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2 / 2)

晚庭春 赫連菲菲 1723 字 2022-09-13

他憑什么監控她的生活?他憑什么掌握她的去處?

明箏幾乎是惱怒的,回過頭瞪視著他。

雖她一言未發,可那激憤的情緒完完全全被陸筠所感知到了。他見她如此生怒,一時有些著慌。可他面容冷肅得無懈可擊,在明箏瞧來,他不過一臉平靜地無視著她的抗議。

明箏攥住袖子,不准備再理會他。

身後馬蹄聲揚起,四周瞧熱鬧的人也散了。再回過頭去,街巷上已不見那匹黑馬,連同馬上的人,也一並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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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麓辰一夜未歸,許家雞飛狗跳。許丙恩連夜穿著官袍去敲嘉遠侯行轅的門。

人沒關在鳳城大獄,關在嘉遠侯的私牢里,是死是活有沒有被下黑手,全然不知。許丙恩立在大門之外,客客氣氣等候著嘉遠侯傳見。

此刻陸筠坐在書桌前,翻來覆去想著今日他與明箏問答的幾句話。

他已經足夠示好,處處暗示她可以提些要求,能為她做的他絕不會含糊,雖然他仍會處置那幾個不尊重她的混蛋……可她好像不僅不感動,還有些厭惡。

他手握湖筆,墨水滴在桌案上攤開的紙上,一不留神,暈開了好大一片墨點。

桌上是幅輿圖,與上回他在承寧伯府書房看過的那幅有幾分相像,細節之處他不大描摹得出,只記了個輪廓。行軍打仗,輿圖就是他們的司南。

郭遜推門走入,抱拳稟道:「侯爺,徐丙恩和其他幾位大人都在外頭,想求見侯爺,問問自家公子的情況……」

陸筠沒抬頭,低聲道:「那幾個人,可審出什么?」

郭遜笑了笑,「刑具一拖出來,嚇得個個腿軟,連幼時偷瞧過丫頭洗澡的事兒都招了,屬下也查探過,這幾個平時就是游手好閑不學無術之輩,多是考不上進士,靠家里的力量捐個閑職,頂屬許二公子學問算好。倒不曾作奸犯科,平日賭錢呷妓、走貓逗狗,頂多公事上抽抽油水,或是占占百姓便宜……」

陸筠不耐煩聽下去,擺手打斷他,「列明罪狀,平日所占民脂民膏,勒令十倍奉還,每人打三十板,知會其親眷,誰來求情,同罪論處。」

說完,他一撩袍子去了里間。

郭遜見侯爺今日又是心情不佳,哪還敢多說話。忙快步溜出去,傳話去了。

陸筠其實有些煩躁。他沒有哄女人開心的經驗,仿佛幾回和她相處都算不上順利。十年前她對他就是這樣防備著的,橫眉冷對,全當他是個惡人。如今他想示好,她仍是這般……他很想快些與她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可這個過程,是不是注定充滿艱辛?

如果她對他一直如此厭惡,永遠不會喜歡他呢?他是不是也只能冷眼旁觀,再次放手?

不。再失去一次,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挺下去 。

次日一早許家來報信,說許麓辰等人因罪被打了板子,如今已放歸回家,舅父等人放下心來,開始專心打點明箏上路一事。

原定後日才走,但明箏突然決定提前一日返京,一切准備匆忙,一家人在驛站依依惜別,舅父命大表兄夏吋沿路護送。等過了溏口,明軫會在那邊與她匯合。

明軫離京當日,京郊某庄子里的安如雪得了消息。

她身材消瘦,臉頰深深塌陷下去,長發披散在肩,更襯得面色蒼白。

她折斷手里的釵,目光空洞地望著某個角落,幽幽地道:「他不是說,是因為我,才害的他失去他最愛的人嗎?」

「把那蠻子喊過來,我要見他!」

「我要看看,是不是不論她變成什么模樣,他都會這樣想著她念著她!」

「什么高門嫡女,什么主母宗婦,把我貶的一錢不值是么?如今他如喪家之犬,是我不離不棄照顧他,他把我當什么?他把我當什么?」

斷釵刺破指頭,鮮血順著白嫩的指尖滴落下來。梨菽一眼瞧見,心疼地撲過來爭奪她手里的斷釵,「姨娘別這樣,二爺瞧見您傷了會心疼的,二爺是愛您的,一時生氣口不擇言也是有的。您好好哄哄勸勸,他一向最聽您的,您千萬別置氣,別傷了你們之間的情分呀。」

安如雪涼涼一笑:「情分?」

「他若念著情分,會如此待我嗎?」卷起袖管,纖細的手臂上一道鮮明的紅痕。

她扣住梨菽的臉問她,「你真覺得我們之間還有感情嗎?沒了,我告訴你,從那個女人離開他那天開始,他愛的人就只剩下那個人了。他就是這樣,擁有的,永遠下賤不值得珍惜,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最值得牽腸掛肚的。這么多年,你還沒看清這個人嗎?」

梨菽紅著眼搖頭:「不會的,不會的,二爺待您赤誠,他是真心愛著您的。上回失手打傷了您,他是那么後悔,一遍遍的向您道歉,向您求饒,他那么尊貴的男人,為您做到這個地步,他甚至連伯府都不回,單守著您……二爺對您的愛奴婢是能感受到的,姨娘啊,您千萬別一時意氣,讓過去所有的努力功虧一簣啊。您走到今天這步,一點也不容易,姨娘,您還要接娘子和大少爺來呢,您不能忘,不能忘啊!」

安如雪悲涼的笑著。她早已經不再寄望。

尖長的指尖刮過梨菽的臉,她壓低了聲音,似笑非笑地問,「梨菽,你喜歡他,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