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 張合(1 / 2)

曹沖 庄不周 3021 字 2022-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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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節 張合

益陽城東五十里,爛泥湖畔。

向朗駐馬湖邊的小山坡上,手搭涼棚,看著晚霞輝映之下的半片紅光的湖面,嘴角帶著微笑。

「父親,既要救援益陽,為何在此停滯不前?」向朗的長子向條有些不解的問道。他和向朗溫和的性格不同,略微帶了些急燥。向朗本來打算趕往臨湘支援廖立而不是立刻去救益陽,他就有些不解,現在向朗回軍攻擊益陽了,卻在渡過了湘水之後緩兵不前,三天才走了五六十里路,天色還沒有晚,他就早早的讓人在爛泥湖邊扎下了營,不免讓向條覺得不可思議。

「文豹,你這脾氣怎么還是改不了?」向朗有些不快的扭過頭看著向條:「你怎么就不跟巨違(向寵)學學,多讀點書,養養性子?」

向條有些不快的偏過頭看著湖面閃耀的金光,沉默不語。父親喜歡從弟向寵,一直喜歡拿向寵的標准來要求他,這讓他心里很是不爽。這次父親又留下向寵和他弟弟向充帶著水師防備江北的益州水師,而不是交給他,這分明就是看不上他。

向朗見兒子不高興,嘆了口氣,不想再說他了。他自己也覺得有些遺憾,為什么自己的兒子總不如侄子。他把向條帶在身邊,就是想有機會多指點他一下,沒想到兩人一開口就僵了。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緩和了口氣說道:「文豹,你說我們這八千大軍,如果去攻城,有多少勝算?」

向條見父親口氣如此溫和,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不如向寵穩重這也是事實,總跟父親較勁也沒什么用,他想了想說道:「我軍雖然有八千,但新兵不少,再者益陽城雖然不大,但他們有七千人馬,就是野戰也能占上風,守城更是沒有問題了。我們如果攻城,基本沒有什么勝算。」

向朗看著兒子思索的神情,滿意的點點頭:「那你說我們急沖沖趕到益陽城下又有什么用?他們據城而守,益陽有足夠的糧食讓他們安心的守城,而我們在城外,卻需要從羅縣和臨湘調動糧食,路途要遠得多,在城外還要隨時防備他們出城偷襲,如何能安心的對陣?不管從哪方面說,我們都處於劣勢啊。既然明知是劣勢,那為什么還要趕到益陽去?」

向條一愣,他想了想有些明白了:「父親的目的不是益陽?」

向朗笑了:「益陽是要奪回來的,但是卻不是強攻。兵法有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戰之,我軍雖然有八千人,實力卻不能和對方相敵,戰都不行,又怎么能奢望圍城呢?所以我們不能圍城。」他抬起手中的馬鞭指了指波光粼粼的湖面:「我緩步而行,一來可以節省我軍的體力,二來是可以引得曹軍出城,趕到這里來和我野戰。地點是我選的,時機也是我選的,他們又要留下人守城,兵力又分開了,對我來說,這第三個目的又可以達到了。」

向條恍然大悟,心悅誠服的贊道:「父親高明,這些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呢。如果曹軍要趕來我軍作戰,他們憑城而守的優勢就沒有了,而且還要留下人守城,這樣一來他們兵力的優勢也沒了,而我們的劣勢卻轉化成優勢。高明,太高明了。」

向朗看著他微笑不語,等著向條再說下去,向條見了,撓了撓頭又說道:「如果曹軍不分兵,而是在益陽坐等我軍兵臨城下,到時候張將軍的人馬也該到了,我們合兵一處,有一萬五千多人。益陽城的糧食他們也該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們不打他,他也輸定了。出城也是輸,不出城出是輸,與其到時候陷入絕境,還不如趁著我軍沒有合圍,先擊破我軍,再回軍與張將軍交戰。父親,是這樣吧?」

向朗滿意的笑了,拍了拍向條的肩膀:「文豹,你最近長進不小,如果一直能象今天這樣多動動腦子,為父還有什么可以擔心的呢。」

向條不好意思的笑了,低著頭說道:「多謝父親指點,是兒子愚笨,不能理解父親的苦心。」

向朗哈哈一笑,沒有接他的話,又指著營盤說道:「那你再說說,我為什么要將大營扎在這里。」

向條抬眼看了一眼山腳下的營盤,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這里是爛泥湖和鳳凰湖之間的通道,三面臨水,只有南面可以出入。我軍駐扎在這里,不僅可以用水方便,還可以無後顧之憂,就算曹軍從南面殺來,我軍也可以及早發現,不會讓曹軍有可趁之機。如果他們要強攻,以弱勢兵力強攻,而我軍可以憑借營盤據守,他們自然不占優勢,我軍以逸待勞,可擊而走之。如此扎營,萬無一失。」

「孺子可教。」向朗微笑著點點頭:「斥侯來報,張俊乂已經帶著五千人馬出了城,向這里來了。張俊乂當年是袁本初手下的四大名將之一,用兵機巧多變,不知他面對著我軍這種陣形,又當如何多變?」

…………

張郃此時正坐在鳳凰湖西五里的小山坡上,聽著斥侯的回報。他面色如常,不動聲色,一點著急的樣子也沒有。長子張雄、中郎將杜宇、喬越站在他的身後,安靜的聽著斥侯的報告。

聽完了斥侯的回報,張雄有些為難的擰著眉頭,咂著嘴說道:「父親,向巨達將大營扎在了兩湖之間的山坡上,三面臨水,居高臨下,八千人抱成一團,看樣子是防著我軍偷襲他們了。」

張郃無所謂的笑了笑,伸出手指頭以勾了勾,杜宇連忙掏出地圖,鋪到他面前的草地上。杜宇字子玄,中等身材,長相俊秀,性格也比較沉穩,在張郃後下近五年了,一直沒出過什么差錯,很得張郃的信任。張郃看著他擺好了地圖,笑著問道:「子玄,你說說看,我們剛如何攻擊?」

杜宇聽了,白凈的臉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頭看著張郃:「將軍,我怎么能說得好,還是將軍吩咐吧,將軍經驗豐富,我們跟在將軍後面學著就是了。」

張郃笑了,回過頭對身材高大,一臉彪悍的喬越說道:「子遠,你說說看?」

喬越一愣,咧著大嘴嘎嘎的笑了,露出一口難得的白牙:「將軍,你這不是為難我嗎,你讓我上陣殺敵,我眉頭都不皺一下,這行軍打仗的安排,我可就不懂了,你還是問少將軍吧,他最得你的真傳,實在不行問子玄也行,問我可就問錯人了。」

張郃抬手給了喬越一馬鞭,笑罵道:「你這個豎子,一天到晚心思就在那些營妓身上,問你點正事就推得一干二凈。這為將的怎么能只顧埋頭廝殺?要是這樣的話,鎮南將軍怎么會在襄陽、成都的書院里親自給軍侯、校尉們授課?你跟著子玄學學,用點心思在正事上,不要總在女人肚皮上廝混,要不然你這中郎將就算做到頂了,以後只能看著子玄做將軍,聽他的命令。」

喬越有些尷尬的笑了,他走到地圖旁蹲下身子,看了地圖半天,還是撓著頭說道:「這個地形,還真是沒什么機會,如果一定要我說的話,只有強攻這一條路了。不過他們有營寨可以憑借,我們的損失不小。」

杜宇托著下巴,手臂撐在膝蓋上,搖了搖頭:「不妥,我軍雖然戰斗力強,但以五千人攻八千人,縱使勝了也是慘勝,後面的仗就沒法打了。以目前的形勢看,還是等他們離開這里,明天在行軍途中和他們野戰比較好。」

張郃微微頜首,他又看了一眼張雄,張雄正要說話,卻看到西面一匹快馬飛馳而來,他停住了,指著前方對張郃說道:「父親,恐怕形勢有變,不容易我們如此穩妥的打算了。」

張郃也看到了那個斥侯,他眯起了眼睛,手撫胡須,眼中一絲憂色一閃而過,隨即又放松下來。

斥侯飛馬到了山坡前,飛身下馬,順勢向前沖了幾步,正巧趕到張郃面前翻身拜倒,聲音快速卻「將軍,張飛七千大軍繞過益陽,直奔我們這里來了,已經過了資水,離我們七十里。」

「知道了,下去吃點東西,再探。」張郃擺擺手,讓斥侯離開,回過頭再看張雄等三人,見他們都有些變了臉色,張雄一臉的驚訝,杜宇站起了身,手托著下巴,微微皺著眉頭,正在沉思,喬越卻是勃然大怒,手握刀環大聲說道:「將軍,張翼德這是想和向巨達一起圍殺我們啊。請將軍下令,我去攔住他,看看這個萬人敵是不是也和關雲長一樣徒有虛名。」

杜宇撲哧一聲笑了,抬手給了喬越一巴掌:「你以為你是黃將軍啊,張翼德這個萬人敵豈是你能對付的,別說大話了,還是安心聽將軍怎么說吧。」

張郃沒有說話,他盯著地圖看了半天,這才看著三人問道:「你們說說,應該怎么辦?」

張雄看了看張郃,又看了看杜宇,杜宇又蹲下身子,在地圖上用手指量了量,點了點益陽,又點了點鳳凰湖,然後又張開手量了一下臨湘的距離,想了想說道:「將軍,張翼德既然過了資水,以斥侯的速度來看,他今天應該在蘭水的北岸蘭溪鎮扎營,留我軍不到五十里,如果讓他明天再趕上來,這一萬五千大軍對付我們五千人,勝算極大。他這么一搞,我軍很是被動,如今之計,要么在他們回圍之前連夜退回益陽,要么在張翼德到達之前先擊敗向巨達,免得兩面受圍。」

張郃笑了,他看著張雄說道:「你說呢?」

張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地圖,搖了搖頭:「退回城實在太可惜了,我們回去,他們一萬多人隨後就能跟過來,將我們團團圍住,等益陽的糧食吃光了,我們還是要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