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峰回路轉(2 / 2)

這個該死的小女人,她知不知道這樣的事情應該都是他做的,應該是他蕭逸保護她,將她緊緊護在懷里。如今,她都替他做了,卻要他一個大男人情何以堪?

然而,他都回饋了什么給她?他不但惱她、埋怨她,他還又一次弄丟了她。

胸口劇痛,蕭逸脫口道:「秋兒?她?」

「她什么她?」打斷蕭逸的話,老頑童不滿道:「我就說這女娃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過於兒女情長,她若是老老實實跟著我待在生死門里,哪個有膽子敢去打她的主意?小丫頭偏不相信老夫的話,非要跟你一起打天下,這十丈紅塵便如此好么?竟讓她豁了性命也舍不得離開?怎地老夫就覺得那上官雲清比你要好得多?」

說到最後一句,老頑童顯然是在自言自語,蕭逸的臉色卻一黑再黑。這個老東西,若不是看在他方才救了自己一命的份兒上,此時,蕭逸定要將他那張萬年不變的死人臉皮扯下來,看看那張臉皮下到底是何方神聖。

老頑童卻像是絲毫沒留意到蕭逸眼睛里的殺氣,兀自說得起勁兒:「老夫就說乖徒兒和我有緣,她還不信,若不是想老夫了,她怎地會向老夫傳遞信號?」

說到這里,老頑童竟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小米牙來,「你知不知道秋兒心里想著老夫哪?老夫尋思著秋兒不甘寂寞,今歲定然還會大鬧初一燈會,可我昨晚在京城逛了一夜,也沒尋到她的影子,懊惱得直想撞牆,原本發誓這輩子再也不理這個沒良心的徒兒了,想想又覺得不甘心,於是老夫今早便跑到丞相府里美美睡了一覺,還在那二小姐的閨房里幫秋兒留了點東西。本打算帶著遺憾回生死門了事,不料,還沒出京,便接到了秋兒的信號,她定是想我這個師父了。」

老頑童這一笑讓蕭逸心頭一驚。蕭逸自認為閱人無數,二十多年來什么樣的人他沒見過?從來都是他嚇唬別人,何時會有別人嚇唬他的份兒?可是,老頑童這一笑,竟讓他有種躺在棺材里死了幾十年的屍體突然咧開嘴傻笑的錯覺,便是他這種連鬼神都要避讓三分的狠角色心里都有些發毛。

這老頭兒的臉不招人喜歡,笑容更是滲人,說出來的話尤其讓人討厭。他倒是多自戀,才會篤信秋兒想他了?他是個什么東西?也配讓秋兒想他?

這般想著,蕭逸嘴里已不饒人地冷哼道:「便是想,秋兒想的人也會是本王,怎地會想你?」

一聽這話老頑童就不樂意了,爭辯道:「當然是想老夫了,不然秋兒怎地會向老夫求救?」

「向你求救?」蕭逸眉頭一挑,不滿道:「笑話!從今早開始,本王便一直在追蹤秋兒的下落,秋兒便是要求救,也是向本王求救,哪里就輪得到向你求救?」

「怎地輪不到我?」老頑童徹底急了,猛地扯開領口露出半截胸膛道:「兔崽子沒見過世面卻在這里渾說,秋兒若不是想老夫了,怎地會向老夫求救?她若不向老夫求救,那生死牌怎地會發出信號,老夫胸口這塊生死符又怎么會感應到發燙?」

蕭逸的目光倏地停留在老頑童的胸口上,在老頑童鎖骨中間的位置上,紋著一個小小的印記,上面隱約透著生死二字,大小和形狀都與秋兒身上的那塊生死牌毫無二致。最奇特的是,此時,老頑童胸口的這塊紋身竟透著微微的紅光,就像是這塊皮肉正在炭火上炙烤一般。

「你是說?」

「然!」情急下,老頑童竟扯住了蕭逸的袖子,「當日老夫將生死牌送給秋兒時便告訴她此物有靈性,會自動辨認其主。秋兒佩戴著它,自然擁有生的權利,若是不知死活的歹人奪了生死牌去,便會大禍臨頭,最終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秋兒若只當老夫的話是玩笑,豈會將生死牌隨時待在身邊?當然,沒有遇到危險,秋兒想不起老夫,老夫也不會怪她。今日她遭人劫持,你又不得力,她自然而然會想到老夫這個師尊,情急下心念劇動,老夫當然感應得到,所以就尋來了。」

說到這里,老頑童有些泄氣,抬手指了指前方道:「老夫知道秋兒就在此處,已經在這河面上尋找許久了,只是釣來釣去,釣上來的竟都是這么些個東西,本想重新扔回水里去,想到我那乖徒兒最是厭棄倭人,索性晾在這里,待明日做成臘肉去喂狗!」

定睛看去,蕭逸萬年不變的寒冰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松動。

秋兒口口聲聲說他是靜安王朝最冷酷、最沒感情的人,若是此時看見眼前的這一幕,這個桂冠,秋兒定會移到老頑童頭上去。

岸邊有幾棵大柳樹,眼下是冬天,柳樹上的葉子都落光了,但粗大的枝椏依然挺拔。只是,在那些枝椏上懸掛著一個個人,只掃一眼,蕭逸便看出這些都是先前在碼頭上出現過的抬夫。看上去早就死透了,有些手里還握著彎刀,被夜間的寒風一吹,便在樹梢上來回飄盪,彎刀相互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乍一看上去,倒像是一個個巨大的風鈴。

「你既然早就來到運河,怎地還能在水面上垂釣?難道你不知秋兒身處險境嗎?」

「當然知道!」不滿地瞪大眼睛,老頑童狡辯道:「我來的時候便看見羽林軍正在檢查那些箱子,我又不知道秋兒被他們藏在哪個箱子里,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再說,生死門從來不摻合衙門的事情,便是插一腳,也勢必得有銀子賺。今夜碼頭上的事情,橫豎我生死門都撈不著好處,老夫為何要插那么一腳?」

蕭逸大怒:「那你還攔著本王作甚?讓開!否則休怪本王不客氣!」

見蕭逸要走,老頑童突然發了急,竟大聲抱怨道:「兔崽子,爺爺我說的是人話,怎地與你交流就那么困難?我問你秋兒呢?她是不是被倭人擄走了?你亂七八糟一句正題都不說,是不是非得到親眼瞧著那丫頭身首異處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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