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哲抓抓腦袋，「老祖宗說威國系跟野化的倫特移民後裔有關系，雖然不大，但總是有關系。我聯系了阿格紐大學的歷史學教授溫古賈，他去過遺跡。」

眾人暈倒，這家伙發現論據對自己不利，居然又玩轉移話題，不過顯然有計劃，都靜待他細說。

余哲發現大家的目光不對，嘿嘿一笑，「山頭星今天的局面跟國泰民安四系出現前的情況有關。溫古賈說老祖宗寫了很多游記，但沒提過野化的倫特移民後裔，仆人星期五和外星動物園只有一段話，更不要說艾爾塔了，都是長輩們轉述的。老祖宗喜歡藏著掖著，不僅僅是保密意識，還跟性格有關，連城拍攝的家族聚會視頻里他也很少說話。第一手資料很重要，其他的只能作為參考。我是這樣打算的，此次出去的目的是考古加旅游，主要目標是野化的倫特移民後裔的生活設施遺跡、外星動物園遺跡及泰民安三系最開始生活的三座城市，秦亭、將軍和靈峰。次要目標是看看有什么寶貝，山頭星的特色物種不少。對了，尤塔妮，老祖宗跟你提過星期五嗎？我總覺得這個人很重要。」

尤塔妮蹙了一下眉頭，「我和辛巴雖然跟了他二十多年，但了解的並不比你們多。老祖宗不喜歡講歷史，他被艾爾塔綁架到山頭星後過得很悲慘，除了智腦沒人說話，還要費力琢磨艾爾塔真真假假的話。我們怕觸及他的傷心往事，很少問國泰民安四系出現之前的歷史。老祖宗這種人是不可能犯基本的倫理錯誤的，大事考慮不但周全而且長遠，急功近利很難出現在他身上。星期五的真名不知道叫什么，他大約在山頭星歷294年被艾爾塔抓到了山頭星，過世時間是310年。艾爾塔是345年死的，s級智腦即威陽系誕生於350年，老祖宗進入沉睡的時間是375年2月。國泰民安四系始祖出現在353年左右。真正了解全局的可能是威風系，威陽系誕生前，山頭星的主力是l級、v級和w級智腦，威風系是他們真正的傳承者。李威風誕生的時間估計在360年到370年之間，借用了部分威陽系的技術，本體應該在河晨星。李威山兄弟誕生的時間類似，心維系可能是威風系研發的。嚴格來說，風維山三系都跟威陽系脫不了關系。」

眾人一呆，望向曲龍，電腦專家覺得莫名其妙，「干嗎？」

司馬雲錦說：「你是我們這些人中懂電腦最多的，不看你看誰？蘇單的專業是機器人，電腦只是部分。嘿，我現在知道李單為什么要改姓蘇了，蘇單跟蘇丹諧音，蘇丹是皇帝，淳單容易被念成『蠢蛋』，他爺爺給他父親取名淳采，淳教授不敢抱怨，將怒氣發泄到兒子身上。」

會客廳里哄堂大笑，蘇單有些不好意思，曲龍忙給朋友解圍，「我這幾個月查了大量的資料，問過數百人。v級研發時，l級給了老祖宗大量的支持，這是常見的習慣，用低級智腦當輔助工具研發更高級的智腦。老祖宗沒有那么多的時間研發心維系，威風系有基礎，容易研制出來。他向來是邊制造邊琢磨新的思路，同級別的智腦除了核心部分相同，其他的多多少少有些區別。他沉睡後，威風系根據指令開始研發心維系。智腦在搞研究方面比人類還是差了一些，心維系遲遲無法完成，所以威風系不停地從民安兩系買技術。智腦四系中，威風系應該是可以完全獨立的，心維系、威山系、威陽系都不行，察內的話十有八九沒錯。」

電腦專家的話讓眾人記起了自殺的普羅托人，一陣唏噓。察內是條漢子，文武雙全，可惜就這么走了，可見大部分人的命運都不是自己能真正左右的，頂級生命直接控制下的弱小生命更沒有多少選擇。

費斯有些遲疑，「老祖宗難道對國泰民安四系和地球後裔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曲龍無語，「感情不能當飯吃，一廂情願很可笑，如果後裔如此無用和不孝，先殺祖宗，再摧毀他的精神寄托和一生的心血，這樣的後裔不要也罷。老祖宗不是機器人，是人就有脾氣，換到任何一個人都會有類似的想法。幸好死的是老祖宗的哈桑魯，不然威風系肯定要報復，抵抗盟軍的可能被赦免，其他的肯定會被滅門。威陽系的實力未知，不過按照智腦控制中常用的平衡術，威陽系加威山系應該等於威風系加心維系，聯邦軍很難戰勝體系如此齊全的力量。」

余哲插嘴，「你們比我更會轉移話題，還是說說星期五、威戈、威卡和艾爾塔更有意義。」

眾人皆稱是，開始討論正題。中洲外星動物園的遺址不是秘密，雖然沒有上山頭星互聯網，但去過的人不少，都知道。艾爾塔很有趣，抓了那么多外星生物，李老頭也有趣，整了座巨大的動物園養著那些外星生物。艾爾塔的目的是炫耀武力和習慣，李老頭的目的是研究加找些玩具，雙方配合默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很鐵的朋友。兩人之間的斗爭從未停止過，老頭在幫艾爾塔研發的設備中留後手，艾爾塔則算得很精，只給李老頭留了一點點時間，勉強把山頭星的框架搭起來。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准備，老頭根本不需要絞盡腦汁玩心眼，更不會如此被動。

艾爾塔的死估計跟到處樹敵脫不了干系，他很無聊，閑逛加斗毆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強大生命。普羅托神不是善茬，跟艾爾塔時敵時友。山頭星如果毀滅，喪失支持的艾爾塔麻煩就大了，普羅托神說不定會拿他開刀，泰伯斯神和祿杜不會忘了過去的不愉快，甚至連檔次不高的克洛赫盧神也有可能打悶棍。此外，老頭一死，無窮無盡的各類機器人將失去控制，他們雖是螞蟻，但可以摧毀艾爾塔建造的任何工廠，讓他無法休息。引導晶石制造不易，艾爾塔左右為難，只好想了那么個辦法，反正他活夠了，估計之前也從未如此快活過。卡勒斯人是團體生活的生命，規矩不少，肆無忌憚只能想想。不過論玩心眼，強大戰士還是斗不過高級修理工。估計卡勒斯人趕來時，發現山頭星已經密不透風，只好放棄。銀河系的強大生命不多，好不容易聚起來的卡勒斯人可以在這個大星系安家。想定居就不能胡來，否則容易成為眾矢之的，如果各大文明互相交流頂級技術，卡勒斯難民只有再次跑路的份。

星期五是艾爾塔抓來的，但艾爾塔不是泰伯斯神的對手，單挑從沒贏過，估計是等泰伯斯神擊退普羅托神後打悶棍，趁她沉睡之機抓了一個戰士當戰利品，向朋友兼敵人顯擺。兩人的關系說不出的怪異，互相依靠，彼此算計。老頭留在威森圖絡調閱，里面說星期五不是地球人，也不太聰明。星期五不一定不聰明，老頭這種人很少，眼光高。星期五是自然死亡的可能性不大，老頭喜歡琢磨，肯定是發現了什么東西，艾爾塔無奈之下只好害死星期五。

「山頭星的生物技術比伊艾弗發達，星期五的遺體肯定是李山九的研究對象。」雅尼的弟弟布拉茲說。

瓦利卡馬隨即反駁，「如果星期五是艾爾塔害死的，根本不可能讓老祖宗取得遺體。星期五是在泰伯斯長大的，跟野化的倫特移民後裔不能等同。」

布拉茲搖頭，「老祖宗當時的精神十有八九比較脆弱，艾爾塔不可能做任何讓他抓狂的事，先害死他的仆人，然後搶走遺體，山頭星就倆人，沒有空子可鑽。」

瓦利卡馬說：「倫特人活著和死了差別很大，你要是在泰伯斯長呆，就能發現跟伊艾弗人不同的地方。老祖宗說威國系跟野化的倫特移民後裔有關系，但不大，我猜會不會是半創造的生命。威國系的平均壽命約八百歲，比泰伯斯倫特人的壽命短，但泰伯斯的倫特人長時間離開泰伯斯星球容易短壽，提季克賈集團的老板賈吉德巴便是明證。他回泰伯斯時只有六百歲出頭，卻滿頭白發快死了。威國系不存在這種情況，馬達馬長老活了一千四百個地球年仍然精神矍鑠，阿格紐的老壽星拉紹夫也活了1300多個地球年，說明威國系對泰伯斯的環境依賴不大，只要有泰伯斯的水果和效果類似的食物在其他地方同樣可以長存。這種適應能力是野化的倫特移民後裔才有的，艾爾塔十有八九把那幫人也害死了，但老祖宗利用相處的機會找到了一些秘密。」

瓦利帥哥端起綠茶悠哉游哉地品著，眾人狂暈，這廝說到關鍵地方居然吊胃口，余哲伸手奪過茶杯，瓦利只好繼續。

「卡勒斯人是團體生活的生命，團體生活的生命便有分工，艾爾塔不是很聰明，擅長打架和探險，所以只能當戰士，跟余哲差不多，打架和探險厲害，做其他的不行。」

滿屋的人都似笑非笑地盯著余哲，隨即發現主人無動於衷，頹然放棄。

「艾爾塔死後老祖宗利用非對稱復制技術復制了一批野化倫特移民後裔，然後利用卡勒斯技術改造，參考從星期五身體中發現的秘密進行了一些調整，擅長戰斗的分為威國系，擅長策劃和管理的分為心佳系，並將兩者合為一體，利用大自然的平衡能力調整成最優設計。威國系先祖實際上是從特殊復制人加改造人加自然適應調整的生化獸中挑選出來的能穩定遺傳族群的後裔，這可以解釋威國系的戰斗力為什么如此強大，而且使用卡勒斯技術的超級單兵裝備大多在威國系這邊。卡勒斯人喜歡寶石，在這方面極有天賦，威國系有類似天賦的不少。老祖宗說威國系可以說是他創造的，也可以說不是，與野化的倫特移民後裔有關系，但不大，剛好對得上，甚至可以說是嚴絲合縫。」

瓦利說的很有道理，但過於敏感，眾伊艾弗人都不敢接口。余哲苦笑，「照你說的，威國系就是有復制人血統的高級戰斗生化獸，地位越來越低了。」

瓦利摸摸額頭，「威泰系先祖估計也是戰斗生化獸，跟卡勒斯技術脫不了干系。老祖宗現在的身體是地球改造技術和卡勒斯技術綜合作用的結果，可以說是半個卡勒斯人，不但熟悉卡勒斯技術的弱點，而且對卡勒斯人非常敏感。引導晶石是艾爾塔的贈品，卡勒斯人沒有借口直接進攻山頭星，想偷總是被發現。被發現了不能當強盜，山頭星有的是高清錄像技術，一旦傳揚出去，卡勒斯人的臉就丟光了，搶引導晶石這種事無論如何都做不得。威泰系和民安兩系的區別跟父本有關系，威泰系始祖父本來自老祖宗改造後的身體，民安兩系的父本來自於合成的原始身體。母本雖然一樣，但父本版本不同。威泰系之所以問題嚴重，跟這種設計有關，相比之下，民安兩系出問題的比例很低，要不是威泰系在中間攙和，可能根本沒有大問題。四系都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造優化，所以戰斗力才高於地球後裔。嚴格來說四系都是特殊的高級生化獸，我在泰伯斯沒戴呼吸器行走自如，這是伊艾弗的改造人很難做到的，就算冉再閔那樣的強大改造人仍不能長時間不帶呼吸器。」

沒人接口，瓦利卡馬硬著頭皮繼續，「泰伯斯神雖然強大，但她是學者神，戰斗不是最擅長的。卡勒斯人不同，他們被創造出來的初衷就是戰斗，可以說是強大生命中的戰斗種族，創造他們的神靈肯定強大無比，說不定已經無限接近於真神。使用卡勒斯技術改造的倫特人和伊艾弗人比原始版本更強不奇怪，卡勒斯人湊到銀河系來主要原因是這里有大量的關聯高級智能生命，次要原因才是討要不易制造的寶貝引導晶石。」

卡拉芒接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說老祖宗之所以有恃無恐，誰都不怕，還有卡勒斯人的原因？」

瓦利卡馬嘆了口氣，「對，威國系、威泰系、威陽系和威山系都是帶有部分卡勒斯人特質的生命。卡勒斯人之所以參加對山頭星的進攻，除了試探山頭星的實力，還有幫著迷惑聯邦的意圖。如果不是他們的要求，盟軍首先應該攻擊宗廟，而不是李威陽兄妹以前的住處。老祖宗與他們的關系跟以前沒什么兩樣，既斗爭又合作，但無論如何卡勒斯人是不會讓盟軍毀滅山頭星的。他們本是難民，數量極少，難得找塊可以安家的地方，不管什么類型的流浪者都很可憐，山頭星是銀河系唯一適合的星球，不但環境好，技術高，而且有大量的關聯生命。老祖宗稱帝，估計卡勒斯難民會被聘為客座長老，如果泰伯斯神和祿杜都願意過來，老祖宗就可以幫他們消除以前的恩怨，畢竟強大生命之間打來打去沒什么意思，還會讓弱小生命看笑話。銀河系這一波的文明估計能超過以前的文明，技術將越來越發達，強大生命如果再不和平共處，兩敗俱傷之時說不定會被弱小生命一鍋端。」

樂如峰說：「普羅托人參與對付山頭星的目的現在已經明了，普羅托神不能讓山頭星彌合強大生命之間的關系，一旦銀河系的強大生命都和睦共處，他這個外星系的頂級生命就沒有機會搗亂了。泰伯斯神幫忙的深層次原因是卡勒斯人和祿杜，克洛赫盧神也許會加入這個聯盟。」

格拉西姆插嘴，「普羅托神為什么總是不肯放過泰伯斯神，隔那么遠還經常跑來打架？」

余哲嘀咕了一句，「強大生命之間也許沒有我們想的那么高尚和守規矩，塗法拉人當年和普羅托人發生沖突，十有八九是因為寶貝。普羅托人找尋了好久，卻被塗法拉人先得手，拿回來孝敬母神。普羅托神討要，母神不給，雙方吵了起來，母神是學者，言辭便利，普羅托神不是對手，決定按規矩讓小弟們對戰，以確定寶貝的歸屬。塗法拉人戰敗，但母神反悔，神戰於是開始了。母神准備周全，發現不敵後立刻跑路，普羅托神沒想過她竟然會跑到銀河系來，找了上百萬年都沒發現蹤影，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我覺得神戰的真實原因是寶貝，能讓神動心的寶貝肯定非同一般，說不定對他們的生存有重要意義。」

「什么寶貝，什么重要意義？」格拉西姆問。

余哲笑道：「老祖宗應該知道，但我不清楚，只能猜猜。強大生命跟弱小生命一樣需要睡覺，原因未知，但應該不是因為疲憊。泰伯斯有記載以來，母神只沉睡過三次，一次是力量耗盡，兩次都是因為神戰，其他時間總是和孩子們在一起，過得很開心。我猜這件寶貝可以減少沉睡時間，對強大生命來說，處於清醒狀態很重要，不容易被其他生命暗算，而且有更多的時間學習。母神的知識之所以無比豐富，跟足夠長的學習時間有關。她喜歡寫書，無所不包，堪稱銀河系最偉大的作家。對了，我知道老祖宗的廟號為什么是『銀河系第一修理工』了。」

大家一起追問，余哲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口，「老祖宗主要擅長三個領域，智腦和機器人、系統工程和高級修理，智腦和機器人按照老祖宗的習慣，都算機器人，他說他沒去過其他的大星系，所以不願自稱『機器人之王』。母神的職業中也有系統工程師的成分，泰伯斯物種豐富之極，系統仍運作流暢，她才是銀河系第一系統工程師。老祖宗擅長修修補補，國泰民安四系、山頭星的文化和體制、戈地那人、卡班巴人、大威國系，就連伊艾弗都被修過，『銀河系第一修理工』當之無愧。雖然不怎么好聽，但他很喜歡，所以准備用。」

曲龍苦笑，「老祖宗是個懶人加怪人，也不太在乎什么皇帝，改帝號和廟號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以後的皇帝肯定會咒罵他，把登基的級別定得這么高，還弄了個不倫不類的帝號和廟號。真期待登基的那天，如果泰伯斯神、祿杜、卡勒斯人和克洛赫盧神都過來，以後恐怕沒有一個皇帝能湊得起這種級別的陣容了。」

蘇單加了一句，「還有三個實權國王的後裔，榮耀無以復加。他之後，可能沒人敢稱皇帝了。」

屋內一陣大笑，人人興高采烈，雖然名字不倫不類，但稱帝需要的東西樣樣齊全，在座的以後就是真正的皇室後裔，無論到哪都可以顯擺一下。

余哲欲言又止，瓦利卡馬只好接上，「我的推理只能算猜測，現場調查更重要，如果論據都沒有驗證過，推理的結果便沒有意義。此次組團出去的任務我認為還是需要完成的，相關的准備已經做好，明天就可以出發了。」

「阿格紐大學找到了拉烏克人的大規模建築遺跡，而且有重要發現。」

眾人聞聲望去，辛巴帶著一幫學者模樣的家伙走了進來，忙起身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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