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節 馬忠(1 / 2)

曹沖 庄不周 3111 字 2022-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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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節 馬忠

劉璋留下了一萬人交給劉循坐鎮成都,自己帶著三萬大軍浩浩盪盪的起程了。州牧出巡,動靜自然不小,沿途的大小官員都來參見,劉璋忙得不亦樂乎,臉上的肌肉都笑得酸了。主簿黃權勸他快速行軍,既然要救援巴西,又要拿下龐羲,當然要兵貴神速,象現在這樣到了巴西,也許龐羲已經把蠻子給解決了,或者已經被蠻子解決了,那你去了還有什么意思?結果劉璋把師友從事周群和從事張裕找來算了一卦,結果兩人都說此次北上事情順利,而且劉璋有封侯之兆,劉璋一聽,開心得差點把自己姓什么都忘了,黃權的話自然聽不下去了,三萬人象蝸牛一樣在路上走,一天才行了十來里。

黃權嘆息不已,卻又無可奈何,干脆也不勸了,過了兩天,他告病辭了主簿的職務回家。他是巴西閬中人,要回家就得順得金牛道北行,經過劍閣後從葭萌關轉水路。進劍閣之前他還沒覺察出什么,一進了劍閣城門,他發現有些不對勁了。

一是劍閣的守軍多了,二來他聽檢查的士卒說話的時候,提到的是鄧校尉,他印象中劍閣守將是姓楊的,是他的一鄉人,剛剛上任不久,什么時候變成了姓鄧的?他留了心一問,這才知道是龐羲的從事鄧芝。他出了一身冷汗,呆呆的站在城門口半天沒動彈,後面的人見他傻站著不動,便鼓噪起來。

鄧芝就在城樓上,他剛才聽到有人說他的名字,只是隱隱約約的沒聽清,這時聽得下面喧嘩,便帶著侍衛從城樓上走了下來,一眼就看到被士卒推得站立不穩的黃權。

黃權也看到了鄧芝,他連忙低下頭,順著士卒的推搡躲在一旁,轉身就要出城。他身邊的那個隨從被士卒推得不爽,嘴里正在跟士卒辯理,忽然看到黃權不進城反而出城,突口叫道:「大人,你走錯了,我們應該向北的。」

黃權暗暗叫苦,回頭狠狠瞪了那個隨從一眼,正要再走,鄧芝身邊的兩個侍衛已經擠上前來,堵在他的面前。那個隨從一見這兩個人一臉凶相,面露不善,不免吃了一驚,剛要上前說話,被黃權一把拉住。就這么一耽擱,鄧芝已經走到了黃權的面前。

「原來是黃主簿。」鄧芝一拱手,呵呵一笑:「既然來了,又何必要走?」

黃權嘆了口氣,他知道鄧芝這個名字,但沒有見過鄧芝,卻沒料到鄧芝認識他,看鄧芝這樣子,顯然再想走是不可能了。他笑著還了禮道:「原來是鄧伯苗,幸會幸會。」

鄧芝笑著搖搖手:「黃主簿莫要客氣,鄧芝不過是奉龐太守之命,鎮守劍閣,以免巴西的亂民南下,沒想到黃主簿到此,有失遠迎,還請恕罪。不知黃主簿這是意欲何往啊?」鄧芝打量了一下黃權的隨從,臉上掛著一絲客氣的笑容,手卻很自然的按上了腰間的刀環,身邊的十幾個侍衛也在不經意之間將黃權圍在了中間。

黃權反倒鎮靜下來,他看了一眼那些侍衛,又看了一眼鄧芝,宛爾一笑:「伯苗這是何意,我不過是一個卸任的主簿,現在是想回我的閬中老家去,身邊只帶了些換洗衣物,伯苗這副架勢,莫非是懷疑我貪墨,要搜查一番嗎?」

鄧芝打了個哈哈,手松開了刀環:「黃主簿這說的哪里話來,我怎么會懷疑黃主簿貪墨,誰不知道閬中黃家家財萬貫,豈會因為那些蠅頭小利壞了黃家的名聲。既然黃主簿要回閬中,我正好也有信使要去閬中,不如捎黃主簿一程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黃權拱手謝道:「不敢有勞伯苗,我們幾個人又沒帶什么財物,再說這里是我的家鄉,我還是認得路的,就不敢叼擾伯苗了。」說著,轉身招呼隨從就要走,鄧芝一步跨到他的面前,攔著他笑道:「黃主簿,何必這么客氣,你雖然沒帶財物,可你也知道閬中的山民現在正在圍攻閬中城,你這幾個人萬一遇上那些山民可就危險了,我反正也是順路,談不上麻煩,主簿就不要客氣了。來人啊,替黃主簿拿一下行李。黃主簿,請,先去城中休息片刻再走不遲,讓我有機會向黃主簿討教討教。」

那些侍衛一聽,不由分說的擁上來,奪過那些隨從手中的行李趕著馬車就走,鄧芝一側身,將無奈的黃權讓了車,然後自己也跟了進來。黃權叫苦不迭,卻又無可奈何,他知道鄧芝已經對他起了疑心,現在想回頭是回不成了,只能跟著鄧芝進了城。鄧芝請他吃了頓飯,然後安排了十個侍衛,護著黃權北行,隨行給曹沖送去了一封信。

曹沖不是劉璋,他沒時間享受地方官員的迎來送往,或者說他不敢享受這個待遇,從南鄭出發後,他一直藏在隊伍中沒有拋頭露面,為了避免暴露,他甚至虎士營都交給了郝昭,只帶了二十個虎士和典滿隨身護衛,一路上也是由孟達出面應酬,直到過了葭萌關轉成水路上了戰船,他才長出一口氣,對頂盔貫甲的孫尚香說道:「這下總算解脫了,不用總是遮遮掩掩的了。」

孫尚香舉起雙臂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是啊,天天躲著可真難受,到了船上就舒服一些了。」

孟達笑道:「將軍,夫人,你們抓緊時間輕松一下,兩天後就要到閬中,到時候還得躲幾天呢。」

曹沖嘆著氣,搖了搖頭,彎腰鑽進了船艙,孫尚香貪看了一會兩岸的山景,這才依依不舍的跟了進去。兩人坐下不久,穿著普通皮甲的郝昭跟了進來,上下打量了一下曹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曹沖看他那副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伸手招呼郝昭坐下:「伯道,你擔心什么,那二百虎士雖然不在我的身邊,可有子敬在,還有子謙在我身邊,我這里能有什么事?你不用總是提心吊膽的。」

郝昭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將軍,子敬雖然可信,但他領的全是益州軍,雖然在將軍帳下從來沒有虧待過他們,但我們現在可是去搶益州的地盤,萬一其中有些鄉土觀念特別重的,將軍豈不危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凡事還是小心點的好。」

曹沖點點頭:「有勞伯道。這兩天讓士卒好好休息,到了閬中免不了要打仗的,我們這點人深入虎穴,如果不能一下子震住他們,可就真的危險了。」

郝昭笑道:「將軍放心,我會准備妥當的。」

兩天後船到閬中,船剛剛靠案,曹沖就鑽出艙來,站在船頭痛痛快快的伸了一個懶腰。一個懶腰還沒伸直,他就看到遠處一個山谷中跑出十幾個百姓,有的手里抱著包裹,有的拉著老人,一邊跑一邊驚恐的向後看去。剛剛跑出山谷幾十步,後面跟著沖出來十幾個手持刀盾的蠻子,吱哩哇啦著的叫著,大步趕到那些百姓身後,手起刀落將最後一個老漢一刀砍翻在地,有的去搶散亂的包裹,有的大步朝前面的百姓追去。

曹沖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他朝已經上了岸正一臉尷尬的孟達揮了揮手:「將那些巴人給我全拿過來。」孟達應了一聲,帶著親衛屯飛奔而去,沒多大功夫,就將十幾個巴人帶到跟前,隨行過來的還有一對小夫妻。那個女子面色驚惶,躲在那年輕人的背後,驚恐的看著面色不善的曹沖。

「將軍,人已經帶過來了,是朴頭人的部下。」孟達一揮手,幾個親衛將那幾個巴人拖到曹沖跟前,一頓拳打腳踢,將他們打得跪倒在地。

「誰讓你們這么干的?」曹沖寒聲問道。

「我們……我們是來討債的,這……」一個巴人倔犟的扭著肩膀,奮力想從地上爬起來,瞪著兩只眼睛看著曹沖,半生不熟的漢話說得艱澀難懂。曹沖不等他說完,怒聲斥道:「要討債你去閬中城找龐太守要,你找這些百姓干什么?豈有此理,朴胡就這么帶兵的嗎?子謙,讓人去把朴胡給我叫來。」

那個巴人一聽曹沖對朴胡都這么不客氣,立刻眼前這主不是個小人物,只怕今天惹禍了,也不敢再扭了,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偷眼看著曹沖不敢吭聲。

「你是閬中的百姓?報上名來?」曹沖轉過臉看看那對小夫妻,緩和了口氣問道。

那對小夫妻見他斥責那些巴人,不怒自威,對他們說話卻是很和氣,心里的緊張稍微去了些。那個年輕人扶著那個女子一起走到曹沖面前,雙膝跪倒,咚咚磕了兩個響頭,這才抽泣著說道:「回大人,小人姓馬名忠,是閬中城外的百姓。一個月前這些巴人剛來的時候,還算安份,後來就開始搶東西,最近這兩天已經鬧到入室殺人了,村里有不少人被他們殺了,要不是小人跑得快,小人夫妻今天也是死路一條,多謝大人相救。」

「馬忠?」曹沖遲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孟達,孟達以為他要問當時的情況,連忙回道:「將軍,他說的是實話,他背著他老婆還跑得飛快,不過畢竟背了一個人,比不上那些巴人,所以才被趕上了,差點被他們殺了,幸好我們趕到了。」

孫尚香咦了一聲,上前看了看馬忠,又看了看他老婆,嘖嘖贊道:「小子,蠻有良心的啊,逃跑還能背著老婆,不錯不錯,有培養前途。怎么樣,跟著我混吧?」馬忠夫妻覺得聲音有些不對頭,抬起頭細看了一眼,立刻發現了孫尚香的真面目,驚訝得面面相覷,這大漢朝什么時候有了女將軍了?

曹沖一把拉開想招兵買馬的孫尚香,白了她一眼,心想你知道什么啊,這馬忠弄不好就是歷史上那個牛人呢,怎么能被你半路劫走了。他知道歷史上三國時有兩個牛人馬忠,一個是東吳的,一直不顯山不顯水,難得露把臉就一鳴驚人的拿住了猛人關羽,另一個就是益州的——是不是閬中人他想不起來了,曾經被劉備贊為和黃權一樣的人物,在三國末期做到鎮南大將軍,他開始以為這兩人是一個人,後來仔細查過才知道不過是同名同姓而已。只是不知道眼前這個馬忠是不是那個馬忠,會不會又是一個同名同姓的。他抬抬手讓馬忠起來,打下細細打量了他半天,看他穿的並不是農夫常說的短打,卻是士子穿的夾袍,不免笑道:「你是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