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節 閻圃(1 / 2)

曹沖 庄不周 2604 字 2022-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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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節 閻圃

朴敢跟著鐵心到了曹營,受到了曹沖的熱情接待,專門安排了一桌酒席,一來給張松和鐵心慶功,二來給朴敢和鄧芝接風。朴敢在席間成了焦點,在曹沖的授意下,鐵勒帶著荊山軍中的熟人輪番向朴敢敬酒,把氣氛搞得熱烈無比。朴敢和鐵心從小就認識,身份接近,武技也相差不多,性格又相投,關系很不錯,不過現在鐵勒是曹沖手下主力荊山軍的司馬,帶著四百多人,而自己還是叔叔身邊的一個小頭目,手下只這五十人還是叔叔剛剛撥給他的,兩人一比較,高下立現,他心里難免有些失落。他見鐵勒在席間談笑風生,極受人歡迎,一時興起,讓跟著來的人跳起了正宗的巴渝舞助興。

巴渝舞是巴人的一種戰舞,當年周武王伐紂,巴人為龍賁軍,在陣前前歌後兵團,激昂的戰舞讓由奴隸組成的商軍大受震憾,臨陣倒戈,一戰而滅商,奠定周王朝八百年天下。漢高祖劉邦為漢中王,北出中原逐鹿,勇猛善戰的巴人為前鋒,屢立戰功,高祖入長安,思念當年的鐵血生涯,將巴渝舞引入宮庭,從此巴渝舞這種充滿陽剛之氣的舞蹈成了漢人大禮必備的儀式。

曹沖聽人說過,不過卻沒有親眼看過,不免看得有些入神。直到板楯蠻跳完了舞給他施禮,他還有些愣神,虧得旁邊的孫尚香嫌他這樣子丟人,伸手在他後腰上掐了一把才把他喚醒。他一邊揉著腰,一邊笑道:「好!果然是盪人心魄,使人熱血沸騰,來人,賞……」

張松站起身來笑道:「將軍有所不知,巴渝舞人越多越好看,如有千人齊舞,那才叫氣勢驚人,山陵震動,將軍既然愛看,何不讓荊山軍和益州軍一齊習舞,有四五千人共舞,這才叫大場面呢。」

曹沖聽了有些好笑,我有這么**嗎,為了看個舞蹈,讓幾千精兵不去打成固,卻要練跳舞,搞形象工程啊。他正要拒絕,卻見張松朝著他眨了眨眼睛,陰險的一笑,以他對張松的了解,立刻知道他不是隨口一說,連忙改口笑道:「哈哈哈……那豈不是要麻煩朴壯士?」

朴敢一聽曹沖有事請他幫忙,連忙站起來說道:「不妨事,不妨事,此舞並不復雜,荊山軍和益州軍都能歌善舞,略微熟悉一下就可以演練了。」

曹沖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朴壯士了。」

張松拉著朴敢走到曹沖面前笑道:「將軍,既然有勞朴壯士教舞,不能沒有謝禮,朴壯士武技過人,唯缺一口好刀,將軍何不賞他一口三十煉作為謝禮?」

曹沖莫名其妙,老子富到三十煉也隨便送人了嗎,你張松開口就送他一口三十煉?不過他見張松說得正經,便笑道:「永年說的是,來人啊,取一口三十煉送與朴壯士。」

朴敢見識過鐵心的三十煉清鋼之後,已經是朝思暮想,現在一聽曹沖要送一口刀給他做教舞的謝禮,喜不自勝,連忙拜倒在地,雙手接過曹沖遞過去的環首刀,顫著聲音說道:「朴敢謝將軍刀,一定盡心竭力,教會戰舞。」

曹沖呵呵一笑,瞟了一眼張松,心道這小子這么激動還沒失了方寸,只答應教舞,不答應參戰,你可要失算了。張松似若未見,滿面笑容的扶起朴敢,將他扶了下去。

酒席散了,曹沖坐在後帳內洗了把臉,正要看會書休息,張松來了。他一坐下就對曹沖說道:「公子,巴西龐義和派了兩千兵,由來給他送信的劉子經(劉循)帶著,取道旺蒼和白水軍會合,從南鄭後面牽制張公祺,看來是不會助公子取成固了。公子在成固已經近一個月,可想到了攻城的辦法?」

曹沖笑道:「萬事俱備,只欠一攻。什么時候益州軍到了南鄭,我什么時候就攻城。」

張松笑了笑,搖頭說道:「公子,不可指望著益州軍攻擊南鄭,成固不下,他們是不會攻擊南鄭的,劉子經是劉益州的長子,又是龐義和的女婿,他到閬中本是傳達劉益州的命令,龐義和卻把兵交給他,其中深意公子可想明白了?」

曹沖點點頭:「我自然知道,不管是龐義和還是劉季玉,都沒真心想幫我取南鄭,他們就是想看我和張公祺打一仗,再順便看著我,防備我南下。」

張松笑了:「將軍既然知道了,成固就不能指望他們,還得獨力攻取。」

曹沖手里擺弄著案上的銅獸鎮紙笑道:「永年放心,我自有分寸,我並不指望他們能攻擊南鄭,我只希望他們到達南鄭周邊時,張魯會有種壓力即可。至於成固,我已經和士元、孝直以及諸將想好了兩套方案,馬上就告訴你。不過你先得告訴我為什么要我花一把刀的代價,讓那個朴新守教巴渝舞。」

張松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他看了一眼一旁盯著他們看的鄧艾和孫尚香,湊到曹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曹沖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他對張松挑起大拇指:「永年,高,你實在是高。」

張魯坐在堂上,看著下面侃侃而談的蔣干,微笑不語。一個月前他就得到消息,有一股來歷不明的人進了南鄭,他派人去查了好久才查出點頭緒,卻依然沒有抓住這些人。正在發愁的時候,蔣干忽然主動上門求見,表明了他的身份。張魯這時候才知道,這些神秘的人居然是鎮南將軍曹沖的人,而眼前這個舌辯滔滔的人就是曹沖的謀士,九江蔣干。

「師君威鎮漢中三十年,又是我家將軍鄉人前輩,我家將軍久聞師君修道有成,以道治國,漢中因師君三十年安居無事,將軍甚是欽佩,想往師君久矣。如今借著平定上庸、西城民亂的機會,西巡漢中,想與師君一會,共論老子五千言治國之道,還請師君首肯。」蔣干說道,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

張魯笑了,這個蔣子翼名不虛傳,果然是個能黑白顛倒的角色,曹沖分明是想奪漢中,卻搬出什么平定上庸、西城的鬼話。且不說上庸、西城沒有民亂,就算有民亂,也是我漢中太守的事,關你什么事?西城有民亂,你跑到成固來干什么,難道成固也亂了嗎?扯什么鄉人,這關系太遠了,雖然都是沛郡,但你是西南譙人,我是東北豐人,從來沒有過來往,談不上交情。想取漢中就憑實力來,說這些廢話干什么。

「蔣先生過譽了,魯不過略窺道門,不敢與曹將軍這樣的年輕才俊坐而論道。漢中能有今日,也是漢中人潛心向道,不喜攻殺之故。到冬天了,漢水水淺,不易行船,曹將軍巡視完了,還是趕回襄陽吧,這一萬多人在外一日,可就要耗糧千石啊,民生維艱,應當愛惜民力啊。再說時近年節,軍士們都歸心似箭,也不宜在外。蔣先生也盡快回去吧,有機會再來漢中論道不遲。」張魯不急不徐,捻著手中的氂牛尾,一絲煙火氣也沒有的說道。

蔣干笑了:「師君此言差矣,我家將軍受天子之托,鎮守襄陽,掌管荊揚益三州軍事,這漢中既然還是益州的地面,自然是我家將軍的統管范圍,怎么能到了漢中卻不來南鄭呢,師君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我聽說劉益州與師君有殺母之仇,相互攻殺多年,如今又命巴西、梓潼出後來取南鄭,師君莫不是也要憑著幾句話就要拒其於漢水之南?我家將軍就在成固,漢中有亂,師君何不請將軍來論一論公道。」

張魯嘴角挑起一絲譏笑:「我也想請將軍前來調解,無奈成固到此路遠水深,甚是不便,至於楊公思這些宵小之輩,我還不放在眼里,謝先生關心。先生慢走不送。」說著,揮了揮袖子,垂下眼簾,再也不吭一聲,竟似入定了。

蔣干哈哈一笑,拱了拱手道:「既然師君這么有信心,那么蔣干就在南鄭再呆兩天看看師君的手段,哪天師君有閑,蔣干也願意來一聞天道。」說完,施了一禮,大搖大擺的出去了。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張魯的身後傳了出來,年約五旬的閻圃緩步走到張魯身邊,看了一眼門外輕聲說道:「師君,白水軍已經到了定軍山,師君真打算兩線作戰嗎?」

張魯睜開眼睛,嘆了口氣:「聖農,我是什么人你也是知道的,當年你勸我不要稱王,我就知道會這一天,曹鎮南是丞相的愛子,他來取漢中,論理講我應該拱手相迎,聽憑朝庭處置才對。可是公禮(張衛)不聽,又帶著人去了成固,我這時候讓他收兵,他也不聽啊。你幫我想想,除了投降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