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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人府的工作人員在忙碌，來自伊艾弗的一幫人找到位置後開始關注會場，四位不能亂動的站樁者很顯眼。帥哥美女養眼，兩位大個子威武，投向他們身上的目光很密集。瓦利帥哥很享受成為明星被人關注的感覺，努力擺出最得體的姿勢。尤塔妮美女則有些局促，威國系超強的視力和高級戰士的敏感起了反作用。錫爾圖膽子不小，但從沒經歷過這種場面，習慣性地躲藏，奈何沒有地方可躲。他身高一米九七，前排的尤塔妮一米八二，瓦利卡馬一米九零，同排的余哲兩米零一，怎么也遮不住，動作有些僵硬。

與團長大人的不自然相比，個子最高最大的余哲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成為卡斯加德的明星很久了，外加神經粗大，別說三十萬人，就算百萬人一起盯著也不會當回事。大佬發話，不能亂動，其他人沒有想說話的意思，皮迪大人於是習慣性地回顧看過的資料，跟眼前的有關。[]

山頭星的基礎文化是家族締造者李老頭用威森科技的研究成果改造過的華夏族古董文化，跨度很大，跟伊艾弗20~21世紀的威州和華夏族主流文化只有部分交集。老頭是個實用主義加實證主義者，向來不屑於照搬照抄。山頭星奉行「堅持根本，兼收並蓄，博采眾長」的理念，兼收並蓄和博采眾長相對容易，堅持根本的「根本」值得商榷。老頭在地球生活時華夏族談不上出色，西方文明是地球的主導，華夏文明的衰落偶然和必然各半，偶然指民族的運氣，必然指文化及思維缺陷。語言和文字對人的思維方式影響很大，威州成立後，華語是主流語言之一，威森科技語言文字研究所的華人學者們花了大量的精力改造華語。老頭對主流學者所持的拼音文字是文字的最高級形式嗤之以鼻，認為表音體系和表意體系各有優缺點，完美的語言文字體系不存在。威州教育發達，高智商人群多，華英法三語並行，員工的來源在其次，老頭的思想及大批的支持者才是主因，當年的情況極其復雜，內部觀念沖突激烈。

山頭星同時使用華英法三種語言及文字，估計有三個原因。第一，傳承和紀念。華語是父系祖輩使用的語言，英語是母系祖輩使用的語言，法語是小家內部使用最頻繁的語言。第二，三種語言各有優點，華語承載信息量大，英語簡單，法語准確嚴謹。第三，老頭帶到山頭星的技術及文化資料。威州當年是小聯合國，絕大部分的研究成果都以這三種語言寫成，國泰民安四系需要消化這些資料才能更進一步，山頭星強調獨立思考的教育理念讓英語和法語得以繼續存在。

山頭星的基礎文化說不定是威森科技當年某個知名學者的研究成果，外加李老頭自己的理解和演繹。老頭不是社會學家，難免會出紕漏，所以國泰民安四系先祖的思維模式有些問題，沒有達到老頭的期望值。四系最開始用的是山頭星的基礎文化，威國系出走泰伯斯帶回了純正的倫特文化，威泰系出走伊艾弗帶回了聯邦的現代文化。民安兩系四處走，學到的東西不少，又給山頭星的文化加了點料。

山頭星發展到現在，是個奇特的大雜燴，卻沒有明顯的問題，老頭順利地實現了自己的願望。華夏文化的精髓仍在，糟粕不見蹤影，家族主流強調整體的同時不忘培養個性及創造力，知道底線和變通。技術方面的成是一個直接的體現，四系依靠不到不多的研究員就趕上了伊艾弗，部分領域甚至略有超出。宇航工業和軍事工業發達，物資充沛，社會運作正常，兼有伊艾弗和倫特之長。

威國系在山頭星是個很特殊的族群，不能通婚的倫特人和伊艾弗人一起生活了兩千多年，彼此影響甚深。從作戰理念可以看出，威國系既強調單兵戰力又重配合和精密的火力輸出，跟泰伯斯的倫特人不同。民安兩系不知道，威泰系部隊的風格明顯帶有威國系的痕跡，只是因為他們的體質沒有威國系好，所以采用增大火力輸出來彌補缺陷。兩系配合，在星球上作戰可以對付所有類型的敵人，要什么有什么。

山頭星武風鼎盛跟威國系有很大的關系，威國系壽命長，體質好，種族比拼帶動了大批的泰民安三系成員習武，後來習以為常。泰民安三系重技術和謀略的習慣也影響了威國系，四系重新成為一體後，山頭星的安全不用擔心。八系配合，家族沒有任何短板，足以自立。

對老頭來說，地球後裔加入家族是錦上添花，有更好，沒有不會惋惜。地球後裔過來，更多的是老頭的團圓思想，不是那邊真的有什么山頭星需要的東西，可以說是感情而不是利益作用的結果。

皮迪大人很無聊，陷入沉思中不可自拔，直到錫爾圖把他推醒，「不要裝高參，你不是那塊料，老祖宗出來了。」

余哲吐吐舌頭，團長大人也是人精，不可小覷。他轉頭一瞧，不由得愣住，隨即偷笑。老頭今天還是穿著棉麻服裝，不過改成了流行的款式，制作精美，跟氣質很配，不知道是誰選的。花白頭發打理得很整齊，容光煥發，看起來就是一個慈祥的老人。

家族大會的程序更像茶話會，不嚴肅，食品飲料品種豐富。卡萊米首先致辭，代表山頭星國泰民安四系歡迎十六支後裔及親友後裔，他的話很簡潔，沒有任何多余的部分。卡萊米退下後，老頭沒有說話，也沒什么好說的，這種事沒有先例，直接開始巡游。按照正常的禮節，應該首先去看朋友的後裔，但在宗人府的安排中，朋友後裔雖挨得最近，但卻是最後，應該是老頭的意思，有些古怪。

順時針方向的第一站是老頭師父梁燦的後裔，代表是半山公孫家族副族長施晉周。施晉周是個中年人，略有些發福，早早地站起來上前半步。老頭伸手，施晉周趕忙伸出雙手使勁地握了握，嘴里念念有詞，激動得發抖，不是裝的，估計是其他原因。

「你是施強博士的後人？」老頭問。

施晉周有些尷尬，「我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可能不是。當年f省施家全部搬去了台灣，施家很大，但沒有家譜。半山公孫家族在頭個一千年很松散，屬於關系套關系的那種，由於內部通婚頻繁，逐步穩定下來。家譜重新流行後，長輩們發現找不到明確的祖先了，懶得找，召集男性家族成員給每個加入家族的原始勢力姓氏分派了後裔，並將家族名字改成公孫。反正大家都是親戚，無所謂的。」

老頭聞言神色古怪，隨員們想笑不敢笑。東館內有同步視頻語音系統，施晉周的話仿佛在耳邊，無數人都在搖頭。余哲瞠目結舌，那個家譜亂七八糟的謝天澤跟施晉周相比不算什么，長輩考慮不周，後裔們懶惰，半山公孫家族於是出爐了。

「看到活化石是不是很興奮？」老頭突然加了一句。

施晉周連連點頭，周圍的人全部陷入石化狀態。老頭問的有趣，施晉周的行為更有趣，居然一點掩飾都沒有，不知道他是怎么當上那么龐大的家族的副族長的。

「大會結束後你找民安府總管桑德貝聊聊，希望你們能談得來。」

老頭說完便離開，施晉周大喜，半山公孫家族的成員個個喜形於色，想不到如此順利。

第一站是過場，第二站才是重頭戲。李想的後裔與林家牽扯甚深，這次來的代表叫裴加芬，很有趣的名字，不知道見面會不會有趣，全場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進展。

裴加芬剪著齊耳短發，看起來精明干練，她入場後一直站著，沒有坐下，腰桿筆直，應該有很長時間的從軍經歷。

「蘇家現在還好吧？」老頭問。

裴加芬朗聲答道：「蘇家後裔很多，不過主支沒有什么勢力，我是裴家的人，跟蘇家來往很少，血緣遙遠。」

老頭沉默半晌，「你是不是覺得我叫你們過來完全沒有必要？」

裴加芬很干脆，「對，我都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你。宗人府來裴家時，我們很意外。親情遲早會散去，無法強留，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你妹妹，而是她不知道多少代的後裔。如果不是宗人府告知，裴家還不知道自己有李想的血統，連她的直系後裔都不記得她了。」

女人說話很沖，連尊稱都沒有，還直接打擊老人的感情。大家都有些擔心，只見老頭對旁邊的人笑道：「六合，你堂妹不但過於剛直，而且記性不好，怪不得當兵五十年還是個中校，跟她說說。」

裴加芬轉頭看著李六合，「你是誰？我怎么變成你堂妹了？」

周圍的人都暈倒，這女人是個炮筒子，腦子似乎不太靈光，難道李想的腦子也不靈光，所以她成了李想的代表？

李六合有些無奈，「芬芬，裴家是長房的據點之一，你母親剛好有老祖宗妹妹的血統，你又是純血後裔，所以把你選作代表。」

裴加芬不信，「長輩們叫我過來之前沒提過，我也不認識你。」

李六合說：「我還有一個名字叫項承翰，相信你聽過，小時候我們見過面。」

裴加芬暈了，「你居然是項家的人，項家、裴家、柴家、簡家莫非是一體？我們怎么從沒聽說過。」

李六合說：「這事說來話長。長房始祖李威利學化學，導師是大名鼎鼎的比爾.弗林斯博士，後來才改行做管理，又是族長，不知道的人很少。妻子柳婕在長子澳光出生後就做了全職家庭主婦，幾乎沒人記得她是學醫的，導師還是威森科技醫學研究院第二任院長費爾南多.霍夫曼博士。霍夫曼博士現在沒什么名氣，當年可不簡單，nb獎獲得者，他在表弟被處死後辭掉了院長的職務，專心教書，從不接受采訪，漸漸被人遺忘。第三任院長羅多福.里德博士及以後的醫學部主任一個比一個名氣大，而霍夫曼博士只當了五年院長，生物學部的實力比醫學部更強。霍夫曼博士參與了maaa培養新的家族成員，長房不到五十年便恢復全盛狀態。李家遭遇襲擊的原因很復雜，牽扯到的人極多，包括關系圈都不干凈，兩人一合計，覺得需要謹慎。澳光先祖嚴格執行父母制定的計劃，采用明暗兩條線發展。老祖宗祖母姓項，外祖母姓裴，柳家是改姓，祖上姓柴，至於簡姓，則是隨手取的，兼顧系統和混沌。真正的長房由六支組成，項家嚴格執行父系，裴家以母系為主，柴家兼顧父系和母系，簡家隱藏，塗家真真假假，所謂的主支是試探敵人的靶子，後來果然出事了。主支被徹底滲透後，除塗家改姓的李家還偶爾聯系，其他四家都與他們斷絕了往來。四家的關系只有族長才知道，裴家上代族長出了意外，項柴簡三家擔心敵人發現了端倪，便沒有告知本代族長。」

裴加芬翻了個白眼，「你們真夠小心的，長輩們可能知道，我剛休假便逼著我過來，一肚子氣。五家的勢力不弱，太空軍怎么沒有以長房始祖名字命名的艦隊？」

傻大姐問的很多人都想知道，聚精會神等回答。老頭沒說話，還是李六合主導，「老祖宗認為，有攻有守才正常，五家的管理層缺乏勇氣，如此長的時間還躲躲藏藏，都不是做大事的料。」

「林家勢力不弱，老祖宗夠倔的，居然沒有林家的代表。」傻大姐嘟噥了一句，絲毫不顧老頭就在眼前。

李六合笑道：「你不喜歡動腦的毛病這么多年都沒改過，跟李想很像，怪不得會成為代表。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李想繼承的是母系，母系的源頭不是林家，而是裴家。估計很多人都想不明白，親情五世而斬，但直系遺傳斬不斷。很少有人深究華夏古時盛行的「兒女雙全」的真實含義，總以為是落後思想，不知道里面隱藏著大智慧。除了將父母雙方的遺傳標記繼承下來，還有平衡傳承及便利生活的意圖在內，在缺乏社會保障的年代尤其重要。現代人未必有古人聰明，知識和智慧不能等同，大部分聯邦公民都是復讀機。」

李六合的話一出，館內很多人都很慚愧，傻大姐卻無動於衷，「我沒有那么崇高的追求，也對歷史不感興趣，復讀機都是復讀機。老祖宗，兩畝太小，建幢別墅就沒多少地方了。」

老頭很詫異，「兩千平米已經足夠一個小家庭舒適地生活，你怎么會嫌小？」

裴加芬有些茫然，「不對吧？兩畝是1300多平米，不是兩千平米。」

老頭說：「誰說山頭星得照抄聯邦的度量衡體系？山頭星的一畝就是1000平米。」

余哲恍然大悟，山頭星的名字原來是這個意思，老頭從開始就有自成一體的想法，山頭星的一切都是他的心目中的理想作用的結果，意圖兼收並蓄博采眾長建立一個高度發達近乎完美的體系。

李六合接口，「你的記性確實很差，分析能力不行，老祖宗當了你三年的班主任，你居然不記得。」

裴加芬指著老頭張口結舌，「你居然是那個喜歡打小報告的司徒成傑老師！我剛看到就覺得有些熟悉，一直疑惑不解。」

余哲哭笑不得，李老頭有好為人師的嫌疑，到哪都喜歡當老師，不過老師是最好的掩飾身份之一，可以輕松接觸到關心的後裔，卻不會引起懷疑。

老頭慢悠悠地說：「你中學時很野，經常做些出格的事情，有中性化的傾向，要不我說出來大家評判一下？」

裴加芬連忙擺手，「算我說錯了，是我不對，你忙吧，我這里沒事了。」

傻大姐說完徑直坐下，開始冥思苦想。周圍的人都苦笑，這女人的神經確實夠粗大，不知道在伊艾弗怎么與人相處。

九人組開始移動，第三站是老大系，長房五支的族長都站起來迎接。余哲掃了一遍，發現李長宇在第七排，地位不高不低。老頭似乎對五位族長都很熟悉，雙方主要聊家常。老大系在東館內有九千多人，清一色的男人，這里只是代表，他們的家庭成員肯定已經來了山頭星，總數量應該在十萬以上。

雙方言談甚歡，親近總比不親近好，老頭的態度明顯提升了老大系的士氣，家族成員聚精會神地聽著老頭與族長們聊天，即使城府比較深的人也喜形於色。

老大系都是華夏族，老二老三系俄羅斯族居多，第四站挺有趣，一群身高體壯的白人齊聲喊一個黃種人「老祖宗」的場面很壯觀。瓜伊拉家族族長叫費奧多西.卡普什金，個子比余哲還大些。李老頭不到一米八，費奧多西細心，事先准備了兩把椅子，高的請老頭坐上去，矮的自己坐。李老頭很滿意，連誇費奧多西，後者連連謙虛，如果不看身材和氣質，只聽聲音，會以為是個華夏族人。瓜伊拉家族的代表團很齊整，老二老三的後裔明顯比老大的後裔強，不僅僅是人數，從氣質可以看出來，地位及成就對人的氣質影響很大。今天是家族大會，在老頭這樣的人面前偽裝的是笨蛋，家族成員今天偽裝的很少，基本上都是本色表演。

「老祖宗，瓜伊拉家族的外圍成員很多，總數量近千萬，家族成員與他們牽扯甚深，不知道您准備怎么處理？」費奧多西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老頭沉思片刻，「你們仔細統計一遍，純血後裔和非父系混血後裔都搬過來吧，聯邦跟山頭星相比不算什么，其他的你們不用擔心，我會妥善處理的。呵呵，聯邦有人想激起我的怒火，真是可笑，條條大路通羅馬，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

費奧多西放下心來，問起地球後裔都關心的話題，「我看了北洲的資料，北洲可以居住的土地只有1200萬平方公里左右，每支的情況不一，不知道您准備怎么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