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9(2 / 2)

晚庭春 赫連菲菲 2135 字 2022-09-13

葛氏被他弄得臉紅不已,氣喘吁吁,握拳捶著他背,「你再胡說,我……我不理你了……」

明軫笑嘻嘻道:「好好好,我不胡說,好媳婦兒,你好像豐盈了不少……咱們明家水土養人兒……」

話說到這,葛氏臉色猛然一變,「夫君,今兒初幾?」

不等明軫答話,她自己已經想到了,登時臉色變得煞白。

明軫嚇了一跳,「怎么啦?」

葛氏扁了扁嘴,欲哭不哭:「我好像……小日子一直沒來……」

明軫也跟著怔住,「不、不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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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桃桃生辰。

趙嬤嬤親手煮了長壽面,兩對夫妻帶著兩個孩子,在庄子里度過了簡單溫馨的一天。

傍晚天晴了些許,陸筠明軫下山去瞧路況,葛氏忍著羞意把昨晚的猜測對明箏說了,「……我和二爺都很害怕,怕是真有了。」

明箏開解她:「你如今不比那時候,生月牙兒時你身子骨未完全,如今一切都好了,這兩年滋養得也強健,先不要太擔憂,明日下了山,找大夫趕緊把把脈,不論是或不是,都要顧好自個兒。」

葛氏憂心忡忡,「我不是不想有,只是害怕……」

明箏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別怕,凡事聽大夫的,瞧他怎么說,你姐夫認得個馮大夫,原是宮里出來的,千金科方面十分了得,到時請他瞧瞧,他定有法子讓你平平安安的。」

葛氏心中稍定,無論如何,她和明軫又有了孩子,總算是件應當高興的事,恐懼是一方面,其實私心也願意,再和他孕育幾個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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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動身回城,才走一半路程,馬車就陷進泥中,陸筠這回回來輕車簡從,身邊沒帶多少人,他和明軫並兩個小廝下馬來挪車,未及動手,不遠處走來一隊騎兵。

當先一人跳下馬,朝幾人揚了揚下巴,「誤車了?等等,本官叫人搭把手。」

不等陸筠等回應,便高聲喝道:「還愣著?沒見人家需要幫忙?動作快點!」

幾個官差跟著跳下馬,朝馬車方向涌來。

陸筠點頭道了謝,不動聲色挪動腳步,將輕紗遮面的明箏和桃桃遮擋在身後戒備起來。

明軫也護住了葛氏和月牙兒。

他們這樣的身份,見過的爾虞我詐太多,總要比旁人更警惕些。

明軫低聲道:「侯爺,瞧服色,像是宛平駐軍,見過沒有?」

陸筠頷首,「領頭的叫趙憲。」

明軫放了心,陸筠既知道底細,又如此平靜,想必來者不是敵對方。

七八名官差通力協作,不一會兒就把陷入污泥的馬車抬了出來。明軫想了想,沒有令陸筠上前,自行走過幾步,朝那幾個官差抱了抱拳,「多謝諸位,這里有些碎銀,不成敬意,權當我請諸位喝杯薄酒吧。」

那趙憲揚聲一笑,「本官出手相助,不過為著本官是官,爾等為民,為官為民,本分罷了,不必言謝,酒錢也免了。」

明軫笑道:「大人清廉賢正,有官若此,是百姓之福,小小心意,還請莫要推辭,幾位差大哥勞心勞力,若是執意不取,倒是我等歉疚了。」

趙憲聽聞此語,方允屬下收了賞錢,那邊明箏抱著桃桃登車,桃桃手里拿了只小皮鼓,馬車一晃,皮鼓從胖乎乎的小手中松脫,落在了污泥里頭。

適才幫忙抬車的一名瘦削官差連忙上前,從滿地泥水里取了小鼓出來,用衣擺擦擦干凈,正欲遞向車里,不妨側旁伸過一只大手攔住了他,「請給我吧。」

這把聲音……官差徐徐望去,在對上陸筠那雙,不含半點感情和溫度的眼眸時,整個人都怔住了。

陸筠明顯早已識出此人,沒給他任何機會接近自己的妻女。

那人怔了片刻,露出一抹苦笑來,雙手將小鼓舉過頭頂,垂首道:「爺,您拿好。」

陸筠接過鼓柄,袖子半落遮住掌心,聽得一聲輕響,鼓柄被折斷,剛被拾起擦凈的小鼓變成兩段,重新落回了泥地中。

不等車里的桃桃哭鬧,陸筠從腰側摸出一柄鑲著寶石的短刀,抽出刀鞘遞到車中,側過頭溫柔地道:「不哭,先玩爹爹這個。」

桃桃明顯知足得很,握住漂亮的寶石刀鞘露出笑來。

明箏蹙了蹙眉頭,適才那官差的聲音她聽得分明,覺得熟悉異常,可又分辨不出是何人。

馬車駛動起來,明箏等乘車走遠了。

那官差立在適才停車之處,久久凝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

車中,明箏靠在車壁上,耳畔聽著明軫和陸筠絮叨關於宛平駐軍的舊事,忽然靈台閃過一個名字。

——適才車外之人,是梁霄?

她與陸筠,從來不曾討論過這個名字。此人突然離京,去了何處,在做些什么,陸筠沒告訴她,她也從沒問過。她不關心,也無意猜測,他富貴也好,落魄也罷,她和他,和離後再沒瓜葛。

她也聽說過一些關於他的傳言,關於梁家,關於安氏,她過耳便放下了,不悲不喜,因為早就事不關己,對方於她,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陌路人,縱使曾有緣共同走過一段路,可那段時光,是明箏這一生最不想去回想的記憶,她情願忘了。

此刻,她心里也並沒掀起何樣的波瀾,她在想,適才那短短兩句對答間,陸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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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官差在泥濘中騎行,朝著宛平方向進發。

趙憲左側那名官差,不時回過頭,朝身後的方向望。他雙眸空洞,面色慘白,消瘦憔悴,仿佛剛剛生過一場大病,與從前那個唇紅齒白神采飛揚的世家公子判若兩人。

趙憲發覺了他的不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剛才那幾個人,認識的?」

梁霄點頭,又搖頭,苦笑道:「卑職怎么配?那是嘉遠候,與他的……家眷。」

最後兩字,在舌尖轉了又轉,說出來時,無比艱難。

那曾是他的愛妻。

原該守在他身邊,與他牽著手,一同共沐榮辱。

趙憲沒覺意外,適才那幾人的氣度明顯不是尋常百姓,他無意探知對方身份和隱私,出手相助,不過出於熱心。

但瞧梁霄一臉的失魂落魄,他笑著又捶了捶對方的後背,「振作點,他娘的,瞧你這幅半死不活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