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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寧遠畢業後的第十個年頭,張導師終於光榮退休,跟著兒子去了新西蘭享福。臨走之前,把信息部的重擔移交到了夏寧遠肩上。
十年時間在夏寧遠的臉上留下了不少痕跡,曾經略顯稚嫩和憨氣的臉龐如今看起來更加沉穩,眼神大多時候顯得溫和,不過一旦觸及工作,就會變得犀利嚴肅,露出幾分領導者特有的氣勢。
在外人眼里,夏寧遠真是幸運到了極點,年紀不過三十五,已經事業有成。房子車子有了,面包有了,還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凡認識夏寧遠的人都知道,他是個不愛應酬的人,除開重要的場合必須出席,他基本都准點上下班,每每談起自己的「妻子」總是滿臉溫柔。
在如今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許多人都削尖了腦袋,拼命想往上爬,可他似乎從不擔心自己的不合群可能影響事業。
他始終如一地認真工作,一絲不苟地完成領導交辦的每一項任務,從不壓制排擠下屬,每一位曾在他手下工作的人,無論是最後升職調任去了其他部門,又或是選擇離開這家公司,哪怕並不欣賞他的行事風格,說起他也沒有任何怨言。
或許是見多了阿諛奉承的人,上層領導意外地欣賞夏寧遠的勤懇踏實,張導師申請由他接任信息部的報告,幾乎是全員通過。
信息部里的其余成員們得到這個消息更是毫不意外,甚至覺得理所當然——張導師畢竟年紀大了,在正式離職之前,有許多工作都由夏寧遠經手,他可以說是實質性的一把手。
除開夏寧遠名牌上的職務稱謂由辦公室經理換成了辦公室主任,辦公地點搬到隔壁那間外,與以往沒有任何分別。
不過,到底是升職,就算夏寧遠自己覺得無足輕重,表面上該有的人情還是得做。
當他宣布周末晚上香格里拉大酒店聚餐的時候,信息部里的成員們個個嚎叫著拍起了桌子,那聲浪幾乎能把天花板掀翻。
沒辦法,國人就喜歡熱鬧,好事壞事仿佛都得嘬一頓才能揭過。再說了,香格里拉大酒店剛建成沒多久,號稱提供六星服務,一般人還真沒機會進去瀟灑瀟灑。本來大伙兒也想著狠宰夏寧遠一頓,如今他主動提出,自然更是皆大歡喜。
夏寧遠沒什么領導架子,跟大家的關系算是不錯,於是就有人大著膽子起哄:「主任,該把你老婆帶出來給我們看看了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跟著嚷嚷,非要夏寧遠把那個傳說中「美若天仙」的老婆拉出來溜溜。
夏寧遠苦笑,但也不好推脫,只能先打太極:「到時候再說。」
他已經這么說過無數回,可沒一次真的帶過人。眾人當然不滿意這種答復,不過夏寧遠畢竟是領導,他要是一直不松口,還真不能逼宮。
新進的員工不知道里頭的彎彎繞,有些疑惑為什么大伙兒對夏主任的老婆這么執著,於是虛心的向老員工請教原因。
其實老員工們也不太清楚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夏寧遠為人低調,公司里關於他的傳聞反而最多。其中一條就是夏寧遠的妻子乃海歸人士,美貌賢惠,牢牢地拴著夏寧遠的胃和心,所以夏寧遠從來不主動參加應酬,也不請人去家里做客,生怕自己的妻子被人看到。總之,他愛他的妻子到金屋藏嬌的地步。
正因為沒有任何人見過,一切都是空穴來風,於是人們更想知道夏寧遠的妻子到底為何方神聖。
時間長了,有人帶著惡意揣測:人無完人,事無完美,主任夫人大概是個無鹽女,自然不敢帶她出來見人。
某些剛入公司沒多久的女員工信以為真,懷著投機心理,試圖接近夏寧遠,卻被他的不解風情和義正言辭給氣得差點沒吐血。
事後,夏寧遠可能是擔心再碰上類似的事情,索性找了個公開場合,故意漏出點風聲,大意是說自己的妻子做為一個攝影家,平時很忙,經常出差,所以沒什么機會與自己同進同出,不過他們的感情很好。至於不請人去家里做客,完全是因為跟母親住在一起,不太適合招待年輕人。
好嘛,人家不僅恩愛,而且工作高雅。這么一來,妄圖尋找捷徑的女員工算是死了心了,不過大家對夏寧遠妻子的好奇心卻是越來越重,五花八門的yy層出不窮,幾乎上升為宏智公司十大不解之謎之一。
夏寧遠有一回無意中在茶水間聽到手下人對齊嘯雲的美化扭曲,性別成女的不說,還被扣上了各種子虛烏有的高帽子,神馬哈佛畢業高材生,神馬博碩連讀……他差點把剛喝進嘴里的開水給噴出來。
工作後不比學校里,無論他和齊嘯雲怎么粘得緊,也不會有人往那方面去想,如今走上社會了,身邊總帶著一個男性……那就非常詭異了。
他也知道欲蓋彌彰,但國內對同性婚姻的接受程度不高,哪怕法律上和齊嘯雲為合法伴侶,可大環境並不承認。若是曝光,恐怕會帶來很大的負面影響。他倒不擔心自己,卻害怕齊嘯雲變成眾矢之的。
盡管覺得對不住齊嘯雲,但出於保護心理,他更是嚴防行差步錯。這也是夏寧遠盡力推拒應酬,私下花更多時間與齊嘯雲在一起的原因。
幸好信息部主打研發,推廣基本交由營銷部負責,所謂的社交應酬還真不多。而長期以來建立的形象也使得他成為所有人眼中的模范丈夫,善意的取笑是一回事,對他的舉止卻給予了足夠的理解寬容。
到了周末那天,夏寧遠心知鐵定逃不過被灌的命運,就把車留在家里,自己打的去香格里拉大酒店。
酒席是齊嘯雲訂的,菜色也由他安排。本來他還打算開兩瓶好點的紅酒,被夏寧遠堅持制止了。
開玩笑,這種聚餐就是再好的紅酒,也會被當成啤酒來灌,而且能細細欣賞所謂口感成色的,都不是「正常」人,還不如點些大眾型的酒水。
就連夏寧遠自己,跟齊嘯雲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依然還是品不出所謂的xx年與xx年有什么分別,不就是酸了點么?……
齊嘯雲被夏寧遠逗得直笑,差點打跌,不過倒沒堅持,只在夏寧遠臨出門前硬是往他嘴里塞了幾片維b。
「要不要我去接你?」齊嘯雲多少有些不放心。
夏寧遠跟著張導師的時候,大多應酬還有老頭出面擋著,上了酒桌,張老那年紀一放,沒人敢亂來。自從張導師走了之後,夏寧遠需要自己上馬的場合就更多了,雖然比起別人還是很少,大家也習慣了他不抽煙,不擅酒,可總有些過場逃不了。
好在夏寧遠不是真那么傻,感覺不太對的時候就裝醉。他喝酒容易臉紅,兩眼再一眯,真跟爛醉差不離,別人看他這樣,當然不敢再灌。
至於部門內的聚餐,夏寧遠一般只負責結帳,基本上意思意思吃點什么,露下臉就早退了。
要知道吃飯有領導在場其實是件挺悲摧的事,想說點什么都不痛快。他這么做其他人倒更自在。
但這回不一樣,升職本來就是喜事,他做為主人公實在不好缺席,大伙兒平時畢恭畢敬,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怎能輕易放過?
夏寧遠想了想點頭:「也好,我盡量注意點,那幫人鬧起來太瘋,如果十點我還沒聯系你,就給我打個電話。」
盡管做好了心理准備,但夏寧遠還是沒料到自己會倒下得那么快。
酒席安排得不錯,大伙兒吃得也很滿意,不過這阻擋不了灌趴夏寧遠的決心。
夏寧遠太少參加應酬了,而手下那票人的嘴一個比一個厲害,他口舌方面本就笨拙,喝了這個的酒,就推不了那個,再加上紅酒後勁足,他根本來不及裝醉,人已經暈了。
他醉了特別老實,不鬧也不多話,更沒什么嘔吐之類的生理反應,只顧趴著睡覺,別人一動他就皺眉。
信息部的那幫人一開始還當夏寧遠是故意裝呢,結果自顧自地吃喝得差不多了,看夏寧遠還沒動靜,才知道是真的。這實在有點哭笑不得,誰能想到他的酒量這么遜,怪不得總不出來應酬。
總之,夏寧遠讓他們相當沒有成就感……
主人公醉了,大家也沒了拼酒的興致,個個老實地把酒桌上剩下的菜餚一掃而空,該打包的打包,拾綴拾綴准備各自回家。本來他們還打算在酒店隔壁的歡享ktv包個房間繼續high的,現在顯然沒戲了,
不過,很快眾人就覺得尷尬了,夏寧遠的去處儼然成了個問題……他怎么著也算個領導,沒人敢把他摞在酒店里頭,至少也得送回家吧?可就連信息部里號稱「萬事通」的劉文山也僅僅知道夏寧遠家在江濱,好像是恆橋集團下的樓盤,具體哪區哪棟不詳。
一時間大伙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幸虧酒席事先結過帳,要不真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所有人眼巴巴犯難的時候,夏寧遠的手機如救贖般地響了。
通訊行業的人都有個毛病:行走坐卧間,手機一定是擺在能第一眼看到的地方,就連吃酒席,大家也不約而同地掏出手機放在桌面上,時不時上個網,或是發下q。
夏寧遠的手機也不例外,只是人醉了之後,就沒法把手機收起來。此時那只諾基亞正大咧咧地躺在桌面上,屏幕上顯示著來電人:家!
除開一些沒心沒肺,已經走人的家伙,剩下的那些圍著夏寧遠犯愁的人們眼睛都亮了——這個時間,家里打電話來的,可不就是主任夫人么?
劉文山和信息部的一支花——方茗對視了一眼,方茗搶先拿起夏寧遠的手機,按下了免提接聽鍵。
「喂?」方茗故意捏著嗓音嬌滴滴地道。
眾人都露出憋笑的表情。
老實說,雖然有點不厚道,但左右不過一個惡作劇,想來主任清醒後也不會怪罪才是。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一個男人才可能擁有的清冷且優雅的嗓音響起:「你是夏寧遠的同事吧?他是不是喝醉了?」
包括方茗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先幫他叫杯橙汁解解酒,我二十分鍾後到。」男人也不在意回答,直接說完就掛了。
按說他這種命令式的口氣應該會讓人不爽,但方茗偏偏提不起生氣的念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紅酒上頭了,竟然覺得光聽那個男人的聲音就能想像出本人是多么英俊有型。
大伙兒雖然納悶為什么有個男人在主任家里,但轉念一想,是人總會有朋友吧?好像也不算特別奇怪。再加上大家除了炮轟夏寧遠外,自己也喝了不少酒,個個都有點發昏,早就想回家洗洗睡了,只不過放心不下夏寧遠,才硬撐著,這時聽說有人來接,自然紛紛行動起來,片刻之後,諾大的包廂只剩劉文山和方茗兩個清醒點的留下照顧夏寧遠。
劉文山跟夏寧遠算是校友,只不過差了好幾屆,就算這樣,平時他可沒少受夏寧遠照顧。他是真擔心夏寧遠,所以主動留守。而方茗不走,就有點微妙了。
方茗的舅舅是宏智公司的一個元老級高管,當然方茗本身也足夠優秀,無論外貌還是智慧都稱得上出眾,因此她對夏寧遠這個領導其實是不怎么恭敬的。
這也不稀奇,如果方茗願意,她立刻就能夠嫁一個比夏寧遠出色十倍百倍的人物,可惜有大腦的女人往往不會甘於平凡,大多更想自己闖盪一番事業出來。
方茗的舅舅在介紹她進信息部之前,特意提點過她,說夏寧遠是個老好人,自身有能力不說,也樂於成就手下,有幾個如今在別部門爬得比他還高的人都曾在他部門里呆過,而且至今關系還保持得不錯。只要方茗肯好好干,不怕出不了頭。
大約是給的評價太高,方茗與夏寧遠接觸後不免有些落差。在她看來,夏寧遠好人說得上,能力也就一般,至於成就手下,那完全是因為壓制不住吧?
漂亮的女人總是很吃得開,她僅僅略施手腕就在信息部里如魚得水,工作方面更是游刃有余,因此無形中,她對夏寧遠不那么放在心上,甚至隱約產生了取而代之的野心。
不過,她感覺得出來,真要成事不太容易。
周圍的人對夏寧遠口頭上少了些敬畏,心里還是很服的。畢竟肯為下頭人說話,幫他們爭取福利的領導真不多。而且很多事情只要不影響原則,夏寧遠向來睜只眼閉只眼,沒吹毛求疵的毛病,上頭交辦任務,他也是以身作則帶動別人,而非一昧地命令施壓。
人總是存在著比較心理,自己的優點掛在面前,缺點在後,放眼看去,別人的缺點往往比優點更為明顯。
可方茗細細研究起來,竟發現自己如同其余所有在夏寧遠手下做過事的人一樣,挑不出他有什么毛病。
不僅如此,這個男人煙酒財色都不熱衷,說得好聽點叫潔身自好,難聽點跟個老頭一樣。
有時候方茗也納悶,為什么夏寧遠與她認識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不一樣呢?而且更詭異的是,明明覺得夏寧遠十分無趣,卻忍不住想去觀察他。
一開始是執著地想找出所謂的弱點,時間久了嘛,連自己也有些迷惑原因。
在這種情況下,她自然也對夏寧遠的妻子異樣地關注起來,更有些不服氣:究竟是什么樣的女人,才能收服夏寧遠這種男人?
齊嘯雲說二十分鍾,一定是分毫不差。
方茗正和劉文山抱怨人怎么還不來,就見到一個穿著米色薄款長風衣、個子高挑的男人走進包廂。
「你是?」劉文山的反應比較快,先站了起來。
齊嘯雲腳步沒停,對著劉文山點了點頭:「你好,我叫齊嘯雲,來接夏寧遠回家。」
面對面交流的聲音比從話筒里出來的更加清晰,少了電流組合產生的那絲不真實感,多了幾分動人心魄。
同樣是畢業十年,齊嘯雲的外表仿佛定格在了畢業那一瞬間——稍顯冷淡的表情和眼神使俊美的外形更為出色。
大約是沒有為金錢苦惱也很少與外人交往,再加上飲食健康,還保持著足夠的運動量,他不僅看起來十分年輕,渾身上下還帶了股不染塵埃的潔凈感。雖然不至於令人覺得像在校學生,卻有些剛踏進社會的貴族公子哥的樣子,再加上本身的氣場很足,兩相作用之下平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男性魅力,既吸引著旁人注意他,又覺得無法直視太久。
方茗呆呆地看著齊嘯雲,壓根就說不出話來。她自認見識不薄,卻從沒見過一個男人能像齊嘯雲這樣,僅一個照面就讓人眼前一亮。
漂亮的女人可稱之為驚艷,而男人,實在找不出更合適的詞語。
她不由得有些心慌意亂。
劉文山算是個比較謹慎的人,他最快清醒過來:「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你能證明一下嗎?」
雖然遇壞人這種可能性不大,可夏寧遠真是醉得不輕,除了喂茶水的時候迷迷糊糊醒了一次,之後一直沉睡著,如果輕率的把人交出去,事後出什么問題,他怎么負責?
齊嘯雲已經走到夏寧遠身邊,聽了劉文山的話無意間勾了勾嘴角。他也不說話,只從口袋里掏出一款和夏寧遠一模一樣的手機,按了幾個號碼。
夏寧遠的手機立刻響了,劉文山探頭一看,屏幕上顯示兩個大字:齊齊!
這種有些幼稚的叫法真不像是一個辦公室主任能做得出來的,劉文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可轉念一想,從另一方面而言,這也是表示兩人關系確實非同一般的親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