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若塵埃生花(4)(2 / 2)

良辰以南 淺青釉 1611 字 2022-09-17

「嗯。」

「他是老員工,在公司呆了快二十年,我來的時候,他已經在了。」男人惋惜道,「何曉以前工作很稱職,就最近開始遲到早退,大家傳他有別的出路,不想干這行了,我等他辭職信一直沒等到,反而……哎。」

宋怡聽懂了,誰說起何曉,她都會屏氣去聽,眼底浮游起一根根紅血絲。

「何曉家還有親眷么?」男人轉念一想,補充道,「兄弟姐妹之類的?」

「沒,就他一個了。」

「哦,我追悼會上看到一個小姑娘,二十來歲,還以為是何曉親戚家的孩子。」

宋怡想了好一會兒,「小嫵?不,她是我舅舅的女兒,不是何曉家里人。」參加追悼會的年輕女孩,只有南嫵一個。

男人點點頭,「他們眼睛有點像,我當是有血緣關系。」

宋怡心覺哪里奇怪,可又說不太出來。

「你舅舅的女兒,就是你表妹咯?」男人走出辦公桌,在飲水機前泡茶,「結婚沒有?」

「沒呢。她還小。媽媽說,現在女孩結婚都晚。」

男人舉杯對她笑了笑,「沒結婚,那一定有對象,她長的那么討人喜歡。」

「有,對象有,高高大大的,很好看。」

杯子貼掌心緩慢轉動,男人神光陷進沉浮的茶葉里,一時微滯。

大姑辦完手續回來,只聽宋怡怯弱著在說話,就問,「什么好看?」

男人將杯子放好,「捐款拿到了?」

「哎,拿了,我這就去銀行存起來。」大姑千恩萬謝,「多虧領導關照,何曉不在了,還能記得他家里人。」

幾句場面上的客氣話過後,大姑一行離開保安公司。

宋怡一想再想,還是說與母親聽,「剛才那個人,說小嫵跟何曉的眼睛長得像,像么?」

大姑放慢腳步,「怎么回事,好端端說到這個?」

宋怡回憶一遍,大姑斥她,「胡說八道!像什么像,完全不一樣,你自己不會看啊?」大姑心生狐疑,「不過他問這些是要干嘛,這人也稀奇古怪的。」

她抱緊包,帶著女兒和外孫往最近的銀行趕。

南嫵這時已經到了梁辰傳媒,寵物博覽會的地點在梁君白公司總部幾條馬路遠的地方,車便停到地下車庫,他們商量步行去那兒。

前台姑娘對她態度和藹,還備了牛奶,「熱的。南小姐。」

走出大門,南嫵一邊啜牛奶,「她竟然知道我姓什么,你告訴的?」

「非但是她,整個總部的員工都知道,其中包括你的姓名,履歷,一家幾口,有無生育史。」梁君白加上一句,「蘇炳來了趟,然後就這樣了。」

南嫵震驚極了,「蘇炳個大嘴巴!」她挽住梁君白,「我要用尚方寶鞭抽他,你幫我摁住他,好不好。」

梁君白溫柔取來她的牛奶放到唇下喝,「好,我早想對他下手,他知道太多,嘴巴又太大。」

兩人共飲一瓶牛奶,小情侶的昵態彰顯無余,秀恩愛也是費時的活兒,所以五分鍾過去,他們仍然在梁辰傳媒的勢力范圍內轉悠。

「梁四先生。」

一聲稱呼,伴著車門掀開的風動拂身。

理論而言,這片地沒別人,他應該是叫梁君白。可南嫵聽過別人稱他梁先生,梁總,梁董,唯蘇炳起過一個綽號:梁鐵腕,抨擊他的中央集權制。

至於梁四,聞所未聞。

車里下來的老先生頭發一半花白,他文質彬彬,目估年逾七十,他開口又恭敬地稱呼梁君白,「梁四先生,很久不見。」

「楊叔。」梁君白尾音上翹,禮貌之余,明顯問他為什么會出現於此。

他兩手放身前,身子微向前傾,「老爺子明年八十歲了,他說是時候該立份遺囑,趁他人還清醒。梁四先生,老爺子要你回新西蘭,越快越好。」楊叔語調徐徐,而發音非常穩,「《挽歌》開機發布會,你說有心上人了,老爺子聽見很高興,作為一個父親,想見見未來兒媳婦。」老者停頓,視線的焦點掠過南嫵,似終於意識到有別人存在,老人出於禮貌,伸過手,「你好。」

南嫵跟他一握,學梁君白的叫法,「你好,楊叔。」老人的手很涼,涼得她整只手發麻。

「在我這,你不需要旁敲迂回。」梁君白搖了搖頭,「確實是她,我說的愛人。」他表態,「我對遺產沒有興趣,不湊這個熱鬧了。」

楊叔笑了笑,「可老爺子發話,你不來,遺囑不立,百歲歸西後,全部捐給慈善組織。」

梁君白看得開,「我支持,造福社會,何樂不為之。」如他這樣靠雙手打拼到一個經濟階層的人,錢只是錦上添花的數字。

馬路對面的交通信號燈由紅轉綠,梁君白淡淡頷首,端出離開的意思,牽了南嫵過馬路。

楊叔在車旁說了最後一句話。

「梁小先生也來中國了。」

梁君白太陽穴不自然地抽動,他用指腹摁下,來回碾了碾。

梁小先生。梁君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