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被人叫一聲,葉詩詩回過神來,轉頭看過去,只見是一扇六扇對開的門,中間一扇對開門已經敞開,從里面不斷傳來暖氣,吹在她身上,帶來一陣溫暖,卻讓人脊背發涼。
她轉過身去,定然看了一眼對開門里坐著的人影,施施然頷首,然後款款向前走去,跨過門檻,屋里的亮光瞬間刺入眼睛,讓她雙眼有些不舒服,但勉強能保持表情不動,身後的門吱嘎一聲被人關上,屋里靜的如一座墳墓,死一般的寧靜。
她靜靜的看著正對面的人,她與北冥易成親之時她並沒有機會看清這些兄長們,況且這幾位兄長只是在他們成親之日回到北冥府,轉日便又各奔東西,對於這位五爺,葉詩詩的印象不多,可以說,干脆沒印象。
她淡然一笑,頷首行禮道:「五哥。」
北冥欽不同於其他幾位爺,他就像一只慵懶的貓,無處不透露養尊處優的優雅,但那一雙眼睛,卻如豹子一般含著隱藏的危險,在進攻之前的一刻仍不會露出嗜血的光芒,讓人措手不及,就如他現在,斜歪在椅子上,單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單手拄著下巴,眯著眼睛看葉詩詩,就如同欣賞一幅畫,甚至帶著淡淡的微笑。
聽到葉詩詩的一聲五哥,北冥欽直起身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葉詩詩,挑了挑眉,輕笑道。
「都說七弟妹貌美如天仙,今日一見,我只能說,並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葉詩詩已經差不過與北冥府的幾位爺都接觸一遍,真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讓她大開眼界,但是如今這位五爺,依舊讓葉詩詩吃了一驚,但她也只是微微張了張嘴,便已經恢復正常。
她笑道:「五哥將我帶來,應該並不是只為一見吧?」
北冥欽豎了豎拇指點點頭,頗有佩服的意思,但那其中敷衍的意思,卻濃的讓人很明顯的感覺到他就是在告訴別人他在敷衍。
「七弟妹既然開門見山,五哥也不必瞞著,想必你早已得知現如今北冥府的情況,也明白到了風口浪尖,三爺占據著北冥府,就是把握著北冥氏的經濟命脈,五哥單單把持著西北大營,沒有了後勤補養,也只是空殼子而已,你可明白了?」
葉詩詩靜靜的聽他說完,臉上並沒有多余的表情,然後才緩緩道。
「五哥恐怕要打錯算盤了,三哥也曾想用我逼出七爺的寶藏,但是努力了很久,依舊毫無結果,五爺就有把握?」
北冥欽伸出一根手指,在葉詩詩眼前晃了晃,葉詩詩不得不承認,北冥欽是一個很美的男子,如果說北冥家的男子都帶著帥氣與英氣,那么這位五爺,就帶著一股子妖媚與美麗,說他是女兒身恐怕都會有人相信。
北冥欽嘖嘖兩聲道:「這個七弟妹就不必為五哥操心,這些日子弟妹且在我這西北大營歇息一陣子,有了結果之日,七弟妹就什么都知道了,不用現在來告訴我可能或不可能。」
通過這幾句話的交流,葉詩詩也明白了北冥五爺是個什么性子,只能說,多說無益,她也不再羅嗦,再一行禮,簡單道。
「我住哪里?」
北冥欽只是很冷淡的瞅了她一眼,不緊不慢的道。
「老七已經知道你在我這里的消息,我們只要等待就好,如果我的消息准確的話,他已經在趕往西北大營的路上,估計不出七日,你們夫妻就能見面,七弟妹可開心?」葉詩詩心中緊的發疼,一口貝齒不知被她咬成什么樣子,她死死的攥著拳頭,綳勁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詭異。
「很開心,五哥真是想的周到。」
說完,便轉身朝門口走去,北冥欽扯了扯一邊的嘴角,給身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點點頭,跟著葉詩詩走了出去,給她帶路。
北冥欽一直看著葉詩詩離開的背影,眼睛里帶著很復雜的神情,有驚訝,有欣賞,也有一絲絲惋惜。
侍衛長走過來,端給他一杯茶,只聽北冥欽似在自言自語道。
「這樣的女人才配與北冥府的男人並肩。」
侍衛在前面帶路,葉詩詩靜靜的跟在後面,迤邐而行,每踏出一步,她的心情都會很不同,想過去,想現在,想未來。
她與北冥易當真是一步步錯過,她在北冥府等他到來,卻因為要幫他借兵逃出北冥府之時,北冥易回到了北冥府,而當她逃出鄭白羽的控制想要尋他之時,她卻被北冥欽抓來了西北大營,北冥易現在正在趕來這里,他們是否真的能在這里見面?她不知道,她也不想去仔細琢磨了,累,真的太累。
風雪飄臘月,茫茫大西北似乎除了白雪皚皚,看不到別的景物,北冥五爺是個愛梅如命的人,要說鄭白羽是白蘭君子,那么這位北冥五爺,就是大周有名的一枝傲雪寒梅,這幾年在西北,可就忙壞了這里的守備將士,一到了這個時節,就要想方設法捂出一片梅林,供北冥五爺欣賞,說不定五爺一高興,還能賞下來幾個。
又遠遠的看到一片梅林,一個身穿紫金斗篷的身影矗立在山頂岩石上,西風大動,吹動他的斗篷獵獵作響,雪粒子刮在斗篷的金線上也是遲遲不肯挪動,良久,就會沿著一條條金線依次排開,看上去倒像是在斗篷上縫了一圈圈白絨。
身後傳來吱嘎吱嘎的腳步聲,身影的目光一直望著那一片梅林,波瀾不驚,身後的人站定,拱手道。
「主子,大軍已經部署完畢,只是……屬下有一事不明,主子為何如此放心的收下了高麗軍隊,高麗國一直以來居心叵測。」
說到這,此人不敢再說下去,他心里明白,有些事情他研究起來也只是班門弄斧。
只見前方的身影負手而立,迎面吹來的寒風像是帶著絲絲梅花香,那個女人身上很少有梅花香,多的是淡淡的幽香,但那個性子,卻與傲梅並無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