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能把我那本書看完，我就佩服你，二十萬頁的電腦百科全書，地球最權威的出版社歷時八十年編纂的巨著。」

「你買的嗎？也許是盜版。」

「當然是我買的，這種書不能看盜版，我花了一年的薪水才把整套書買齊。」

兩人的話題不知不覺偏到別的地方，余哲看著直好笑，問邊上的大胡子船長：「麥德羅人是什么人？」

「最早與我們發生沖突的文明，約在地球25世紀，他們擋住了我們的航路，還很霸道，戰爭持續兩百多地球年，我們取得了最後的勝利，占領了他們的星球。」

「麥德羅人不會都被你們殺了吧？」

「怎么可能呢，雙方談判後和解，他們用三個采礦星和一個居住星作為戰爭賠款，幸存的三億多麥德羅人還在母星上住著呢，經常跟我們做生意。」

凱利說到歷史似乎毫無感覺，但余哲覺得沒這么簡單，伊艾弗人多，未必沒有侵略別的星球的想法。

「泰伯斯這么好的地方你們想要不？」土著少年突然問了一個很敏感的話題，船員們都有些為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凱利猶豫片刻，坦然道來，「像泰伯斯條件這樣好的星球的確讓人眼饞，說伊艾弗人不想要是假話，但占領有人居住的星球不能使用戰略武器，陸戰和空戰我們未必打得過你們，伊艾弗生活物資充足，誰會願意冒著動輒犧牲數億人的代價去發動戰爭？我們以前在地球上信奉叢林法則，但發展到星際文明後發現宇宙中沒有什么叢林法則，只要技術沒問題，能源就不用擔心，材料到處都是，光銀河系就有數億個行星和衛星可以采礦，足以用到伊艾弗人滅亡。跟資源相比，文明的數量卻少得可憐，每個文明都是大自然的奇跡，需要珍惜。如果銀河系沒有了其他文明，只能看到伊艾弗人的造物，我們也開心不起來，伊艾弗人之所以喜歡做生意，跟這種理念有關，民間熱衷於收集外星文明創造的器物。」

凱利說完低聲念了一句，「每次看到星空，都會覺得人類很渺小，每次在太空飛行，都會覺得生命很孤寂。跟神相比，人類確實是螞蟻，怎么也擺脫不了神制定的規則。」

「你們人口那么多，住的星球夠用不？」

凱利笑道：「嚴格來說，你問的是機密，不過我可以回答。我們現有的12顆居住行星中有四顆是超級地球，體積很大，資源豐富，每顆行星足以承載五十億人舒適地生活，事實上伊艾弗人也是扎堆居住，很少有人願意搬到偏僻的行星上。我們正在改造的居住行星有二十多顆，計劃開發的采礦星數百，十萬年之內都不用擔心沒地方住。還有，每個種族的數量是有限的，不可能一直增長下去，到了一定階段便會產生分裂勢力，進而發生戰爭導致人口減少，這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避免的。」

「嗯，我覺得您說的沒錯，我聽我媽講，泰伯斯歷史上一支移民到外星的後裔便與泰伯斯兩大種族發生了戰爭，後來神才干涉不要隨意移民。」

聽到土著少年提起泰伯斯的歷史，船員們個個好奇，讓他繼續講，不學無術者只好求饒。

「賽鐸，我經常聽到倫特人提到神，泰伯斯真的有神嗎？」聞婉問。

「也許有，也許沒有，我們經常說的神叫泰伯斯，星球便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倫特人和塗法拉人都姓泰伯斯，沒有第二個姓氏，所以我們通常只稱呼名字。」

「泰伯斯也許真的有神，我發現這個星球不正常，戰略武器未必對這個星球有用。」很少吭聲的飛船警衛組長冉再閔突然插進來。

看到眾人都盯著自己，冉再閔便解釋：「這里的大氣濃厚不說，似乎帶有特殊的能量波動，我懷疑整個星球的大氣層就是一種特殊的護罩，可以阻擋能量武器，另外很多古老的設施雖然測不出能量波動，但我直覺它們都是強大的對空武器，包括泰伯斯遍布的巨樹，都有可能是某種發射裝置的組合部件。無論是倫特人還是塗法拉人，都有極強的抵抗輻射的能力，常規的核武器在這里是廢品，只能破壞一些建築。」

余哲笑道：「我這個土著還在呢，不要當我不存在好不？泰伯斯比你們想象中的強大，所以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船員們哈哈大笑，凱利看到小憩時間到了，便將眾人都趕去工作，土著留學生也鑽進電腦間勤奮學習。

忙碌時總發現時間過得快，一晃又到了晚上。余哲厚著臉皮留下來吃晚餐，飛船的廚師看到他賴著不走，不得不多做了一些飯菜，勉強填飽大胃王的肚子。

「曲大哥，能給我講講伊艾弗機器人的發展史嗎？我發現飛船里到處都是這些東西。」余哲泡了杯茶，端到半躺在椅子上養神的曲龍手上請教。

「呵呵，有進步，好，我給你講講。」

「伊艾弗人最早的機器人是一種工業機械手，用來代替一些重復的人工，比較精密，主要用在工業自動線上。隨著it科技的發展，計算機越來越先進，出現了具有一定智能的純軟件模擬智能核心，真正的機器人開始出現，種類繁多，輪式、足式和履帶式都有。高級機器人出現得很早，跟p.f.s.t有關，他們當時是最大的民用機器人制造商和第二大的軍用機器人制造商。軟硬件結合的產品最開始只有人工神經網絡類，後來陸續擴展到不同材料的混合芯片，加工工藝大幅提升。你聽得懂嗎？」

土著少年點頭，「我重點看過相關的資料，所以您說我基本能理解。」

曲龍有些驚訝，「倫特人果然很聰明，連一個小孩都能輕松掌握，我真懷疑你們有生物電腦，不過似乎不像。算了，我繼續說。」

船員們都說曲龍吹牛，但余哲覺得這家伙確實聰明，記憶和計算不說，生物電腦可以幫忙，理解卻依賴個人能力，有些疑點曲龍講得頭頭是道，這是先天的聰明，非依賴輔助工具可比。

純軟件模擬核心發展到巔峰後，隨著計算機速度的日益提升，出現了接近標准b級的智能機器人，主要是家居機器人和工業機器人。這種機器人略有些死板，但更讓人放心。真正的b級機器人即有獨立意識的機器人出現在2100年左右，是一種以高級人工神經網絡集成芯片為基礎制造的機器人，最開始被地球人當成智能作戰系統的指揮官使用，後來才民用化。根據電腦和機器人科技發展史來推測，高級智能機器人誕生的時間肯定更早，這是地球人的習慣。

為了適應時代的變遷，地球人根據智能水平、反應速度、功耗和控制級別等參數，重新修訂了以前制訂的體系，將簡單命名系統一為復合命名系統，以規范商業行為和控制級別，並提高了每個等級的要求。

「iso的標准為九級復合體系，地球人除了p.f.s.t都采用iso標准，p.f.s.t是十級雙層體系，這家公司的實力非常強，特立獨行，也許跟『機器人』有關，他過世後不久，p.f.s.t也接受了iso標准，至此地球就沒有兩套標准。我估摸著當時p.f.s.t是迫於商業壓力，因為他們在高級智腦研究上的消耗很大，其他勢力都在抵制p.f.s.t的標准。」

「曲大哥，你為什么老是叫p.f.s.t，不叫威森科技？據說他們有華語名字的。」余哲問。

曲龍搖頭，「估計中間有什么變故，比如我就不知道w.s.s.t是p.f.s.t的前身，連一些主流資料都沒有記載，他們為什么更名，是個疑問，淳單應該知道原因，凱利船長也有可能知道。」

「哦，p.f.s.t的十級標准是什么？能跟我說說嗎？」

「當然可以，這些都是老掉牙的東西，我以前也是因為好奇查了很多資料才知道的。所謂的十級體系，是『機器人』一手制訂的，他的弟子們沿用，高級智腦和智能機器人發展陷入僵局後才慢慢停用，因為地球人根本不可能完成這個所謂的十級體系，就連p.f.s.t號稱非常穩定的八級智腦都出過大事故，更不要標准離譜的九級智腦，直到現在都沒人能研究出來。『機器人』把造物的智能分成十個級別，一級到十級，每個大級別分成小級別，後綴用途編號。混合芯片出現後，十級體系進行了小范圍修正，他們研發的芯片向來沒有控制級別編號，產品很少，在日趨激烈的商業競爭中慢慢落到下風。好東西不一定有人捧場，雖然我很喜歡他們的商業理念。」

「後來呢？p.f.s.t不可能就這樣倒掉了吧？」

曲龍笑道：「我沒跟你說清楚，p.f.s.t怎么可能倒掉，it只是它涉足的一個行業，還不是最賺錢的，它的外圍勢力很強，最後到了控制一個國家的程度。」

余哲不解，「這樣強大的勢力還只存在了不到兩百年，它最後怎么倒掉的？」

曲龍攤手表示不知道，余哲正要再問，發現凱利和淳單走了過來，忙上去打招呼，還幫他們搬椅子和倒茶水。

兩位可沒電腦工程師這么自得，有些驚愕，待土著少年繼續發問，才恍然大悟，原來有所求。這段歷史知道的人可不多，淳單抓了抓頭發，冥思苦想，凱利沉思片刻給出了回答。

「p.f.s.t在『機器人』死後經歷過短暫的蟄伏期，然後繼續高歌猛進，它其實不是倒閉的，而是被強制拆分了，因為所有的人都受不了這群天天搞研究的家伙，包括p.f.s.t的外圍勢力。過多的研發經費雖然大大促進了地球科技的發展，但這是p.f.s.t從地球吸血的結果，比如核聚變電廠和核聚變發動機，完全是用錢堆起來的，前前後後花的錢是個天文數字，這些東西按照技術進步速度本應該是在22世紀才能大規模應用的。」

凱利說完長嘆一聲，「『機器人』在p.f.s.t的高端研究上幾乎耗光了家產，現在的人只記得他的殘酷和冷漠，沒幾個記得他對地球的貢獻，人心果然是最靠不住的！」

淳單有些不耐，「費斯，老祖宗的情商不夠，才讓我們這些後裔如此被動，你用不著感嘆。對了，你知道seb10嗎？我家里沒有詳細的記載。」

「seb10是什么？」曲龍問。

凱利有些遲疑，「我只聽長輩提過，具體是什么東西不知道，據說seb10是一種超級電池，屬於當時的機密研究。超能電池實驗室在一次試驗中發生了事故，整座島被夷平，一個沒有上班的研究員後來也不知道怎么死了，全部資料不見蹤影，應該是在爆炸中損毀了。」

曲龍有些惋惜，淳單卻說：「沒了更好，它再強大也不可能跟空間跳躍發動機的蓄能器比，畢竟是古董，老祖宗留的那些筆記才是真正的炸彈，李家這么早出問題，跟筆記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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