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質子(2 / 2)

曹沖 庄不周 2567 字 2022-09-18

陸遜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知道平時孫權說起這兩個人的時候從來不帶姓地,今天突然帶上了姓,透著那么一股子生份,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兵凶戰危。沒打到最後,總不能定成敗地。」陸遜小心的說道:「當年皇甫義真剿黃巾,被黃巾圍困,也是危急之極,最後不是一把火解決了問題嗎?破虜將軍當年在陽人,也是先敗而後勝,獨自攻進了洛陽,這一兩仗說明不了什么問題地。」

孫權慢慢的定了心神。將手中地戰報遞給陸遜:「伯言,我是真的有些擔心了。蔣干的話是在挑撥,我何嘗不知,只是劉備的動向確實有些不妥啊。你知道嗎,他將劉琦的軍隊握在手中,近兩萬人馬在夏口屯兵不動,據險不出。他哪怕能在曹賊背後打兩仗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也好啊,他倒好。坐山觀虎斗。安安穩穩的看著公瑾和曹賊對陣。倒是在江夏東布置了重兵,你說他想干什么?」

陸遜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戰報:「將軍,劉備與曹公對陣多年,從無一勝,只怕他已經被曹公打破了膽。上次在長阪,一則被曹公地鐵騎打得大敗,再則被曹公子曹沖帶著兩千鐵騎追得差點送命,這個時候見我軍不占優勢,他預先自保只怕也是情理之中。只要我軍戰敗曹軍,他自然會很安份的。」

「你說我們怎么才能打贏?」孫權嘆了口氣,沒有去接案上的戰報,倒是有意無意的瞟了陸遜一眼。陸遜低著頭盯著戰報,沒有看到孫權的眼神,只是笑了笑說道:「二位都督和贊軍校尉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覺得此計可行。」

孫權沒好氣地笑了一聲:「可行?怎么可行?他們說要我暫時示弱,怎么示弱?你也看到了,那個蔣干根本沒心思來談判,要么送質子,要么就開打,我兒子還沒生呢,屁的質子。」孫權越想越氣,不由自主的罵了一句臟話。陸遜不為人注意的皺了皺眉,無聲地嘆了口氣:「遜去會稽說服岳母,請她允許派紹兒為質。」

「不可!」孫權斷然拒絕:「兄長征戰一生,這江東的基業雖說起於父親之手,卻都是兄長一刀一刀砍出來的,要不是兄長英年不永,紹兒又年幼,哪里需要我來繼承這個位子。如今有事,還要派紹兒去做質子,那我還不如直接投降曹操算了,大小也能象劉琮一樣做個列侯。」

「將軍,紹兒做質子,不致於有生命危險。紹兒年幼,當然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去,孫孝廉(孫匡)是曹公弟婿,由他陪著去自然不會有誤。我聽說曹公少子曹沖,心懷寬仁,對家人極好。以孫孝廉的稟性,必能與他接近。屆時縱有沖突,也能保得性命無憂。再說岳母乃喬公之女,曹公當年多受喬公恩惠,必能念當年之情,不至於要了紹兒的命。」陸遜苦笑著勸道:「再者,我軍能否戰勝,只需一仗即可,打贏了那就無事,打輸了,連將軍都要入許,他們不過是早行一步罷了。與江東基業相比,紹兒也好,孫孝廉也好。他們既然姓孫,這責任就不可推辭。」

「只是,只是天下人將如何看我?」孫權垂下頭來,久久不語。陸遜起身揖了一揖,踩著沉重的步子出去了。孫權在帳中獨坐了好久,這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一把將案上的東西全都掃落在地。

也不知陸遜用了什么辦法,居然真地說服了他那個後岳母大喬。把孫策的遺腹子,才九歲大的孫紹帶到了天天吵著要回去立功地蔣干面前。隨行的還有孫權的四弟孫匡孫季佐,他是曹操的侄女婿,他的夫人就曹操那個被陶謙干掉地弟弟曹德地女兒,建安五年成的親,如今兒子四歲,叫孫泰。

「我家將軍尚未生子,此子是我家討逆將軍遺腹。倍受我家將軍疼愛,此次派他去做質子,還請子翼先生沿途多加照顧。」胡綜堆著滿臉地笑容說道。

蔣干皺著眉頭看著一臉稚氣的孫紹,再看看一臉假笑的孫匡,這次是真的撓頭了。他沒想到任務完成得這么順利。但這任務卻不見得完美,完美的任務是帶著孫權的降書回去,而不是質子。這兩個人一個是大喬的兒子,丞相每次走喬公墓前都要祭奠一番的。這大漢朝沒人不知道。這孫匡是丞相亡弟地女婿,真要犯了什么事,只怕丞相也不會殺他。這哪是質子啊,分明是兩個白吃飯的家伙啊。

不過孫權確實沒有兒子,弟兄四個老大孫策死了,老三孫翊前幾年也掛了,也就這個孫匡是親弟弟,那個孫朗是庶出。就不能算了。不管怎么說,孫權這個質子的份量足夠表示誠意了,再提更高的要求你是無論如何也提不出來,總不能讓孫權現在就跟著你走吧。

蔣干無奈,帶著孫匡和孫紹回烏林,交了差之後就直奔曹沖的營帳。一進大帳,他就叫苦連聲地搶進圍在一起的幾個人中間,愣把張松往旁邊擠了擠。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撲克牌說道:「就你那臭技術。一邊看著,先讓我過過癮。」

曹沖見他欺負張松。不由得笑了起來,把手里的牌扔掉,招手讓一旁觀陣地米大雙取過酒菜來:「子翼回來了,看這樣子不是游回來的,大家過來聽聽他是在孫仲謀面前是怎么耍威風的。」

蔣干一聽,哈哈大笑,將手中的撲克扔掉,開始給大家講他在孫權面前如何如何的囂張,如何天天指著那個胡綜的鼻子抱怨,江東的好酒好菜吃著,江東的才子罵著,那感覺真是太好了。他說得眉飛色舞,引得張松羨慕不已,一心盼著自己也有哪一天也能這么立功。

「這個孫仲謀,還在想什么心思?」曹沖聽完了質子地情況,邊笑邊說:「看來上次打輸了,他們還沒死心,還想著咸魚翻身啊?」

張松也收了笑容:「孫仲謀派這兩個人來做質子,說得好聽是有誠心,說得不好聽是借刀殺人。如果有把握了,就與丞相決一死戰,敗中求生,只怕到時候還反過來咬丞相一口,說他逼人太甚。如果沒有把握了,就順勢投降,自已做個一方諸侯,卻把這兩人放在鄴城。我看啊,只怕他還有後招。」

蔣干也皺起了眉頭,一邊呷著蔡璣從襄陽送來的樗酒一邊說道:「永年所見甚是,我看到這兩人時也是如此想,偏偏還不好說什么,不明不白的吃了孫仲謀一個虧。說實在的,我還真沒想到孫仲謀會派質子來,一直以為要么他投降,要么開戰的。」

曹沖笑了,他知道後世對孫權的評價說他有勾踐之忍,現在看來這人確實能忍,蔣干那么囂張他都能忍了,質子也送了,順便還讓你難受一下,他自己討個好賣個乖,換個喘息的時間再狠狠咬你一口。不過,這次沒這么好辦,自己既然來到了這個世上,又掌握了這么多資源,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再占了便宜去。

「永年說的是,只是質子既然已經到了,我們就不能相逼過緊,以免落人口實。」曹沖笑道:「好在我軍整訓還需要一段時間,劉仲玉這些天忙得昏天黑地,估計要全部改裝完至少得年底了。可惜啊,這么好地戰船卻用來對付周瑜地三萬人,我可是指著這些戰船遠征朝鮮的。」

「怎么?公子要遠征朝鮮?」蔣干一下子來了勁:「到時候可要讓我再去做使者,看看那些棒子究竟長成什么樣。」前些天他們一起談論周邊形勢,已經接受了曹沖對高麗人地稱呼。

「你休想啊,我都已經跟公子請了命了,你休想再插一杠子。」張松一把打落他的手,翻著白眼說道。曹沖見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他們也爭得這么開心,不由得笑了起來,周不疑笑著說道:「你們也真是,公子說了玩玩的,你們也當真。還朝鮮呢,先把大漢統一了再說,你們以為打贏了江東就統一了?別忘了還有益州,還有西涼呢,西涼之外還有大漢朝失落多年的西域諸國呢。朝鮮?你還是先把媳婦娶了吧,也許到時候你兒子去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