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說降(2 / 2)

曹沖 庄不周 2627 字 2022-09-18

文厚看了看手里的雕花鏡筒,咧嘴一笑。小心的舉起鏡筒湊在眼前,先是被鏡中倒置地景像給搞糊塗了,等他會過神來,不由得被突然拉近了許多的人臉嚇了一跳,連忙放下鏡筒。

「別緊張,可認識那個人嗎?」曹沖溫和的笑了笑。

文厚緊張的心情被曹沖的聲音撫得平靜了些,他感激地朝著曹沖一笑,又重新舉起了鏡筒。仔細看了片刻。這才說道:「公子,這人是申家地師爺。叫於靖,字安平,原來是襄陽城的一個書生,小有些名氣,但一直沒有人推薦他做官,不知怎么地後來被申家看中了,請過去做了謀士,我在申家大寨中見過他幾次。聽說申義舉(申耽)將一個妹妹嫁給了他,對他很信任,凡有大事都有些他參與,是個智囊。申家這幾年勢力大漲,跟他有很大地關系。」

「是嗎?」曹沖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旁邊那些人你也認識嗎?」

文厚仔細看了一會道:「有一兩個認識,好象是附近山里的頭人,其他的就不清楚了,看他們的穿著,大概也是各個小部落的蠻人的頭目。」

「蠻人?」

「嗯。」文厚將手里的鏡筒小心地交還給曹沖,這才解釋道:「山里的蠻人甚多,官府一向不太過問他們的事,也很少要他們交賦稅,大部分只是象征性的收一點山里的特產,一般情況下他們不會主動和官府為難。」文厚說著,頓了一下,眼睛瞟了一下蒯景,將後面的話咽了回去。「他們和山里的大族關系都不錯,經常交換些鹽巴和鐵器,偶爾也換一些兵器和山中緊缺的東西。象申家和他們地關系就很好,也經常從他們手里收購一些山貨,或者是一些山里地珍禽異獸的毛皮之類,然後到襄陽或者宛城去出售。」

曹沖點了點頭,他有些皺眉頭。憑著手里地四百多人,他當然可以輕松的擊潰這些烏合之眾,但擊潰了之後又能怎么樣,除了殺一些人讓他們暫時安穩一些之外,大概只能積下仇怨,其他沒有任何用處。解了房陵之圍,卻不能解決這山里的問題,換一個好一點的縣長來會好一點,差一點的縣長來,又會重蹈覆轍。滿山溝子的追這些蠻人?貌似又不行,難不成要把他們殺光不成,這山這么大,連綿數百里,只怕幾年也剿不完。

「士元,你覺得該當如何?」曹沖扭過頭看了一眼龐統。

龐統笑道:「這些蠻人,在山里來無影去無蹤,一時擊敗容易,要想收長效,卻非武力可行。」他拍了拍面色發白的蒯景的肩膀:「統覺得,公子現在最應該做的,還是先殺進城去,看看城中的情況,不管怎么說。蒯元吉是朝庭命官,這些蠻人就算有什么委屈,動不動就圍攻縣城也是不應該的。如果蒯元吉安然無恙,這事還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萬一有什么不妥,只怕公子還是要施些手段,警告一下這些膽大包天的蠻人為好。」

曹沖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刻進城,他對蔣干說道:「子翼,你和子淳去這些蠻人地營中一趟,就說襄陽的官兵來了,想和他們談一談,讓他們派一個能說得上話來的人過來。」

蔣干應了,帶著文厚下了山坡,慢慢悠悠的走近了大營。兩人走到營前。那個正在查看情勢的於靖不認識蔣干,卻認識文厚,不由得笑了起來:「文子淳,原來是你帶著官兵來的啊,怎么?升官了?」

文厚笑著拱了拱手:「於先生一向可好。幾位頭人一向可好?」

那些和他熟悉的頭人都回了禮,七嘴八舌的問好。於靖也不阻攔,等眾人話停了才笑道:「子淳是來做說客勸降我等地?」

文厚笑道:「豈敢,文厚現在是曹公子帳下一個小卒。公子接到房陵的急報。帶著人前來查看情況,聽說各位圍攻房陵,不知是為了何故,為了避免刀兵,他想請諸位去營中一敘,說說原委,也好解了這里的困境,免得諸位一直圍在這里。影響了今年的春耕。春不耕,秋可不收啊。」

這些頭人正在著急這件事呢,本以為圍城就是幾天的事情,打破了房陵城擄掠一趟,報了官府壓榨之仇就四散而去,沒想到一圍就是大半個月,人死了不少,城卻攻不下來。不由得著了急。這春天已經到了。各個寨子里都要准備春耕,正如文厚所說。春天不耕種,秋天收什么。於靖見軍心不穩,好言好語的勸說,又許下他們一些糧食,這才算勉強安撫下了他們。現在被文厚這么一說,這些人又不安份起來。

於靖見幾個頭人的臉上又有動搖之色,連忙大聲笑道:「子淳,這曹公子也好不曉事,房陵可是漢中郡的地盤,他越境發兵,不怕漢中地張太守不樂意嗎?再說了,赤壁大敗,朝庭的軍隊最近補充的都是新兵,不習地形,恐怕來了也未必有用吧,我這里可有上萬的人馬,整個襄陽有幾千人?」

文厚一時語噎,蔣干卻哈哈一笑:「聽子淳說這位於安平是個有識之士,不料一見之下卻是個井底之蛙。你只知道房陵屬漢中郡,卻不知道漢中也是大漢的疆界嗎?我家公子奉命鎮守襄陽,卻不是只管襄陽一處,這漢中也自然管得。再說了,張府君(張魯)仁慈愛民,可從來沒有說過割據自守,他是離這里太遠,如果離得近,聽說這里有人圍攻官兵,只怕要搶在我家公子前面發兵吧。」

於靖一聽大怒,大聲喝道:「你是何人,敢來這里巧舌如簧?不怕我一陣亂箭射死你?」

蔣干放聲大笑,他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指著於靖直樂:「山野之人,放大話嚇我么?我九江蔣干益州去得,孫權地大營也來去自如,還怕你這幾千人?」

於靖氣得臉色鐵青,想了想卻又笑道:「原來是九江的蔣子翼啊,怪不得鐵嘴如斯,聽說你精研戰國策,怎么,今天想到這兒來做說客了?」

蔣干一擺手:「蔣干沒什么興趣和你說這些。我跟你明說了吧,公子帶了四百人來,本來可以一舉而將你們這些烏合之眾全部斬殺,不過公子仁心愛民,不想多造無辜殺戮,讓你們這些人回不了家,見不到親人,所以這才派我和子淳來告訴你們,公子願意給你們一個悔過的機會,如果你們能有擺得上台面的理由,公子可以赦免你們地罪行,並給你們主持公道。」他有些無聊的擺了擺手道:「我也是受公子之命,前來傳命,你們要有膽,就派人去前面公子的營中和公子商談,要是沒膽,就請你們准備好,公子一個時辰之後就要進攻了。」

文厚一聽,頓時傻了眼,這蔣干什么說客啊,把話說得這么明白?都把老底告訴人家了,四百人?你也太老實了吧,不虛誇也就算了,居然把零頭去掉了。你這么說了,誰還怕你?還一個時辰之後進攻,讓人家准備好嗎?再說了,公子什么時候說一個時辰之後進攻的?

果然,於靖一聽蔣干的話就憋不住和狂笑起來,他回過頭看了一眼那些頭人,好象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樣說道:「諸位聽聽,諸位聽聽,這豎子好生狂妄,四百人還想打敗我們去救那個貪官,真是無知之極。不說其他城門,就說我們這北門的人,排成隊讓他們砍,只怕他們也不敢來啊。」那些頭人也覺得有些好笑,四百人還如此囂張,居然不把兩千人放在眼里,這人要么是瘋子,要么是傻子。他們越想越好笑,也跟著大笑起來,還有人笑著說道:「文公子,你還是早點回去吧,跟著這樣的主人沒有前途地,這哪是打仗,分明是送死啊。趕緊回去吧,年紀輕輕的,莫枉丟了性命。」

蔣干不屑的看了一眼那些狂笑的蠻人,又安撫了一下有些焦急的文厚,眼神中靜得象一潭水,隱隱的還有些得色,看得文厚也有些摸不清底了。他慢慢的也安靜了下來,心想公子既然放心的派蔣干來,蔣干必有過人之處,也許他還有後招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