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三章 計在潛龍(1 / 2)

大隋帝國風雲 猛子 1893 字 2022-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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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藍的意思很直白,只要龍衛軍留在北疆,那就不存在任何危機,但伽藍的這一建議,在楊恭仁和崔遜看來卻是別有居心,說得簡單點,就是伽藍有意逃避東征結束之後的皇統之爭,試圖置身事外。

但這怎么可能?伽藍是天真幼稚還是另有圖謀?

今日越王楊侗已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已經成了所有覬覦皇位者的眾矢之的。新一波政治風暴正在醞釀當中,而皇帝並不想在東征結束後再一次面對驚天風暴,他急需一個穩定的政治局面來宣揚他的武功,恢復帝國的元氣,鞏固和加強中央集權,加快改革進程,所以,他未雨綢繆,並從未來穩定政局和保護越王的角度出發,果斷建立了龍衛軍。

皇帝為什么要組建龍衛軍?為什么要讓楊恭仁、崔遜和伽藍共領這支遠離中樞卻又隸屬禁軍編制的龍衛軍?實際上這里面既有保護越王楊侗的意圖,也有威懾那些覬覦皇統者的意思,從而達到遏制和延遲新一波政治風暴爆發的目的。

伽藍同意楊恭仁和崔遜對未來帝國政局的分析,但正因為越王楊侗處在風口浪尖上,正因為以爭奪皇統為主要目的的新一波政治風暴不可避免,帝國未來的政局會越來越混亂,代表不同利益的貴族集團之間的廝殺會越來越激烈,所以,不但龍衛軍要置身事外,以楊恭仁為首的皇族和以崔氏為首的山東世家也要置身事外,畢竟楊雄、楊達、和崔弘升等帝國大權貴的辭世已經嚴重影響到了皇族和崔氏的實力,以一具傷痕累累之軀去迎戰從四面八方圍殺而來的敵人,何來勝算?

另外,從皇帝和中樞改革派的立場來說,東征結束後最需要的是穩定,包括國內外局勢的穩定,但在外有強虜虎視眈眈,內有叛賊蜂擁而起的險惡局面下,皇帝和中樞改革派們焦頭爛額。顧此失彼,此刻假若再掀起一場皇統之爭,皇帝和中樞改革派們必定手忙腳亂、窮於應付。到那時。不要說什么推進改革進程了,即便是帝國國祚都岌岌可危。

因此,不論從自身利益出發,還是從皇帝和帝國的利益出發。越王楊侗都要不計代價地「逃離」即將到來的新一輪皇統之爭,而已經與越王楊侗同氣連枝的楊恭仁、崔氏和伽藍必須早作決策,未雨綢繆,以便最大程度地保護越王楊侗,幫助皇帝和中樞穩定帝國的政局。遏制和延遲帝國新一波政治風暴的爆發,給危機四伏的帝國贏得一段寶貴的喘息時間。

楊恭仁和崔遜相視無語。若說伽藍天真,但他在楊玄感之亂中的表現可圈可點,既有遠見又有謀略,充分展示了他在政治上的卓越天賦,然而今日所表述的觀點和策略卻脫離了現實,說得好聽一點是理想化,難聽一點就是天真幼稚。

政治實際上就是歷史長河中咆哮的漩渦。所有漂浮在河面上和潛行於河面下的生物都無法逃離這個漩渦。一旦被卷入漩渦,一切都取決於命運的安排,即便拼死掙扎也無濟於事。舊朝的歷史就不說了,僅以今日帝國來說,先帝五個兒子,在殘酷的皇統之爭中。前太子楊勇廢黜,老三老四老五或郁憤而死、或慘遭幽禁、或舉兵叛亂。父子反目,兄弟相殘。人倫滅絕。實際上不論是先帝還是他的五個兒子,其本心都不想卷入皇統之爭,都想順順利利、平平安安地完成權力交接,確保帝國的穩定和發展,然而,最終的結果與他們的願望大相徑庭,先帝和他的兒子們都被咆哮的漩渦所吞沒,最後掙扎著「逃」出來的只有今上一人而已。

漩渦一個接一個,歷史總是在循環往復中前進。今日先帝和他的兒子們、孫子們面對皇統繼承,最大的願望肯定是不要重蹈上一代人的覆轍,但現實非常殘酷,太子楊昭短命,驟然薨亡,給帝國的未來留下了一層厚厚的陰霾。

逃?逃得掉嗎?不論是皇帝還是他的兒子孫子,也不論是楊恭仁這些皇族重臣還是崔氏這些中土豪門,更遑論裴世矩、薛世雄這些皇帝所倚重的近臣,如今都被卷進了皇統繼承這個巨大的無堅不摧的漩渦里,誰能逃得掉?

「現實和願望總是背道而馳。」

崔遜面無表情,語氣慵懶而陰郁,給人一種頹喪之感。

崔遜根本不相信伽藍的這番言辭出自其本意,但也無意去質疑,去刨根問底。現在崔氏已經與越王楊侗「捆到」了一起,榮辱與共,如今越王楊侗挾戡亂之功,深得皇帝青睞,雖然距離儲君之位還非常遙遠,但最起碼有了一線希望,尤其龍衛軍的組建,更是給越王楊侗鑄就了一面堅固的盾牌。

皇帝心目中的繼承者到底是誰?是不是楊侗?抑或是扶植楊侗來輔佐未來的君主?就像當初先帝扶植晉王、秦王等四個兒子來輔佐太子楊勇一樣?但先帝的做法失敗了,這是前車之鑒,皇帝難道還想重蹈覆轍?從繼承法的角度來說,齊王楊暕是理所當然的太子,第二繼承人則是趙王楊杲。今齊王在敵對勢力的輪番打擊下,聲名盡毀,基本上被皇帝所舍棄,所以,當初嗷嗷待哺的趙王,逐漸長大後,一旦時機來臨,十有**便要踩著齊王楊暕的屍體坐上皇帝的寶座。

當然,這僅僅是猜測,一種更合理更合法的猜測而已。未來到底誰是帝國的儲君,首要條件是實力。就像今上當初順位繼承一樣,假如他本人沒有實力,沒有江左做為其堅固的後盾,那么他是否能擊敗弟弟漢王楊諒和龐大的代北、燕北和河北大軍,尚是未知之數。

但正是因為漢王楊諒失敗了,龐大的代北、燕北和河北大軍都遭到了重創,以致於帝國北方軍隊的人數銳減。皇帝東征,不得不從其他地區征調大軍,而隨著第一次東征的慘敗,北方軍隊的人數再一次銳減。東征結束後,來自中原、晉中、江淮、江左等地的軍隊都要回歸本府,那么代北、遼東、燕北乃至整個河北地區的鎮戍軍,還能剩下多少?

伽藍正是基於這一現實。試圖把龍衛軍留在北疆,一方面御敵建功,擴大自身實力。一方面給東都的越王楊侗以強有力的支持,而越王楊侗則韜光養晦,潛龍在淵,等待一飛沖天的機會。

伽藍的這一構想過於理想化。問題不是出在自身,而是出在對手身上。假如皇帝一定要把越王楊侗推到風口浪尖上,讓其成為眾矢之的,以幫助他掃清自己所中意的繼承者上位之前的所有障礙,或者其他覬覦皇位者以及支持他們的貴族集團一定要把越王楊侗打倒在地。從而把皇統之爭推向白熱化,直到角逐出最後的勝利者,那么,越王楊侗如何韜光養晦?又如何潛龍在淵?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的支持者卻遠在北疆,他甚至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便會被咆哮的漩渦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