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也不再說什么,放下輕紗,毫無遮擋地觸上了她的手腕,凝神認真把起來,因為有她之前的干脆,所以後來大夫也十分坦白地問了她許多**問題,有關經期,同房時間,乃至身體的其他反應全都一一了解,最後回道:「時間尚才一個月,要確認實在太短,但按小姐的情形極有可能是有孕,老夫的答案是,至少七成。」
「七成……」郁青青喃喃重復著,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覺,大夫說七成,可她卻有感覺,是十成。
她真的是懷孕了,懷了秦悅的孩子。
好久好久,她才開口:「大夫……要……怎么墮胎?」
面對她這樣的反應大夫一點也不意外,回道:「是有墮胎葯,但恕老夫直言,小姐的身體並不十分硬朗,墮胎會有極大的危險。」
「什么危險?」
「小則影響以後生育,大則——」大夫看了她一眼,回道:「喪命。」
「這……這機率應該很小吧?」郁青青問。
大夫卻搖頭:「很大,若是普通人也有一半可能會致使危險結果,小姐的身體有些虛弱,這機會還要再大些。」
從醫館出來時,她拿了兩包葯,步子虛虛的,好像邁在棉花上一樣。
送嫁的隊伍正在前面經過著,花瓣直往她身旁落,小環一邊看著街上的熱鬧,一邊扶了她問道:「小姐的臉色怎么突然變得這么白了,大夫怎么說的?」
郁青青呆滯著,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話。
小環又說道:「這葯是回去煎了喝的么?」
郁青青仍是沒回,突然,前面一個小孩子與人打鬧著猛地朝這邊沖來,她躲閃不及,竟被重重撞在了地上。
小環大驚失色,一邊責怪著那小孩, 一邊急著扶她起來,「小姐怎么樣,有沒有摔到?」
郁青青卻一動不動站著,呆呆看著自己手中的葯包。
中刻起大。兩包中葯都是用紙包了然後用繩子系著的,此時下面那包卻已經被摔破了,正往外面灑著葯材,需要她將那口子捏住才能止住。
葯包被摔破了並沒有什么,可她分明記得清楚,就在剛剛,在她摔倒的那一刻,她是用手護著小腹,然後將葯墊在下面才摔下的,她緊張著,沒有讓自己的腹部著地……為什么?為什么,她怕的竟然是孩子有事,而不是這兩包再難弄到的墮胎葯。
她以為她將和秦煜成親,她該毫不猶豫地打掉孩子,而她也確實這樣做了,可……在她的潛意識里,她竟然是不希望打掉孩子的嗎?所以她才會在摔倒的那一刻那么緊張地護住腹部,才會在起身後也仍然擔心會對胎兒有什么影響……
是不是因為女人天性,在女人的天性里,都是想保護自己的孩子的?
「七小姐。」
耳邊有人喚她,她緩緩側過頭去,卻見到了上次那個將她從端王府送出來的車夫。
小環問:「你是誰?」
車夫朝郁青青躬身道:「七小姐,端王就在對面的茶樓上,正好看到了您,想讓您過去見一面。」
「這……」小環有些緊張地朝遠處姚家的馬車看去,那幾輛馬車卻淹沒在圍觀的人潮看不見,遲疑時,車夫已往對面走去:「七小姐,這邊。」他似乎完全沒想過郁青青會拒絕。
是啊,她是那么熱切地三番四次去見秦煜,怎么會拒絕呢,教誰也不會准備她拒絕呢,這這一次,她其實不那么想去。
但事已至此,秦煜已經看見了她,她自然要去。跟在車夫身後,耳邊是陣陣熱鬧喧嘩,頭頂飄著紅色的花瓣,她腦中一片空白,每一步都邁得迷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走到對面的一座茶樓,在二樓某個臨街的雅間內,果然就見到了秦煜,他那身白衣被陽光照得耀眼,見到她,揚了唇微微一笑,原本帶著些涼意的臉上終於露了些溫暖。
「有沒有哪里摔傷?」她一走到桌邊,他就問。
「今日本來是有事出來的,坐在這兒看見下面許多夫人小姐都出門了,像是過節一樣,便在想你會不會也出來,所以一直看著窗外,人太多,本來沒看見你的,直到路邊有人被撞得摔倒才認出那竟然是你,就忙讓人下去叫你了。」
郁青青極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來:「正好和幾位娘出來,她們要看熱鬧,便將馬車停在了路邊。」
秦煜柔聲道:「其實……我定在了今天出來,也是隱約想著,也許你會出來看熱鬧。」
她低著頭,不發一言。
秦煜似乎看出她狀態有些異常,輕聲問:「今天是身體不舒服么?去看大夫了?」
郁青青這才想起自己手中還拿著墮胎葯,立刻就要收到身後,可等她有此想法時已經太晚,他已經抬手去拿了她手中的葯包。
「把紙包摔破了嗎?我讓小二拿張紙過來給你再包一下。」
郁青青沒讓他拿走葯包,而是將兩包葯緊緊抓在手上,他抬眼看了她一下,收回了手,只是他手上已然被灑了些許葯末,他看著那些葯末,然後緩緩拿起來,到鼻前聞了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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