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滅與重生(求月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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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的疼痛以及震驚讓秦悅在那一瞬間清醒,猛地一掌推開他,自己不支地倒退幾步,然後緊緊扶住城牆,從懷中拿出葯瓶來。匕首上有毒,他幾乎是立刻就感覺到。

看著他拿葯,白衣冷聲道:「沒用的,我深知你身上有什么,怎么會用你身上解葯能解的毒?」

秦悅靠在城牆上,一手按住血流如注的傷口,抬眼緊緊看向他,「因為……她?」

「我勸過你,勸過你放了她。我是秦家的死士,我謹遵著我先主的教誨,也早已打算此生誓死效忠於你……可,我只遇見了一個她,你為什么要如此對她?」白衣一動不動看著他,手中還拿著那把沾滿血跡的匕首,聲音沉沉。

「只是因為她?」秦悅冷聲一笑,在白衣再次襲來前,飛身跳下城牆,然後朝城中心的方向逃去。白衣立時跟著躍下城牆,緊追而上。

城牆下的黑暗角落里,花飛嫣的淚如潮水般無聲地涌出。

只是聽到了聲音,但她當然知道發生了什么……好後悔好後悔,後悔從小不肯學武,後悔自己竟沒有半點本事,如果她會武功,如果她和爹一樣會自己解穴,她就不會被困在這里動也不能動,她就能立刻躍上城牆去幫他。

不遠處,馬靜靜站在城牆的陰影下,似乎已經入眠。

她清晰地知道,他在最後是想救下她的,因為他明明可以從城牆這邊跳下上馬逃走,可他卻從另一邊離開……他一定是怕她被那個叛徒發現,然後將她滅口。

也許,他懷著必死的心,不願連累她……

她該怎么辦?身上的穴道到底要怎樣才能解,當初爹教她武功的話,她為什么想不起來一點點?她知道,穴道可以自己解,可那要等到什么時候……

黑暗中,她臉上的淚水點點滴向身下的土地。

睿王府無憂閣內,屋中的一片狼籍早已被清理干凈,一名丫環坐在床邊靜靜守著床上的人,郁青青一動不動躺到床上,呆滯地看著頭頂。

小蓁進來,看了看床上,然後朝身旁說道:「綺蘿,房里有安神香嗎?要不點上吧。」

「對!」那叫綺蘿的丫環看看床上,立刻起身:「早該點點安神香的。」她們都深切地期盼郁青青能睡著,可她卻一直眼了眼睛躺著不願閉上。

綺蘿離去後,小蓁走到床邊,替她掖好被子。

她突然開口,聲音極輕:「是你告訴的,為什么?」

小蓁的眼中露出一抹紅,「你對我很好,我是真的想像對小姐一樣對你的,可……你為什么要離開王爺?也許你也知道的,小姐愛王爺,從很早很早,她還很小的時候……她以為我和四夫人不知道,可我們都知道,她那么小的年紀,那么沒有心機的人,心事怎么能瞞過她的娘親?可我們除了與她一同哀怨,絕望,再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裝不知道,讓她不那樣難堪……庶妹愛著嫡姐的未婚夫君,愛著皇子,這讓姚家知道了,不知道會是什么樣子。可是兩年前,老天終於想起了小姐,王爺回京來,竟然娶了她。我不知道為什么,不知道為什么小姐那么愛王爺,王爺卻看也不願看他一眼,你肆意侮辱王爺,王爺卻偏偏 疼惜你,給了你小姐做夢也想不到的一切……可你卻不珍惜,卻不接受,還要離開王府,要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和別的男人有染,要去嫁給別的男人……你為什么這么不負責,萬一小姐哪天回來了呢?當她看到她已經離開了她愛著的人,當她身名兒狼籍,身邊的丈夫還換了個人,你讓她如何接受?我只是希望你能和王爺好好的,這是小姐的身體,我想小姐最終能遂願,不管她能不能回來。」

郁青青無力地輕笑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疲備道:「走開。」

小蓁看了她一會兒,終於轉身離開。

在她轉身時,一滴眼淚從郁青青眼角流出。那一刻,絕望,從心中開始蔓延。所有人都自她身邊離去,所有希望都破滅,她再沒有力氣站起身來。

寧靜的夜,明朗的月,如落了滿盤珠子的星空……一切,都是那樣美麗寧靜。血液在流淌,劇毒在體內迅速蔓延,秦悅扶著身側涼涼的牆壁,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生命的流逝。

他不願如此離去的,許多許多事,都還沒做……抬眼遙望遠方,王府,衙門,官員府邸……一切都在一眼望不見的地方,而身後,一陣強風已襲來。

他瞬時閃身,然而身體卻早已力不從心,以往比起速度來白衣從不會勝過他,今日他不僅避得狼狽,胳膊也被刺傷。

仍是那把帶毒的匕首,他體內的劇毒本就吞噬了他大半的命,此時再次加劇。

眼前甚至再分不清真實與幻境,大片的毒蛇猛獸出現在面前一齊朝他襲來,他以強大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瘋狂閃避。

毒已無法控制,下一刻,他便會被這幻境逼瘋,到那時就算白衣不再來將他徹底擊殺,他也會在自己的瘋狂下死去。

他猛地抽出胸口的剪刀來,再次朝自己扎了一刀,神智因這一刀的痛意而稍微清醒,但為時已晚,白衣早已拔了劍朝他眉心刺來。

這一劍,白衣帶著必殺的決心。

面前的秦悅迅速後移,然後伸手入懷,指間一揚,竟有大片的暗器朝他飛來!

他知道,秦悅擅用長槍,回京後身旁自有大量護衛,他只有隨身易帶的武器足矣,可就算他能使所有武器,卻是不會用暗器的,自己竟不知道他身上還藏有暗器!

因為不知,所以恐懼,白衣立刻收勢,小心地將那些暗器避開,然後一避之後才發現這並不是暗器,而是他身上的解百毒的葯丸!

抬頭間,秦悅早已朝身側逃去。

連葯丸都使出來,他知道,秦悅再沒有反擊的可能,事實上那一只淬了劇毒的匕首刺下去他還能跳下城牆逃出這么遠,早已是奇跡。他握緊了手中長劍,立刻追上,時間雖比秦悅慢了片刻,可速度卻比他快數倍,只是眨眼前的功夫便將他追上,白衣腳尖點地一躍而起,飛身朝他刺去。

秦悅身子再次一偏,竟從身旁的黑色洞口中鑽了進去,白衣要追,卻在那洞前猶豫。

他料定秦悅早已劇毒攻心,不再可能有還手能力,但這洞口一片漆黑,他並不清楚里面情形,也不知道他躲在何處,進去便是敵在暗我在明,更何況……面對秦悅,他並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疏忽,萬一,他還有他不知道的實力呢?

遠處竟有大片的腳步聲傳來,從那片片火把光芒,依稀能看到那一群人身上一應紅色的衣服。

這是官差!

白衣心中大凜,若被他們看到秦悅,那一切都完了!

轉眼看向身側,這才發現此處竟是個圓形窯洞,秦悅進的洞口正是窯門。

白衣閃身便來到窯門旁一塊大石頭後面,用盡了內力猛地一推,那大石頭就堵住了窯門,他側頭,衣袖往臉上一指,一張與秦悅分毫無差的臉就露了出來。

那一大群官差似乎在追著什么人,見到面前路上的白衣身影,立刻喊道:「前面是誰?」

白衣人的聲音清淡而緩慢,「你們是哪里的?」相貌,神態,語氣,乃至聲音,所有一切一切,都與秦悅分毫不差!

其中一名官差厲聲道:「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對京兆府捕快說話!」

白衣輕輕一笑,神色自如道:「原來是京兆府的,有個膽敢刺殺本王的刺客逃進了這窯洞,你們放把火,燒了他吧。」

京城中從來就是大官遍地的地方,稍不注意便得罪了人,聽他自稱本王,為道一名捕快立刻走上前去,火把光亮投到面前人微含笑容的臉上,溫和而俊美的面龐,閑適的笑容,那人一見之下立刻大驚,一下子跪倒在他身前:「見過睿王!小人膽大冒犯,望王爺恕罪!」

後面人一聽是攝政王睿王,立刻就跟著跪了下來,白衣輕笑著,緩緩道:「算你這小捕快見識多,剛才本王的命令,聽到了嗎?」

「聽到了!」捕快轉眼看看路邊不遠處的窯洞,抬頭道:「王爺,燒窯恐怕要慢一些,為何不讓小人等人進去將他押出來?」

白衣慢慢道:「連本王都礙於他武功高強沒敢進去,你們進去能押得了他嗎?要進去也行,只要不怕搭上命就好。」

捕快一聽,立刻就低下頭去:「小人立刻去燒!」

這一群捕快的動作極快,很快就從附近找來大堆的柴火,甚至還有麻油,火把一下點上去,窯爐便燃起熊熊大火,只是片刻的功夫,所有木柴都被燒著,串串火苗都往上竄去。

火星四濺,暗夜在這一瞬被照亮,看著面前耀眼的火光,白衣突然有一種解脫的興奮。原來,秦悅沒有把他當朋友,他也沒有把秦悅當朋友。

主人和死士,永遠也不會成為朋友。而他現在,成了自己的主人。

……

周身,是無盡的黑暗。血在往外體外淌,毒卻在往體內擴散,蔓延,痛也在蔓延。秦悅伏在地上,再抽不出一絲力氣來站起,那怕……身下地面異常地開始變暖,變熱。

十七年無憂無慮的皇子,十年鮮血與殺戮的軍人,兩年,權利極至巔峰……

榮與辱,這一生他都曾經歷,其實,最想要的不過是那幾個人而已,父親,母親,所愛。

他用盡著全力,將懷中的老虎玩偶拿出,緊緊拽在手中,那根根分明的絲線觸在手中如中甜蜜而溫暖,母親與她,都曾細細為他編織。這里,藏著他的母親與所愛,生命最後這一刻,能陪伴他的,只有承載了她們當初心意的玩偶。

母親,他還記得她最美的時刻,最笑容燦爛時刻,那一聲懷著無限柔情的「悅兒」,支撐著他渡過了戰場最艱苦的十年。可他,終於是沒能替父皇照顧好母親……

青青,她對他的笑容早已不在,但那時的綿綿春風,那時的水波盪漾,那時她臉上的羞怯,嬌笑,早已在他心中深深銘刻。在那個蜻蜓佇立荷尖的時光里,有著他與她最美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