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揚州到鎮江的漕運上可以說是百舸爭流,千帆競發。
朱由檢獨立於船頭,看著窗外藍天和岸邊綠意蔥蘢地楊柳以及亭台樓閣。
他有一種進入了一個花團錦簇的世界。
都說江南是溫柔富貴鄉,花柳繁華地。
朱由檢如今也是同樣的感受。
這里是大明最富庶地區,商業經濟高度發達。
自從過了揚州後,他就能從濕潤的空氣中聞到沁人心脾的脂粉氣。
從北到南,很難把中原的糜亂與荒蕪同這里的安謐繁榮聯系起來。
朱由檢也難去想象,在未來,一旦建奴的鐵蹄南下,這個美如畫的江南地界將會被蹂躪成怎樣。
大理寺卿金炫是南直隸武進人,土生土長的江南人。
這幾日便由他聽命在朱由檢左右,給朱由檢講解江南各地風土人文。
金炫此時也是神光煥發,能跟隨帝王回鄉,且逃離了兵禍連連的北方,他內心也是很愉悅的。
盡管他現在得伴在君王左右,隨時得小心應對著朱由檢的雷霆之怒。
不過江南的煙雨則也讓他忘卻了危險,很自然地給朱由檢當起了講解員。
譬如江南各界官員的雅痞俗好,以及士大夫們常玩的項目,誰的畫好,誰的字好,誰的琴好之類,還有各地有名的特產。
然而,隨扈的官員大多數都是北方籍官員。
因而見到江南這錦綉山河後或多或少還是有些離愁別緒,再一想想自己那本也應該如這般美輪美奐的家鄉卻正遭受著流賊與韃子的荼毒,連帶自己的親族都不知生死如何,一個個倒也就不由得露出凄然之色。
戶部左侍郎黨崇雅、御馬監何新、太仆寺丞申佳允、御史成德等大多數隨朱由檢南撤的文武官員都向朱由檢遞了聯名折子,懇求大明皇帝陛下早日重振山河,北復中原,還都京師,攘平天下。
朱由檢知道這些隨扈的北方籍官員是擔心自己只醉心於做宋高宗,一到江南就忘了北伐大業,想苟且偷安。
朱由檢沒有拒絕這群離鄉背井的北方籍官員的請求,當即批復,依舊以南京為行在,不改為京師,以此表示自己未有苟安於南方之心。
同時,朱由檢立即以敘南撤護駕之功的名義加封了這些北方籍官員,以此來提高他們在朝堂上的地位,為未來抗衡南方籍官員尤其是東林黨做准備。
朱由檢甚至可以預料到在未來一旦建奴和流賊的威脅解除,很可能會出現主戰派和主和派。
毋庸置疑。
南方籍官員大多數肯定不會願意拿自己的利益去為北方的官員實現重還故土的夢想,而成為主和派。
也就是說,未來這群北方籍官員將會成為自己這個皇帝北伐的中堅力量。
左副都御史陳純德被加封為左都御史,執掌都察院。
太仆寺丞申佳允升調為禮部左侍郎,為將來開科收攏南北士子做准備。
御史成德升為應天府尹,以控扼京城。
大理寺卿金炫則提為翰林院掌院學士兼吏部左侍郎,為將來入閣拉攏南方官員做准備。
御馬監太監何新加太子太保銜兼領南京京營。
在到達南京之前,朱由檢便直接繞開南方官員將隨扈的官員安插進應天府、吏部、戶部、禮部、都察院等要害部門。
而留在南京的六部九卿大多數依舊得面臨繼續坐冷板凳或者被調到地方做地方官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