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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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悠還沒回答,另一個丫環卻搖頭:「沒有,花大夫早就走了,開始失蹤了兩天,然後又回來向王爺請辭,說是百花谷中|出了急事要趕回去,當天拿了醫書就走了。」

「走了?」郁青青大吃一驚 ,「王爺他沒阻止嗎?」

丫環搖頭:「沒有。」

這……怎么可能?秦悅費盡千辛萬苦,不就是要找她替太妃看病嗎,他怎么會這么輕易就放花飛嫣走?而且百花谷又會出什么事?

郁青青還在疑惑著,身後已傳來四夫人的聲音:「阿英,怎么了?」

「姚小姐,我們先走了。」兩名丫環離開,郁青青這才轉身上了車。花飛嫣走了,秦悅沒有阻止,而這之前,他也突然的放走了自己,做出這些反常的舉動來,到底是為什么?還有花飛嫣,好不容易將她請回來回來,現在她卻走了,那秦煜的腿……或者,現在在姚家不方便,等以後到了端王府,有機會再讓秦煜派人去找她。

很快的婚期便提前,從下月二十四改成了本月二十八,原本將近兩個月的准備時間,到現在只有一個月不到了。

四夫人一下子就緊張起來,忙著准備這個准備那個,郁青青則不經意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時間尚早,除了經期未至,她根本就沒有什么其他明顯的懷孕症狀,但心里的感覺就是那樣強烈,仿佛早已感知到這一場母子的相遇。。

事實證明,她果然沒有多想,婚禮前幾天,許多與之前不同的反應都一一來臨,乏力,嗜睡,食欲減退……生命的跡象,那樣清晰。想著孩子時,心里總會有幾分甜蜜,可想著未來時,卻又並不那么舒心,孩子的父親不是丈夫,她怕,怕這是三個人痛苦的開端。

無論是姚家還是端王,都是身份十分尊貴的人,他們兩方的聯姻自是十分受人矚目,而婚禮,雖不能像月頭的首富一樣的擲千金,但也是空前豪華熱鬧的。

只是這一切,郁青青並不能親眼看見,她被蒙著蓋頭,端端正正坐在嚴實厚重的花轎內,一路往端王府抬去。

外面的鑼鼓聲,鞭炮聲,歡笑聲,聲聲震耳,一如當初她看別人婚禮時一樣,此時外面定是人山人海,且目光都投在她的轎子上,極想看一看這轎中的新娘。

她卻有了些想吐的感覺,慌忙拿了手帕捂住嘴,正著急著,那感覺又沒那么強烈了,又過了沒多久,便平靜下來。

這是第一次,她有這反應。所以,這便是孕吐來臨的征兆?不由自主地,她撫了撫腹部,那里自然平坦著,沒有多少胚胎發育知識的她也不知道現在的孩子是什么樣子,只是忍不住想感嘆事情的巧合,第一次想吐,竟然是在出嫁的花轎上。

在出轎子,手上被放進紅綢子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記憶中那場婚禮。

那不是她親身經歷的,只是腦中存留的並不太清晰的記憶,她手中拽著紅綢,想象著紅綢另一端的那個人,她甚至只知道他十七歲時的樣子,心里緊張,緊張得似乎要心都要跳出來,卻又有著甜蜜,好像人都要飛起來一樣。

秦悅,秦悅,現在的他在哪里?是不是正在賓客中尊貴的位置上坐著,是不是……正將目光投在她身上?

「一拜天地——」高亢的聲音響起,她猛然回神,然後便被身旁媒人扶著往前彎下腰去。此時紅綢那一端的人是秦煜,她想著以前做什么呢?那甚至都不是她的記憶。

端王府院牆外綠葉茂盛的梧桐樹上,一人靜靜地隱在樹葉中,將視線投向那拜著天地的廳堂中。火熱的夏季,他卻一身全黑,黑色的帷帽,帽沿垂著齊肩的黑紗,黑色的衣服,黑色的手套,黑色的靴子,就好像不屬於白晝下的人一樣。

他藏在樹葉中,一動不動,不曾發出一絲聲響,這樣的黑,這樣的靜,與身下王府的熱鬧喜慶完全不相符,似乎分屬兩個世界,所有賓客都觀著禮,所有守衛都警惕著園中,沒有人看向這棵梧桐,也沒有人看到他。

遠處那隆重而高昂的聲音從王府上空飄盪到外面,拜天地,拜高堂,然後便是夫妻對拜,再然後……滿場的恭賀歡笑聲。

那歡笑聲在「送入洞房」的聲音響起時,愈發響亮,然後執了紅綢的新人從廳堂中|出來,一步一步往後院走去。

一大片的紅,紅得耀眼,就像滿眼的火光一樣。

新娘被送入後院的洞房中再不見身影,房外是里三層外三層圍著的人,而房內的歡笑聲更加響亮,不知那洞房里,此時由人開起了什么玩笑。

黑衣人轉身,身形極為遲滯地躍向身後房屋,然後消逝在層層交疊的屋檐中。

「秦大哥——」看著遠處的人過來,花飛嫣滿面焦急的神色終於消散,轉而露出了些喜色,卻在下一刻,便見遠處的秦悅身子一斜,險些倒在地上,好在及時扶住了身邊一棵樹干,體力似乎十分不支地再也邁不動腳。

她一陣心急,立刻就跑過去將他扶住。

「秦大哥,你怎么樣?」

帷帽垂下的黑紗將他整張臉都遮住,看不清面容,可身形分明是秦悅的。

他一手按著腹部,沉默著搖搖頭,然後將手離開扶著的樹干,試圖努力往前走,步子邁得艱難,卻以強大的毅力支撐著沒有再倒下。

花飛嫣忍不住心酸,像緊緊扶住他往前走,卻又怕自己扶得他疼,他的身上,她比他自己都清楚,滿身的傷,躺了將近一個月才從昏迷中醒過來,一醒過來卻要出去。她早已開始後悔,後悔告訴他今天是姚家與端王府結親的日子。

「秦大哥,你以後不要再出去了,太陽這么大,你身上的傷又重,我真怕……真怕你再昏過去。」由於急切擔心,她的聲音里都是哭腔。

秦悅側頭看向她,似乎想要說話,她立刻阻止道:「不要,不要說話,那樣傷會更嚴重的。」他便保持著沉默,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湖邊的樹林旁,有座石頭砌的屋子,而屋子里頭,卻又有座大坑,沿著坑內簡陋的樓梯下去,便是陰涼而光線昏暗的地窖,地窖中滿滿的葯草味,滿滿的冰塊,她將他扶到里面床邊坐下,然後點燃蠟燭,轉身,只見他已揭了帷帽。

帷帽下的臉,是一張纏滿了綳帶的臉,除了眼睛,再沒有露出其他皮膚來。

雖然看他這個樣子,但每一次看,都會讓她心如刀絞。是她無能,許多東西都還要翻醫書,可醫書只有理論,也只有爹看見過的病例,並沒有和他一模一樣的傷,就算看了醫書,也不能馬上就知道能怎么辦。

如果爹還在,如果她不是那么貪玩,從小就學了一身精湛的醫術,此時的秦大哥一定不是現在的樣子。

「秦大哥,明天我去買葯材,順便再打聽一下那個假王爺的消息,你在家等我,我回來便給你換葯。」

扶了他到床上躺下後,花飛嫣坐在床邊說。

秦悅卻輕輕搖搖頭。

花飛嫣便問:「你是說不去?」

見他點頭,她又問:「可是就是他把你害成這樣,我真的想找機會揭穿他!」這一句,她說得憤恨。

一直都記得在她趕到窯洞前的情形,滿眼的光光,窯底都燒得通紅。旁邊還有官兵把守著,一直往里面加柴火。

她將他背著從地道內走出時,幾乎是一路哭著的,那樣俊美尊貴的他,那樣天下無雙的他,卻全身都成了一片黑,甚至連最後一絲氣息都難以感受得到。她用便了爹留下的最珍貴的葯,不管當初得到它有多難,只管將所有起死回生的葯都用上,總算留住了他那最後的氣息,總算讓他在昏睡了二十多天後醒了過來。

二十多天里,她唯一的希望便是他能活下來。

只是他是活下來了,卻每天都痛苦著,他不會叫疼,但在昏睡中都會疼得皺眉。

一切,都是他最相信的人做的,那個屬下,本該忠心於他,卻不顧他的信任,一手將他從巔峰推向了地獄。

她恨那人,比對對初的荊淮還要恨。

秦悅緩緩抬手,將那同樣滿是綳帶的手按在了她手腕上,再次搖頭。

她看著他,低聲道:「秦大哥,其實我知道……我就算去了也沒用,還很可能被他發現了產生懷疑,我聽你的,什么也不做,只專心將你治好。你那么厲害,武功那么好,一定能把一切都奪回來的。」

他再沒有動作,視線也慢慢從她身上移開看向頭頂,沒一會兒,就閉上眼。那目光她看得清楚,並沒有她希望的信心滿懷,而是黯淡著,沒有一點神彩。

鼻子再次分酸,想哭的感覺那么強烈,她知道他疲憊,知道他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怕吵了她,自己快速走出地窖,跑到了陽光下的湖邊。

湖面上的水紋被照得波光鱗鱗,如滿天的繁星一樣點點閃耀著,讓她都不能逼視,眼一閉,淚水就涌了出來。

秦大哥如此痛苦著,他的妻子,卻在同別人成婚。

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像秦大哥這樣好的人,他痴情的女子為什么對他如此的漠視……如果,如果現在陪在他身邊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姚姐姐,他一定會好受許多,一定不會露出那樣黯淡無神的目光,他不是因為自己的身體,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而是因為那個已經嫁給別人的女人。

怎開失驚。許多時候,她都在後悔。

後悔自己沒有好好學醫術,好悔自己沒有好好學武功,如果她有好好學武功,她一定會潛到姚姐姐身邊將她劫過來,不管她心里愛著誰,不管她想和誰在一起,至少她曾是秦大哥的妻子,至少念著秦大哥對她的痴情,她也該陪著他渡過這段日子。

可是,自己什么都不會,不能讓秦大哥立刻好起來,也不能將她劫到他身邊,甚至不能阻止他負著身上那么重的傷去看她。

好半天,她才將臉上的眼淚一抹,回屋坐下,翻開一本醫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