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看穿心思(2 / 2)

「唉!讓師父傷心實在不是我的本意!」沐之秋重重一嘆,「我這人不喜歡溜須拍馬,說話也不婉轉迂回,所以不是個合格的徒兒,但我既拜您為師,便不會有絲毫虛情假意,自當將您當成我自己的親爺爺來看待。爺爺讓孫女兒幫自己了卻心願原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師父又何苦為難自己呢?如此打腫臉充胖子,卻是最最叫人揪心,師父何苦,何苦?」

見老頑童薄唇緊抿,卻不說話,沐之秋又道:「師父是個聰明人,我也不笨。師父去歲擄我回生死門便對我欲言又止,我雖不才,但師父的心思大約能懂一些。倘若徒兒沒有猜錯的話,師父的心病與您這張臉有關吧?而師父的臉變成這般模樣,應該和玩偶師有關吧?師父恨不得對玩偶師施以剜心剝皮之刑,也是因為師娘的離世與玩偶師有關吧?」

老頑童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沐之秋不由搖頭道:「師父何苦作繭自縛呢?我本不欲窺探師父的**,然,此番遭遇不管是蕭逸還是師父,亦或是我,都無法再置身度外。徒兒處事,要么沒興趣干脆不聞不問,若要知道便要知道得清清楚楚詳詳細細,我不喜歡被人蒙在鼓里牽著鼻子走,是以才會有此一問。若我所言不虛,那么,玩偶師已死師父心願當了才是,然,師父卻依然憂心忡忡悶悶不樂。恕徒兒斗膽,師父可是還有什么仇家未曾找到?是需要徒兒幫您尋找此人,卻又難以啟齒么?」

老頑童依然沒有說話,但看著沐之秋的眼神卻漸漸犀利起來,儼然有了去年初一燈會擂台上比試時的鋒芒。

「師父莫要心疑,這些都是我猜出來的。人這一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師父是個灑脫之人,為人亦正亦邪,武功出神入化,有什么仇家只管找到殺了便是,怎會假借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身上?徒兒妄自菲薄,師父這般急於收我為徒,要將衣缽傳於我,是您那仇家太過厲害連師父都對付不了他?還是這么多年師父您根本就沒有找到他?方才師父的話我並非沒有聽見,徒兒不答話是因為我在思考,徒兒並沒有十分把握能助師父得償所願,但徒兒可在師父面前立下重誓,若師父有生之年不能手刃仇家,待師父百年之後,徒兒定會借蕭逸之力幫您尋找仇家,便是終此一生也會盡力讓師父含笑九泉。」沐之秋不再說話,只是淡然地看著老頑童的眼睛。

老頑童的嘴像是突然拉上了拉鏈一般,整個人的身上頓時籠罩起濃郁的霸氣和陰霾。

他的徒兒實在太聰慧了,聰慧到他有點害怕。沒錯,她分析的絲毫不錯,他從最初將她擄至生死門便打好了算計,苦肉計、生死丹、師徒之緣,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老頑童計劃的一部分而已。

生死門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那樁生意老頑童不僅僅是替買家做的,他也在替自己打算。那場燈會擂台上的比試,他從頭到尾冷眼旁觀,沐之秋的表現著實震撼了他,當時老頑童腦子里就有了自己的打算。這樣心思縝密、聰慧機智,又沉穩霸氣的女子,正是助他復仇之人的首選,更何況,沐之秋身後還有兩個非常關鍵的人物,靖王爺蕭逸和神醫妙手上官雲清。蕭逸權傾朝野手握兵權自不必說,上官雲清卻是個未定的變數,這樣兩個靜安王朝舉足輕重的男子,不管是誰,都足以幫他達成心願。最關鍵的是,這兩個男子都深愛著沐之秋。

男子奪天下需要強大的勢力和鐵一般的手腕,而女子想要奪天下,只需征服強大的男子。老頑童活了近百年,經驗告訴他,沐之秋的手里,握著的不僅僅是靜安王朝的命運,甚至還掌握著周邊諸國的存亡興衰。這樣的女子若是能收為己用,對於他的復仇將是巨大的推力,就算他還來不及找到仇家便駕鶴西去,作為徒弟的沐之秋也有責任完成他的遺願,所以,他必須要收她為徒。

老頑童將所有的一切都算計進去了,他唯獨漏算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會真的對這個徒兒上心。原本被選作復仇的棋子突然變成手心中稀世珍寶的感覺並不好,可是,探聽到關於沐之秋的消息越多,了解她的手段越多,老頑童對這個徒兒的喜愛就越盛。這小女娃實在太合他的心意了,他竟舍不得再利用她,更不想讓她因他以身犯險。畢竟,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怨仇,是他們這一代人的恩怨,他何苦將個涉世不深的小女娃牽扯進來?

所以老頑童這次搭救沐之秋完全出於真心,沒有摻雜任何算計與功利心。他只是沒想到,他的徒兒目光竟如此犀利,早已將他所有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

這樣的徒兒,讓老頑童心感溫暖的同時卻又覺得脊背有些發寒。死死盯著沐之秋,半響老頑童才道:「你是如何猜到的?」

果然!沐之秋搖搖頭,「不是我猜到的,是師父自己告訴我的。師父提到與師娘雙修時眸中充滿柔情蜜意和向往,任何人都看得出師父深愛著師娘。然,靜安王朝誰人聽說過生死門門主曾經娶親之事?若不是師娘已然離世,以師父對師娘的疼愛,豈會舍不得給師娘一個名分?」

見老頑童的目光中隱有疑惑,沐之秋又道:「我去年被師父擄至生死門,曾大罵師父有一張死人臉,師父當時雖自詡此乃您的駐顏術,但徒兒卻瞧得真切,師父其實並不滿意自己的模樣,想來師父的駐顏術並不是擁有這樣一張萬年不變的活死人臉,徒兒便猜測,師父變成這樣,或許是當年遇到什么意外導致駐顏術失敗。」

「今日,我見師父對那玩偶師施以剜心剝皮之刑,尤其是容不下他那張臉,便猜想師父的駐顏術失敗定與玩偶師有關。蕭逸告訴我師父與玩偶師曾是舊識,你二人年輕時還有一段恩怨。倘若只因比武,你誤傷了他的臉,他又毀了你的駐顏術倒也公平,我無心之下的詢問,師父只管大大方方道來便是,但師父卻神色凝重三緘其口,只敷衍我是五十年前的往事。這般刻意回避,定是師父年輕時不堪回首卻又刻骨銘心的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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