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負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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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他努力去想自己的亡妻,又努力去想這衣服的主人、自己的妹妹,甚至背起聖人之言,只想讓自己正經一些,不要多想,單想著救人就好,就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一樣,可……

他身上發著燙,心里怦怦跳著,額頭上甚至滲出了滿滿一層汗珠!

他將自己隱藏在不見一比光亮的黑暗里,也將沐晞的身子挪到不見光的地方,因為心中膽怯著、難受著,似乎只有藏在黑暗里才不會被天地發現自己心中所想,才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是有想一些救人之外的東西。

雪夜的山里,冰窟一般的冷,寒風從陷阱洞口竄進來,如刀子一樣往身上割。薛尚清只穿了件蔽體的單衣,一邊哆嗦著,一邊在陷阱方寸大的空間里或跑動,或蹲下再站起。頭頂有些細細窣窣的聲音,似乎什么走過,卻不像是人的腳步聲,他停下了動作仔細聆聽,卻聽見一陣類似野獸的聲音。

心中一緊,只覺汗毛都在這一刻豎起來了,為防意外,他蹲下身坐到沐晞身旁,不再發出任何聲響。若是野兔一般的小獸還好,若是野豬之類……他與暖暖恐怕兩人都要在此丟了性命。

上面的聲音,似有似無,伴著寒風吹動樹木的聲音,有時候又什么都聽不見。薛尚清轉過頭去,沐晞仍然靠在洞壁上,安靜地閉著雙眼,雪色下,眉目依然可見,寧靜得像是躺在被子里的安睡。

他緩緩抬手,輕觸了一下她的額頭,有著一絲微微的暖意,再不似剛才那般冰冷。還是有些不大放心,他又探了探她袖中的手,雖然仍是冷,但比起他自己來還是好了一些,這證明她身體確實是回暖了,之前浸水的那一場冰凍似乎並沒有傷到她。

如此就好……

這樣看著她,他只覺得自己也暖和起來,也不再擔心是否有野豬野狼發現他們了。

上面那異樣的聲音不見了,他也凍得幾乎窒息,便再次起來在這洞里活動,自己給自己一些熱量。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到了什么時辰,天上竟出現一輪月亮。薛尚清微微喘著氣,又靠在沐晞身旁坐了下來,仰頭看著天空,輕聲道:「暖暖,有月亮了,明天竟是個晴好的日子。」

他原本計劃,在有人找到他們之前,他們是可以在這洞里撐三天的,渴了,可以扔些土上去,打落點上面的積雪下來,所以主要是不讓自己餓死就成了,可當時他忘了暖暖的衣服是濕的。

若要待更長的時間,那他就要減少消耗,若要不被凍死,他就必須一直活動,這是一個永遠無法雙全的選擇,他只能動一下,停一下,到自己幾乎找不到自己身體的感覺時再開始動。

如此大概到半夜,他已累得筋疲力盡,腹中也飢餓得異常。再次轉過頭來,目光所及,便是沐晞安睡著的、如月光般皎潔的臉。

「暖暖……」他輕輕道:「或許最後,只有你一人可以得救……如此,也好,我若死,對你的清白來說,多少會好一些……」

他的話聽在自己耳中也是顫抖的,洞口又是一陣刺骨寒風,吹落下幾片雪花打在身上,他才覺得自己身上似乎麻木了,竟不覺得有多冷。

不行,不能如此,這才半夜,他至少,至少要努力讓自己在明日天亮前都保持清醒吧。這樣想,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強迫自己站起身來。然而就在這時,遠處似乎傳來一陣呼喊聲。

那聲音被風卷著,聽得並不真切,他在欣喜之後陷入緊張中,直到第二聲又響起,那的確是人的聲音,是個男人的聲音,而且……而且似乎正是喊著「大人」!

薛尚清立刻站起身來,立刻朝外喊道:「這里——」

很快他就意識到,隔著這么遠的距離,他從這兒喊外面根本就聽不到他的聲音,好在那聲聲「大人」的聲音越來越近,而他也能肯定他們不會半途而廢,至少會尋到山腰來,至少會在發現雪地上諸多印跡的地方多尋找一會兒,要知道那兒有腳印,有打斗印,甚至還有血跡!

想明白之後,他便不著急了,只蹲到沐晞身旁,高興道:「暖暖,我們有救了,我們誰也不用死了!」話說完,他便想起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況且如今們們這般情形,待縣衙的衙差、沈媽以及尚淑他們尋來,心里要如何作想?

無奈著,他只能將自己身上那件單衣系好,整理好,又將沐晞身上他的衣服也整理,待喊聲越來越近時,也朝外喊道:「劉師爺,我在這里!」

第二天,薛尚清並非沐休,卻告假沒有去衙門。

這是他上任以來第一次沒有重大原因而告假,一是勞累受凍半夜,衙門一眾人都勸他休息兩天,二是他自己的原因,他明白依他此時心境,他是無法安心忙公務的。

這一天,果然是個大好的晴天,當太陽從東邊徐徐升起,照紅了半邊天時,沐晞醒了過來,薛尚清立刻整了整衣服,如同上戰場一般進了沐晞的房間。

陪在里面的是尚淑,見他進來,她很快就退了下去,又將房門輕輕帶上。

沐晞一邊睡眼惺忪,一邊還在喝著粥填肚子,今天沈媽在粥了放了瘦肉、香菇,以及蔥姜蒜等等一些,還端了兩個不錯的小菜過來,比之前上午的清粥咸菜不知道好吃了多少,她喝得尤其滿意。看見薛尚清一進來薛尚淑就出去,而且還帶上門,心里的確有些疑惑,但這點疑惑完全不足以讓她放下粥碗,專心來看向薛尚清解惑,所以她只是隨便扭頭瞥了他一眼,然後一邊大口大口地喝粥,一邊問:「聽尚淑說昨天是你救的我,嘻,你怎么救的,難道那姓高的被你嚇跑啦?」

薛尚清一動不動站在床邊,沉默了半晌,好不容易才開口,卻只說道:「你……你先把粥喝完吧。」

「嗯?」沐晞奇怪了一下,馬上就道:「喝完就喝完!」說著一仰頭,「嗞」地一聲將剩下的粥喝了個精光,本想馬上就讓薛尚淑再端一碗來,但想到薛尚清似乎有話要說,便忍住了,看向他問:「好了,你說呀!」

「姑娘,我……」

「從昨天開始,我就叫暖暖了,嘻,這名字真好,真暖和!」沐晞打斷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被子將懷里揣了揣,對現在的溫暖感覺十分滿意。

薛尚清抬起手來,朝她揖道:「暖暖,我不願瞞你,昨日……我有對你不敬!」

沐晞覺得這話十分新鮮,饒有興趣道:「不敬,怎么個不敬?」

薛尚清沉聲道:「昨日,你被高世灼手下之人施以迷|葯迷暈——」

「嗯,我記得!」

薛尚清繼續道:「我趁機朝高世灼射出箭支,他在躲避之下不慎滾下山坡,就在他手下之人去追他時,我背上你逃開了,然後……」他聲音小了一些,敘述道:「因為無處藏身,而他們又緊追不舍,我在無奈之下,和你一起跳進了我們之前所見過的陷阱,這才躲過了他們的追蹤。」

「原來是這樣——」沐晞看著他歪了頭道:「小清子,看不出你還挺厲害嘛!」

薛尚清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微微低著頭沉吟好一會兒才又開口:「可是到陷阱之後,我發現你因為倒在水中,身上衣服全部濕透,那時你凍得渾身冰冷,若是繼續下去,恐怕會出事,這是冬日,山上又滿覆積雪,尤為寒冷,而且當時馬上就要入夜,我不知什么時候才能被人救出洞口,你的情況實在……」

沐晞實在等不及了,終於打斷他:「我知道,我知道我肯定是很冷的,然後呢?」

薛尚清再次低下頭去,久久,沉聲道:「我只得脫下你的衣服,把自己的衣服給你穿上……」

沐晞不再說話。薛尚清更是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似乎等著她的審判一樣。

「這么說……你算是用自己的性命救了我了,就是現在這天氣不穿棉衣都會凍死,更何況是在山上,又是晚上……」她看向他,認真道:「好吧,小清子,我不只欠你的錢,欠你的人情,還欠你一條命!」

薛尚清一愣,立刻抬起頭來,「我……我並非說這些,而是……而是我毀你清白,無論你要如何,我都……」沒想到沐晞慌忙打斷他:「所以啊,你從現在起,把這事忘了!不許再提脫我衣服的事知不知道,而且再不許和別人說起!」

薛尚清愕然,立刻道:「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這怎是不說就能解決的!」

竟然還不依不饒了,沐晞看著他不悅道:「要不然呢?能怎么辦?我又不能把你的頭也搬到石頭上摔一摔,讓你和我一樣把什么都忘了!」

薛尚清手再次揖起,略有顫抖,認真道:「若你不棄,我……我…」這樣的話,他是第一次對女子說出來,只覺得羞愧難當,忍不住又將頭低了下去,好不容易才開口道:「我願娶你……」

沐晞沉默了下來,看著他思慮良久,然後道:「我不要。」

這情況,是薛尚清完全沒想到過的,不可置信地看向她:「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