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他(2 / 2)

平時沒發覺,此時才知道秦悅的身形與樂正舒的身形,似乎是極相似的,若是他穿一身黑衣,再戴上黑色的帷帽,她一定會把他誤認成樂正舒。

正想著,只見他停下步子,彎下腰來,卻是去揮衣袍邊上的雪團,積雪深厚無人清掃,走一路身上便會拖上許多雪團,有的時候甚至還會沾著些泥土或其他臟物。她記得她昨天也是清理了好幾次的,而今天……

她低下頭去,只見斗篷上,素色的襖裙上短短時間已沾了許多雪團,而斗篷的白色兔毛上甚至還沾著根枯樹枝。她一直沒有發現,也一直沒有去低頭看,因為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除了心心念念想著太妃,想著樂正舒,她再沒有其他心思了,別說是沾上了雪,就是沾上了多臟的東西都是沒什么感覺的。

而秦悅……他是那么自然而然地揮衣袍上的雪,而且剛剛他是去做什么,是去用飯,更甚至,他還主動上前來和她說了話。

她明白,真正的傷心,是不會有說話的**的,只想一個人待著,甚至想在一個沒有任何人煙地方靜靜坐著,默默承受自己的傷悲。

幾乎是立刻,她就想到了樂正舒!

整理衣袍的秦悅,突然失蹤了的樂正舒……腦中似乎有什么要拼命地閃出來,靜下來又似乎什么都沒有,似乎一片空白,郁青青在雪地里站了好久好久,終於轉過身往朝露庵門外走去。

忘了規矩,忘了和丫環交待,她就往門外而去,然後依自己心中所想的方向走著,整個朝露庵都沉寂哀傷著,甚至沒有人注意她。

她扶著身旁的山壁,一步一步往前走,那是曾經他騎馬載著她狂奔的路線,那個他……是秦悅。

腦中甚至沒有空余的空間去想自己為什么要往這里走,甚至也沒有什么空間去想其他,只是一片模糊,一片混沌,只是那樣往前走著,按著記憶中的方向。所有景物都被大雪所覆蓋,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走錯了方向,也不知道這條路要走多久才到,而心里的方向卻是清晰。

這一條路,卻並沒有要多久,當看見熟悉的地形時,她的心便開始緊張起來,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緊張著什么,只是一邊無可奈何地任心劇烈跳動,一邊緩緩沿著稍陡的山路往上爬,高一點,再高一點,當她的視線能看到上面的平坦之地時,那個黑色的身影一眼就映入了眼簾。

那一刻,好似有什么擊中她心房一般,讓她呆愣在那里一動不動,不知自己是誰,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是看著面前的那個人影。

樂正舒,他在這里,他真的在這里,樂正舒,那個突然闖到她視線中來,明明隔得近,卻又如迷一樣的樂正舒……還是,其實他還有一個名字……

下面的,她不敢去想,再不敢去想。然後她將這些都壓到了腦後,一步一步往前,邁上那一片平地,積雪在她腳下被踩得仍然發出「咯吱」的響聲,她低下頭,能看到他的腳印,武功那么高強的他,腳步卻邁得如此沉重,像個身形魁梧的大漢,而且是個醉了酒的大漢,腳步東倒西歪,直到懸崖邊上都還是歪的,她看得膽顫心驚,仿佛看到他身子踉蹌著走到懸崖邊的身影,一不小心,便會倒下去。

她一步一步上前,一步一步靠近,往她怕著的懸崖邊走著,雪被踩著的響聲那么清晰,他卻毫無反應,就像已經在那里坐成了雕塑一樣,再沒有聽覺。

她到了他身後,蹲下身來,緩緩伸手,觸上他肩頭。此時她心中有千言萬語,又似乎什么也沒有,她只是這樣將手搭在他肩上,感受著他身上冰一樣的寒涼,將自己手中的熱量絲絲傳到他身體內,哪怕如此的杯水車薪。

懸崖上的風大得嚇人,也涼得嚇人,她覺得他身體上的冷是比這風更嚇人的,神智陡然一清醒,立刻就去解身上的斗篷,才要給他披上,他卻轉過身來攔住她,將斗篷又披到了她自己身上。他的手替她裹著半篷,裹著裹著,卻突然伸手,將她緊緊抱在了懷中。

她能感覺到他的顫抖,他的哽咽,能感覺到他心中巨大的痛苦,那痛苦侵略著她,折磨著她,讓她悲痛,難受,終於她淚水從眼中流了出來,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襟,就像他緊緊抱著她一樣,這一刻,他們兩人都是溺水的人,對方像是生命之源一樣讓他們牢牢抓著不願放手。

她淚流不止,過去的一切一切都一一在腦海中浮現出,那荷塘的風,那燒了床的布偶,那未見到的煙花,那夏日里的螢火蟲……

這一刻,她只想哭,只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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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新完,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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