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沖靜答了一半，突然覺得不對，他看著宋天衍，張口結舌，「你你你……說什么？」

宋天衍忍不住想嘆氣，伸手揉了揉他的頭：「你不知道，你們長得很像嗎？」

十五歲後，沖靜就沒再讓宋天衍做這種把他當小孩的動作了。如今二十歲的他，已經長到和宋天衍一般高，也褪去了少年的青澀稚嫩，不再有人把他當小孩。冷不防被宋天衍揉了一把頭，他居然沒反應過來。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沖靜結巴了。他還以為自己瞞得很好呢，可是聽宋天衍的語氣，好像知道挺久的樣子。

宋天衍笑了笑，沒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道：「你們二人，同胞而生，面對彼此，會有比其他人更強烈的直覺。既然你覺得小棠活著，那她一定沒事。」

「師兄！」沖靜喊。

宋天衍的眼神帶了幾分無奈：「這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沖靜道，「你知道我身上有血仇，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和小棠的關系。」

宋天衍就道：「小棠來玉虛宮不久，我們就知道了。」

「我們？」

「還有師父。」

沖靜沉默。

「放心吧，除了我和師父，其他人不知道。」

沖靜的臉色好看了一些，又問：「你到底怎么發現了？」

師父從來沒見過小棠，沖靜猜想，就算師父知道，肯定也是宋天衍告訴他的。

「我說了，你們倆長得很像。小棠來了玉虛宮，第一回看你們倆站在一起，我就起了疑心。後來，我去問師父，你本名叫什么。」

江小棠，江小常，聽到這兩個名字，幾乎不用驗證了。

宋天衍溫聲說：「這件事你做得很好，你們二人在一起，目標太明顯了。師父說，既然你不想讓我們知道，那我們就當不知道。」

入門這么多年，沖靜從來沒有被宋天衍誇過。有宋天衍這樣一個師兄，其實挺討厭的，不但資質好而且還勤奮，完全可以當弟子楷模，不管沖靜做什么，都沒人誇獎，因為其他人看宋天衍早就看習慣了。而他稍微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就會被人說不如師兄。沖靜又是自我高傲的性子，常年在這種氛圍里，不討厭宋天衍才怪。偏偏宋天衍還愛管他，這種討厭立馬乘以二。

沖靜已經習慣跟宋天衍作對，猛然聽到他誇自己，差點以為耳朵出問題了。

「師兄，你說真的？師父沒怪我？」

「真的。」宋天衍轉回頭，繼續看月色下的海浪，「要不是這回你亂了方寸，我也不會提這件事。」

被他這么一說，沖靜又擔憂起來：「我的感覺真的沒出錯嗎？大海茫茫，被海浪沖走，有多少活著的可能性……」在那個世界，幾乎不用考慮活著了，連屍體都很難找。

「不會有錯，你要相信自己。」宋天衍斬釘截鐵地說。他默默地在心里想，怎么可能會出錯呢？江小棠身上還有他種下的符，他能夠感覺到她還活著。

「希望如此。」沖靜看著宋天衍，想到他幫的忙，真心誠意地道，「師兄，謝謝你。」

那天晉長老趕到，沖靜才知道，琅嬛仙居之所以能找到他們，是因為宋天衍那天和他們一樣，在那片海域。他一看情形不對，沒有像晉英一樣過來，而是悄悄藏了起來。江小棠失蹤，沖靜急得不行，宋天衍出面借了一艘飛舟，帶著他出海尋找。沖靜自覺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既然宋天衍幫了忙，那他就要感謝。

宋天衍愣了一下，而後失笑。做了將近十年的師兄弟，還是第一次收到沖靜真誠的感謝。

「都是同門，有什么好謝的。」何況，他這樣盡力奔波，並不僅僅為了沖靜，也是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