一駕馬車之上,正中為黑色綉金垂旒大旗,這是帝國戰旗;左側是黑色血鷹旌旗,這是驍果禁衛軍戰旗;右側是黑色白龍旌旗,這是禁軍龍衛統戰旗。

三面大旗迎空飛舞,獵獵作響,氣勢如虹。

伽藍、傅端毅、西行都是皮甲黑氅,神態沉穩,眉宇間透出一股肅殺之氣。游元和崔遜沒有穿上甲胄,依舊是襆頭長衫,不過不是官服,而是白袍玉帶,好似豪強富賈,這讓西北人惡意地揣測為兩人有事見不暇逃之夭夭之嫌。元務本頂盔摜甲,威風凜凜,看上去頗有幾分大將風度。蘇邕和蘇定方父子卻是一副朴實無華的皮甲,蘇定方甚至連皮胄都沒戴,長發上就扎著一根鐵簪,配上他那飛揚的神采和氣宇軒昂的身姿,倒是平添了幾分狂放和不羈。

元務本指使兩個手下展開地圖。做為平原郡下屬縣的治安官長,緝捕盜賊和清剿叛逆是其職責所在,此刻他理所當然沖在最前面,給這支臨時拼湊的援軍指引道路。

這份地圖是平原郡的地理圖,標注詳細,城池津關、山河水澤,包括各條水陸干道上的驛站,都清晰標注,但伽藍現在需要不是大柳集的具體位置,而是各路叛軍駐扎何處,具體人數又有多少。

元務本一問三不知。他有理由,他不過是東光縣的一個小小縣尉,位卑權輕,管轄范圍小,再說叛軍來得突然,控制了主干道上的驛站,切斷了大小城池之間的聯系,現在根本無從探知叛軍的具體位置。

伽藍微微頷首,沒有繼續為難元務本,而是望向了游元和崔遜。你們要馳援,要擊敗叛軍,如今人馬已經殺到大柳集附近,距離安德城也不過六十里路程,這時候你總該給我一點訊息吧?否則你讓我怎么打?稀里糊塗的沖過去?

游元好不容易把西北人拖到了戰場上,當然不會沒有准備。他沖著站在身後的錄事招招手。那位錄事既是畏懼又是憎惡地看了伽藍一眼,然後三兩步走到地圖邊上,手指在地圖上的大柳集和安德城之間一邊緩慢點擊,一邊介紹軍情。

「賊寇分做三部,一部在大柳集一帶,其中有賊帥王薄、劉霸道、格謙、孫宣雅、郝孝德、劉黑闥和杜彥冰,估計有賊兵十萬以上。一部在攻打安德城,其中有賊帥李德逸、高開道、石祗闌、左君行,估計賊兵人數也有十萬左右。還有一部由賊帥王瑞、左孝友統率,他們包圍了將陵城。這部賊軍的目的估計是居中策應,以便隨時支援大柳集和安德城,另外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防備高雞泊賊寇在雙方激戰之際突然從背後下黑手,以圖漁翁之利。」

伽藍劍眉緊皺,沉思不語。

「好大一個陷阱。」西行冷笑,「豆子崗的賊寇傾巢而出,高雞泊的賊寇則在白溝一帶虎視眈眈。咱有個疑惑,賊寇為甚把目標對准巡察使?」

西行眼神森厲,目光在游元和崔遜的臉上來回轉了幾圈,嘴角忽然上揚,露出一絲令人驚悚的陰笑。

那位錄事正好看到,心臟驟跳,心神顫栗,額頭上更是滲出了一絲冷汗。

「賊寇像狼一般從四面圍殺而來,說明他們找到了獵物,看到了一塊令他們垂涎三尺的肥肉。」西行的語氣更為森冷,即便是在這初夏的陽光下,也讓河北人感受到了一股滲入肺腑的寒氣,「誰是獵物?誰是那塊肥肉?」西行的眼睛慢慢眯了起來,惡狠狠地盯著游元和崔遜,牙縫里緩緩吐出三個字,「是你們?」

「哈哈……」元務本忽然笑了起來,一臉不屑,「西北人,如果懼怕了,那就離開這里,滾回大漠。」

游元和崔遜暗自驚凜,先是警覺地望著元務本,接著又戒備地看向西行,眼角余光更是緊緊盯著神色冷峻的伽藍。蘇氏父子卻是吃了一驚,互相看看,眼里不約而同地掠過一絲憂慮。元務本公開挑釁,激怒西北人,居心叵測。這時候大家應該齊心協力,而不是蓄意激化矛盾,元務本卻反其道而行之,等於明明白白地告訴西北人,我和你不是一條心,你小心一點。西北人前有「惡虎」,後有「狡狐」,一心兩用,這仗還沒有開始打,士氣已經低落了。

西行也笑了,「殺人之前,咱都很恐懼,尤其屠殺老弱婦孺更為恐怖,擔心死後會墜入阿鼻地獄。既然元縣尉膽略過人,那就請元縣尉打頭陣吧,咱西北人給你壓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