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哲啞然失笑，接過匆匆趕來的張文雅手上的合同，仔細瀏覽了一遍，發現沒有什么遺漏，便拿起筆簽了。他不擔心這幫伊艾弗人耍什么花樣，第一次合作就耍手段的人成不了氣候，不配做倫特人的朋友。

成功做成一筆特殊生意，船員們都很高興。凱利沒有離開，跟著曲龍陪余哲閑聊，說起生化老虎即「肥貓」的創始人。

「馬文.辛普森一生淡泊名利，從來沒有拿過大獎，對拿獎也不感興趣，是生化獸領域的大師級人物。他最開始學醫，畢業於伊艾弗著名的賓夕法尼亞大學醫學院，是水平極高的外科醫生，後來開始研究生化獸，成為橫跨兩個大領域的超級高手，少有的傑出人物，科學家的典范。」曲龍於是說。

凱利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啊，歷史果然容易被人扭曲，辛普森家族現在勢力強，當然往老祖宗的臉上貼金。知道嗎？馬文.辛普森坐過兩次牢，都很不光彩，一次是猥褻幼女，另外一次是聚眾yl。有人說第一次是被誣陷的，後面的可逃不掉，他當時有個綽號叫『魔鬼』，可以想象不是什么好名聲，不過他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臉皮很厚。」

曲龍傻眼，「真的嗎？」

「當然，伊麗莎白很討厭辛普森，在手稿里有記載。威森科技當年基因領域的超級高手不少，以『功夫熊貓』孫國寶、『天使』哈里斯、『魔鬼』辛普森、『兔子』扎伊采夫、『病毒姜』姜真哲和『小氣鬼』施納克等六人最出名，其中四人獲得過nb獎。孫國寶是自大狂，哈里斯是精神病患者，辛普森是色情狂，扎伊采夫是雙性戀，姜真哲是陰陽臉，施納克吝嗇陰險。」

「能說詳細點嗎？」兩位聽眾異口同聲。

凱利笑了笑，有些得意，「孫國寶的思想很老土，而且好名，得的獎全是為了多生孩子和長壽的副產品。加百列.哈里斯晚年被證實精神確實有些問題，而且他從事的研究更像魔鬼。馬文.辛普森之所以低調，是因為以前的經歷不光彩，選擇讓時間消磨掉不好的名聲。塊頭很大的格尼.扎伊采夫看起來很正常，無論學術還是管理都無可挑剔，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更喜歡男人。姜真哲是著名的醫學家，但這廝實際上更喜歡更擅長研制病毒，『病毒姜』是熟人取的綽號，因為他是威森科技基因武器實驗室的首席科學家。安吉洛.施納克是威森科技內部有名的葛朗台，只進不出，精研病毒學，著述頗豐，直到現在教科書上還有他的名字。這人精於算計，但運氣不好，無意中吹牛被人當成基因武器的研發者大批特批，真正的研究者道貌岸然的姜真哲卻一點事都沒有。」

曲龍半天說不出話來，凱利的話跟教科書上完全兩樣，看來歷史記載果然沒有幾樣是真的。

「威森科技當年最先研發出了延壽液，怎么第一批高層還死得那么早？」余哲對這些大人物沒什么感覺，只當故事聽，旁觀者清，直接問到關鍵問題。

凱利神色黯然，「延壽液是輕度的人體改造產品，越早使用越有效果，越老越容易出現變異，因為輔助葯物有些霸道，身體不好很難承受。延壽液初步完善時，威森科技的第一批高層很多近百歲，身體遠不如參加人體試驗的志願者好，他們服用後出現了一些問題，以當時的技術水平不容易解決。領導延壽項目組的別斯梅爾特內年紀最大，最先使用了延壽液，剛開始正常，後來突然發瘋。孫國寶領導項目組繼續改進，自己使用最輕的劑量，取得了成功，過世時近130歲。辛普森卻出了麻煩，因為他使用大劑量想把自己變成長壽的改造人，結果失敗，變成了怪物，被機器人擊斃。這事一出，熟悉內情的第一代高層就沒幾個人敢用了。他們當時都是有地位的人，不願意出意外事故讓家人蒙羞。」

「費斯，你不要說了，你再說那些傑出的科學家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完全顛覆了，受不了。賽鐸，你學習吧，我們出去忙了。」

曲龍站起來趕人，凱利被他推著走，邊走邊說：「賽鐸，你要抓緊時間，我們最多十五天就要回去。」

余哲站起來送別，轉頭坐下繼續學習，現在沒有時間聊天，不能再聽故事。伊艾弗的科技體系完整，如果是長期戰爭，泰伯斯十有八九不是伊艾弗的對手，難得碰到一些友善的伊艾弗人，必須盡快學習他們的知識，說不定能從貝克.霍爾公司送過來的裝備里發現問題。

「老媽說的對，每個種族都有優點，伊艾弗雖然亂，但文明進步的速度遠高於倫特人。」余哲看著紛繁復雜的資料有些心驚，這只是一艘普通貨運飛船的資料庫，不知道伊艾弗聯邦網的資料庫有多大的規模，說不定是這里的數億倍。

一旦全心投入到學習中，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為了抓緊時間，晚餐余哲是在飛船吃的，很晚才回家。吉拉拉沒有責怪，知道是難得的機會。余哲將冉再閔的話講給老媽聽，吉拉拉聽完沉思無語。半大小子沒有時間去琢磨，很快上床睡覺。

余哲家里黃金儲備充足，但他的小金庫里黃金不多，請示過父親後拿家里的公共財產補足余額，一大早就來到「金銀花」號向張文雅交付了80%的貨款，跟船員們打過招呼後繼續學習。寶石還是有作用的，曲龍絞盡腦汁制作了一些小記憶工具給土著留學生使用，他的記憶速度大幅度增加。

「可惜沒有倫特人能使用的生物電腦。」余哲休息時想到了折磨父親的那台奇怪的生物電腦，午餐時找曲龍詢問。

電腦工程師帶土著留學生到醫療室，指著泡在溶液里的小球說：「這台電腦被卸載後不長時間就自毀了，應該是某種設定，跟我腦袋里的差不多，我查了很長時間，沒能找到確切的來源。它不可能是w.s.s.t的產品，也許是仿古董設計，伊艾弗有很多人熱衷於制造這類古董，再說生物電腦都是有壽命的。」

小球的顏色變了，曲龍沒有必要說謊，余哲有些遺憾，知道再也無法從隱藏著不少秘密的小球上找到任何可用的線索。

這艘不怎么樣的飛船是伊艾弗的主流配置，更先進的軍用飛船找不到資料，土著留學生也從沒奢望過，任何文明都有保密措施。他本以為倫特人是馬大哈，但鮑嘉醫生的話提醒了他，只要是智慧生命，總會有陰暗的部分，光明和黑暗本是相輔相成的。

沒有時間去關注哲學和人文，「金銀花」號動力系統的資料吸引了余哲的目光。阿涅斯.卡明介紹過，核聚變發動機實際上是核聚變/離子組合發動機，主要用於從星球上起飛和迅速變軌，推力矢量可調。真空能發動機是巡航發動機，主要用於中低速巡航，同時為空間跳躍發動機的蓄能器充能，一旦兩台蓄能器充滿，便啟動空間跳躍，飛到伊艾弗的邊界附近，通過檢查後繼續用真空能發動機巡航。任何民用飛船在伊艾弗境內非指定航道隨意使用空間跳躍的行動均是非法，會遭到聯邦太空軍的攻擊。「金銀花」號需要經過五次空間跳躍，花費近十個地球年的時間方能回到地球，從這個意義上說一頭「肥貓」確實值500公斤黃金。

「我吃虧了，前後送到這里的黃金有四五噸，怪不得凱利船長那么爽快，原來是放長線釣大魚，更不要說那些名貴的寶石和水果。」

余哲平時衣食無憂，父母的收入都高，默伊曼會管家，他沒想過精打細算，一時間有些懊悔，隨即想到價值萬金的知識，心態立刻平衡過來。伊艾弗和倫特還沒有外交關系，目前僅有商業往來，凱利團隊應該是投桃報李才給他講那么多。

機會不常有，留學生在剩下的時間繼續勤奮學習伊艾弗的科技體系和人文。越接近出發時間，他學習的時間越長，甚至在飛船里睡了幾個晚上。船員們贊嘆不已，對倫特已有相當了解的他們都很佩服這個相當於地球七八歲孩子的土著少年的毅力，只要沒有涉及機密的，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雙方的關系也慢慢親密起來。長途飛行的團隊成員之間的相處是個難題，凱利挑選船員時，充分考慮了性別比例、性格和關系圈，這42個船員一起出生入死，彼此之間的關系都不錯。余哲幾乎和所有的船員都熟悉起來，船員們也慢慢喜歡上了這個外星少年。

出發的時間到了，程棟和吉拉拉帶著家庭成員給「金銀花」號送行。余哲又給每位船員送了一顆金色盤奎果作為臨別的禮物，祝他們一路順風。船員們和少年擁別，依依不舍地登上了飛船。

金斯萊宇航港啟動了導航設施，飛船接到指令後底部噴出巨大的火焰，從發射場上緩緩升空，不長時間消失在天際。動作迅捷的中型登陸飛船前後搬了三次才將消耗掉的大量燃料補齊，最後飛出星球與母船會合。泰伯斯的大氣層果然有些古怪，登陸飛船與母船之間的通信受到了極大的干擾，燃料運輸工作不是非常順利，幸好宇航港的工作人員很專業，沒有事故發生。

「走吧，他們下次過來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你得慢慢等。」

吉拉拉看到兒子的臉上有淚光閃現，不禁有些好笑，指著手提袋問：「他們的臨別禮物？讓我看看。」

余哲打開手提袋，看到卷曲的薄膜、三個小盒子及一些數據線，很驚異，「這是他們的顯示器和電腦，還有一套原子硬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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