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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坐在卧室里，把窗簾邊邊角角都掩好確認不會漏出光線，克里斯拿出從工坊里帶回來的礦石樣品和所有能找到的添加劑挨個分析。
幸虧這個世界加工材料的辦法還是比較簡單的，光腦蓄足能量，使用原子級別的分割標准，很快就給出各種提純方案和解決辦法。
一邊分析，克里斯一邊盡量用這個世界可以理解的辦法簡單記述各種材料的改進辦法。
雖然從工坊回來的時候因為任性妄為的老爺子們的行為，一沖動想過既然怎么出格都沒事兒，弄個導彈嚇死他們……
真正靜下心來開始工作的時候，克里斯又恢復了作為一個科研人員的嚴謹，盡量遵守穿越時候的原則，不要輕易地大范圍影響任何文明的進程。
寫到黎明外面天光大亮，樓下有了響動。
黛西幾人輕手輕腳起來洗漱做飯，然後有低聲談話，好像是巴澤爾爸爸過來了。
克里斯抱著厚厚的一疊文件，打著哈欠晃晃悠悠下樓，「大家早上好……」
巴澤爾端著果盤轉過身，看到他就驚呼了一聲，「天呀，孩子你這是怎么了，氣色這么差，昨天累到了吧？」看到他手里的資料，「這是什么？」
「制造炮筒的材料改進，」克里斯揉揉臉，把資料放到桌子上，去洗一把臉，照著鏡子發現自己眼下兩個深深的黑眼圈。
由於皮膚特別白，黑眼圈看著頗有些觸目驚心，頭發還被抓的亂七八糟的，羽毛都特別沒精打采地耷拉著。
巴澤爾探頭看了一下那些記錄，里面分門別類列了怎么樣鍛造的鋼材比較脆，加入什么材料可能會增加對高溫的耐受度，如何保證鍛造過程中成分的穩定性……
每一種都提出了許多可能性，需要一步一步檢驗，隨便拿出那一頁，都能看得出克里斯是真的費了很大心血。
再看看把孩子給累的，巴澤爾眉毛皺了起來，都是那些討厭鬼老家伙。
亞瑟不在家，自己作為長輩有責任照顧好他的伴侶。
這么一想，巴澤爾在克里斯從浴室里出來後，直接把他按到餐桌邊兒上，「你昨天晚上幾點睡的？」
克里斯遲疑了一下，「不太記得了。」
巴澤爾戳了一下他的腦門，「我猜你就沒睡，」把那一疊資料整理一下，「行了，爸爸去工坊把這些轉交給老師傅們，讓他們嚴格按照你寫的步驟進行檢測試驗，你今天留在家里睡覺，好不好？」
「可是……」克里斯想想那群激動的爺爺們，萬一再去玩兒昨天那個半成品，「長老們非常著急吧，昨天那個炮筒，還是要說明一下，真的非常不安全。」
他現在累的很，聞著早餐的香氣胃在抽搐抗議，眼皮子像黏了膠水一樣，但是炮筒要是炸了，傷到誰都不好。
巴澤爾手一揮，「你安心，我看到了，你這里寫什么鋼材會發生怎么樣的情況，炸膛是吧？確實非常非常危險，放心吧，爸爸有辦法，絕對不讓那幫稀里糊塗的老頭子們搗亂，你好好休息。」
「能阻止他們？」克里斯捧著粥碗稀里糊塗喝。
如果可以，按現在的身體狀態，他當然還是需要休息的。
而且，這個時代工坊里師傅已經有不錯的工藝水准，有能力做出自己寫的那些實驗。
「絕對讓他們服服帖帖，乖乖等到安全的武器制造出來再動手。」巴澤爾給他夾一點兒好吃的沙拉，「你現在的身體狀態最重要，離蛻變沒有多久了，不能累到。」
蛻變什么的……
克里斯眼睛一亮，不用拖著大翅膀來來回回，「那就，謝謝爸爸了，請您轉告師傅一定要詳細記錄各種測試數據，我休息夠了就去幫忙。」
「放心吧，」巴澤爾笑眯眯地去找一支筆，「我在你的這些東西上面做上記號，讓他們對照分組實驗。咱們坐在家里看結果就好，工坊里又熱又臟，不是好地方。」
克里斯吃著飯看巴澤爾給那疊推論實驗步驟做標記，順序分毫不錯，甚至給重點詞匯畫了個星星記號，果然每一只血系優良的雌性在賽維宮都受到了最好的教育。
黛西幾個，也是對他講的一些理論一聽就明白，理解力一流。
巴澤爾做好了記號，交代幾個年輕人，「留在家里休息，賽飛結束後的一年里隨時可能蛻變，關鍵時期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黛西點頭，「放心吧，巴澤爾叔叔，我們肯定看好克里斯。除了斯斯，我們三個都特別特別乖。」
「好孩子，」巴澤爾拍拍她的腦袋，抱著資料匆匆去工坊。
沒走近工坊大門，就聽到轟隆一聲巨響。
巴澤爾一驚，飛起來越過幾排房子直接落到試驗場地上，五十米開外的地方煙塵彌漫，那是被轟碎的靶子。
一群老頭子圍在這頭，興致勃勃地猜拳訂誰開下一炮。
剛玩兒完的那一個，正坐在地上使勁兒搓手，巴澤爾落到他旁邊，「辛達叔叔手怎么了？」
老辛達咻咻往自己掌心吹氣，「哎呦，燙著了，炮彈打出去忘了放手……」
嘀咕到一半兒發現前頭站著的人，老頭子笑眯眯爬起來，顫顫巍巍的，「哎呦，小巴澤爾，看看、看看，怎么又綳著臉，都是跟查理那個臭小子在一起太久了，表情都變得很像了，這樣不好不好，我跟你說……」
猜拳定了勝負的另一個老巴倫湊過來，「呦，巴澤爾啊，你一大早來做什么？」
巴澤爾哼一聲，知道自己拿不動，走兩步一腳踩住還熱乎乎的炮筒，「斷天涯有了新武器，我當然要早早來看看。」
贏了的巴倫激動地搓搓手，「行，你看看就看看吧，來，叔叔再玩兒一次，你看清了好給查理寫信。」
巴澤爾站著不動，揮揮手里的資料，遠遠喊抱著新制炮彈過來的工坊師傅，「把你們懷里的東西拆掉放下，過來看看這個。」
巴倫瞪大眼睛，「什么拆掉，我還沒有打呢！」
師傅們左右看看，鑒於現在族長是克里斯，且發號命令的巴澤爾是個老頭子們只能跳腳不能動手的雌性，乖乖就把炮彈丟一邊了。
巴澤爾下巴抬高，「這個炮筒是個初級實驗品，不安全，誰都不能打了。等制造出安全的產品，我保證讓查理給各位長輩足夠的機會打個夠。」
打完的辛達搓著手，「你承諾的哦。」
巴倫揮開辛達，「說什么呢說什么呢，你打完了過了癮了，我這兒還沒感覺到呢！不行不行，說什么也得先讓我試試。」
巴澤爾就是站著不動，「巴倫伯伯，您要是非要試試，我一會兒從工坊回去就去見黛咪伯母，告訴她醫生早就說了，您不能吃加了辛辣調味品的烤肉……」
巴倫瞪大眼睛，「小家伙你這樣不厚道哦，本來我現在五天才能吃一次！」
「嗯，我知道的，所以我會告訴黛咪伯母，從此您五百天才能吃一次，或者永遠都不要再吃了，」巴澤爾挪了挪薄薄的鞋底，「看見了嗎？這么高的溫度，麻布的鞋底都有點兒糊了，燙傷了您的手，黛咪伯母一定會哭的……」
巴倫臉色黑下來，「好吧好吧，就知道哭。」想想伴侶擔心的表情，悻悻退開。
巴澤爾眯起眼睛盯著其他還不後退的老頭子，一一點過去，「我記得，您春天剛剛因為腰疼看了醫生……您對治療燙傷的冰見草膏過敏……」
那老頭不服氣，「我還不能戴手套嗎？你看你鞋底子又沒有被燙穿！」
巴澤爾深呼吸，提高聲音，「我就一句話，這個炮筒再熱下去馬上要爆炸，誰不想要命了就來繼續！你們從這兒躺著離開，家里的伯母嬸嬸立刻就會自殺跟過去！」
難纏的老頭們集體安靜了下，表情一怔，接著不好意思地各自散開。
「哎呦，不讓玩兒就算嘛，說那么嚴重！」
「就是就是，誰怕雌性的眼淚啊……」
「不過嘍，我家伴侶好像確實會干出跟著我的事兒。」
「呦，你很自豪嘛，說的好像只有你有伴兒一樣……」
……
巴澤爾吁一口氣，旱季的時候他其實是很不想說出誰生誰死這樣的話，感覺聽著都不詳，但是這群任性妄為的老家伙們，確實沒什么能鎮得住了！
回去要召喚伯母嬸嬸們集體開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