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四章 破陵對峙(2 / 2)

大隋帝國風雲 猛子 2020 字 2022-09-13

自渡河以來,每日血腥廝殺,整天掙扎在生死之間,那種痛苦的煎熬讓他非常懷念過去的日子,相比起來,西土雖然蠻荒貧瘠,雖然也是殺戮不斷,但西土廣袤,鑽進沙漠瀚海,總能尋到休憩之地,總有喘氣的時候,總有遠離死亡的地方,然而,中土留給他的印象除了殺戮還是殺戮,沒完沒了的殺戮,不但沒有喘氣的時間,沒有躲藏的地方,甚至在睡夢中都會被人追殺得上天無門下地無路,精神緊張得幾近崩潰。

伽藍伸出右手,張開五指,正反翻了一下。

十天?眾人難以置信。楊玄感還有十幾萬大軍,還有正從河南各地趕來的援軍,在兵力上他具有相當的優勢,很多人甚至認為,楊玄感之所以主動撤出北邙山戰場,正是想把宇文述和來護兒這兩路援軍引到東都城下,然後與從河南各地趕來的援軍比如韓相國等人軍隊,實施前後夾擊,試圖畢其功於一役。也就是說,這仗還有得打,而且越打越大,越打越慘烈。

然而,伽藍卻給了他們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案,十天,這場風暴就結束了,這怎么可能?

「陛下來了?」布衣驚訝地問道。

伽藍搖頭,「咱早就說過,決定勝負的不是兵力多寡,而是各方勢力在利益上的妥協。如今楊玄感就是一條瘋狗,打死了,人人都有肉吃,所以結果可想而知。」

眾人卻是不信,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任憑伽藍身份地位改變了,但大家還是無法說服自己相信他的話。

就在這時,衛文升派人來了,要求伽藍馬上去見他。

伽藍到了衛文升的帥帳,看到樊子蓋也在。樊子蓋年過七十,發須蒼白,臉上長著很多深色的老年斑,一雙滄桑而睿智的眼睛炯炯有神,透出一股令人畏怯的剛毅和堅韌。衛文升則要年輕很多,五十多歲,器宇軒昂,或許是因為軍旅生涯的錘煉,他的身上流露出彪悍老軍所特有的威猛和剛直,讓同為武人的伽藍不由得生出一股親近之意。

衛文升和樊子蓋見面,把各自所經歷的事情一一述說和分析,馬上便發現了伽藍在這場風暴中的一系列舉措,無不影響到了東都局勢的發展。這當然不可能是伽藍的「超能力」,他一個西北秘兵,一個突倫川的戍卒,從未涉足中土,從未涉足這等復雜而龐大的政治風暴,怎么可能會有如此非同凡響的能力?只有一個解釋,伽藍在忠實執行皇帝的謀略,而他天賦驚人,竟然奇跡般地完成了皇帝所托付的重任。

過去的事不必再議,接下來怎么辦才是關鍵。

衛文升和樊子蓋雖然為皇帝所信任和器重,並貴為帝國宰執,卻不是決策層的核心成員。在今日東都戰場上,宇文述才是帝國決策層的核心成員。宇文述的權勢非常龐大,衛文升和樊子蓋無法與其相提並論,甚至沒有平起平坐的資格,所以也不存在獲知決策層的核心機密。

接下來的仗怎么打,這場風暴如何結束,皇帝和帝國的決策層想達成何等目的,就屬於決策層的核心機密。宇文述不說,衛文升和樊子蓋也無從得知,而無從得知就無法制定正確的策略,無法建立更大的功勛,無法贏得皇帝更多的信任。

或許,伽藍是一條通向核心機密的「秘密小徑」。

三人相對而坐,寒暄、贊美、奉承、試探……說了一番虛無縹緲的廢話之後,衛文升有些不耐煩了。

伽藍有心報答衛文升,也不再繞圈子,直奔主題,「二次東征無功而返,雖然罪在楊玄感,但陛下和中央的威信再遭打擊也是不爭的事實,所以,風暴結束後……」

第三次東征?衛文升和樊子蓋面面相覷,心里不約而同地掠過一絲寒意。假如皇帝和決策層的某些核心成員決意要發動第三次東征,那么這場風暴就必須盡快結束,不能再拖了,但問題是,帝國還有能力在最短時間內發動第三次東征嗎?這對帝國的傷害將達到何種程度?

「但是,某些人認為東征結束了,或者說,某些人認為東征應該結束了,甚至錯誤地估猜,陛下要一勞永逸地解決朝堂爭端,於是,某些人有意把這場風暴拖延下去……」

衛文升和樊子蓋心領神會,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兩個人都是當朝宰執,而伽藍做為後輩小子,妄自尊大地議論兩句朝政可以解釋為沖動,但說多了,那就是無知無禮了。

「聽說你是觀德王的外孫。」衛文升撫須而笑,不敢置信地連連搖頭,「想不到,想不到啊……」

伽藍神情嚴肅,一言不發。

衛文升似乎想到什么,尷尬一笑。

樊子蓋撫須笑道,「伽藍,你是沙門弟子,沙門以慈悲為懷,『大慈與一切眾生樂,大悲拔一切眾生苦』,慈悲即為寬容,即為濟世,即為利他,不知伽藍可曾理解?」

伽藍沉思良久,驀然跪倒,大禮拜謝樊子蓋的教誨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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