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僅是負責監視月洛,還擔負著保護她的責任吧。
月洛自嘲一笑,雲無霜連他的嬪妃們都不能相信,他還相信誰?
各自坐下之後,月洛把玩著手中的一個碧綠玉杯,道:「今日日頭挺毒的,妹妹帶著孩子,不怕孩子受了暑?」遂又轉頭命人取扇子來,遠遠站著,將風扇進屋里來,卻又不直接落到方絲縈身上。
方絲瑩抿了抿嘴,笑道:「姐姐這法子極好!妹妹從前怎么沒想到呢?你瞧逸兒的頭上,都有些疹子了。」
「皇上通共只有這一個皇子,妹妹可要小心才是!」
「是!妹妹記下了!」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屋里的氣氛變得活躍了一些,其他的嬪妃也開始七嘴八舌地說開了笑話,反而沒有了從前見面時的那些敵意和針鋒相對。
月洛不禁對雲無霜神佩服起來,也不知他使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讓這些都自命清高的女子們,相處和洽,宛如親姐妹一般。
其實,個中的緣由,說起來也令人心酸。
雲無霜從不召幸任何一位嬪妃,深宮寂寞,嬪妃們對皇上沒了盼頭,便只有轉移心思,想著怎么苦中作樂,打發時間,時間一長,大家自然便惺惺相惜起來。
方絲縈的孩子,不過是一個偶然情況下的產物,所以,她雖然母貧子貴擢升為妃,依然是後宮怨婦一枚。
月洛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還以為是雲無霜的本事高明,所以,對這些嬪妃們的戒心,也便就此放下。
隔了一陣,月洛貌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為何沒見彩蝶?到底是親姐妹一場,這么久沒見,有些想念她了。」
眾嬪妃止住了笑聲,神情微微有些僵滯,良久才有人道:「顏妃娘娘病了,已經好幾天沒見到人影了。」
「她一向生龍活虎的,怎會突然病了?」
月洛驚訝地問,眼眸掃向眾人,卻見她們都低了頭,不敢言語。
「哦,我知道了!」月洛做恍然大悟狀,「鳳相一家因為欺君之罪被下了大獄,她一定是擔心親人,所以才病倒了,哎,我又何嘗不為鳳家的人擔心,但是,如此的大罪,即便是擔心,又能如何呢?反而徒增煩惱。」
言畢,月洛輕輕擦拭了眼角,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樣。
方絲縈嘆道:「姐姐,倒是沒想到你想得這么通透,不過,皇上已經下了聖旨,說若能與鳳國的公主結為秦晉之好,藍星國和鳳國便成了友好邦家之國,鳳相一家的罪,也可化為烏有。」
「他真這樣說?」
「現在朝堂上下都知道此事,姐姐,皇上沒告訴你嗎?」
月洛眼眸眨了眨,輕笑:「皇上說過,不過我以為他是玩笑 ,所以也沒放在心上,如今看來,他說的倒是真的了,不過······」
沉吟了片刻,月洛又道:「大臣們就沒有異議嗎?」
「皇上都拿定了主意,大臣們能有什么話說?不過,九王爺······」一個嬪妃嘴快,差點就說出了雲無暇的事,被身旁的另外一名嬪妃給碰了碰,忙止住了嘴,後怕的白了臉。
月洛的心被提了起來,強忍住心頭的激動,笑道:「九爺已經將我休棄,他臨危休妻,如此不仁不義之人,你們想罵就罵吧,不用顧及我。」
嬪妃們還是低垂著頭,不敢開言,甚至生出了想離開的心思。
方絲縈笑了笑,道:「姐姐果然是女中豪傑,如此看得開,那九爺負了姐姐,讓他後悔去吧。」
「男人都是薄情寡性之人,他才不會後悔呢!」
方絲縈卻忽然閉了嘴,起身笑了笑:「姐姐,我們叨擾久了,該告辭了。」
遂帶著眾位嬪妃,笑盈盈離開。
月洛不忍離別,蹙著眉說了些場面話,才放她們離開了。
待人走遠,月洛轉身進屋,臉色,陰晴不定。
玉霞在門外拍著門,道:「娘娘,皇上吩咐人送了你最愛吃的點心來,奴婢進來侍候來了!」
嬪妃們剛一走,他就派人來了,真是來得夠及時的。
腦海中接受到的那些微弱信息,她都還沒好好捋一捋呢。
揚聲,冷冷地道:「擱在外面吧,我困了,歇息一會,別進來打擾!」
玉霞到底還是不敢造次,只得端著點心在外面等候。
閉上眼,月洛將今天聽到的話一遍一遍回放,一遍一遍過濾,最後,停留在方絲縈的那句『讓他後悔去吧』,突然,心中一道明光閃過,不自禁地心跳加速,欣喜起來。
九爺,他後悔了嗎?
還是他這么做,本就只是權宜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