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楊阜(1 / 2)

曹沖 庄不周 3151 字 2022-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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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節 楊阜

馬鐵看到馬雲璐和馬種時,泣不成聲,三人相對垂淚,半晌無語。隨後馬鐵向他們講述了來意,馬雲璐對馬超的所作所為早就絕望,她覺得馬超已經瘋了,盡在說一些不切實際的話,馬種卻不同意她的看法,只是他見馬鐵和馬雲璐的臉色都不好,也沒有敢多說什么,只是吞吞吐吐的說道:「兄長所說的也有他的道理,父親聽了曹沖所勸,入京為質,官居衛尉,他之前也是做過前將軍、槐里侯的,要不是曹丕生出奸計謀害我家,這些本來都是兄長應得的,既然要招撫,把這些再要回來,也無……不可。」

馬雲璐橫了他一眼,皺起黛眉不悅的說道:「你說什么呢,父親還健在,就算官復原職,也臨不到他來做前將軍、槐里侯,他這么做,眼里還有父親嗎?」

馬種被馬雲璐一斥責,頓時沒了底氣,他低下頭,嘟噥了兩聲。馬雲璐也不理他,轉過頭對馬鐵說道:「你不要在冀城呆了,趕緊回去告訴父親,不要指望他了,馬家軍遲早要全被他糟蹋干凈了,你們自己小心一些,千萬不要無端惹惱了曹將軍,招來無妄之災。」

「兄長勇武絕倫,怎么會把馬家軍糟蹋了?」馬種又忍不住了,抬起頭反駁道:「我們現在有三萬多人,完全可以和朝庭討價還價,為什么要聽人擺布。」

馬雲璐真的火了,她怒聲斥道:「什么三萬人?你以為那些羌人全是我們馬家的人?去年要不是韋大人不知道外面的情況,被你詐了城,你以為我們還能安全的回去,這些羌人還能心甘情願的供養我們?這些羌人在冀城殺了多少人,搶了多少東西,兄長為了討好他們,連韋大人都給殺了。你只知道眼前的痛快,卻不知道現在是坐在火爐上烤,韋大人在涼州頗有威信,他殺了韋大人,涼州會有多少人恨之入骨,有多少人想要為韋大人報仇,你知道嗎你?」

馬鐵攔住了發飈的馬雲璐,淡淡的笑了一聲,對馬種說道:「小弟,你是不是覺得兄長武勇過人,手里又有著三萬多人,可以和車騎將軍一較高下,漫天要價?」

馬種沒有說話,但他那副不服氣的樣子讓人覺得他就是這么想的。

馬鐵輕輕的搖了搖頭,語氣很平靜的對馬種說道:「小弟,你知道嗎,兄長是匹夫之勇,不是大將之勇,夏侯將軍、鄧將軍兩人,以一萬多步卒主動襲擊韓遂三萬騎兵,那才叫真正的大將之勇。兄長空有五萬大軍,卻被領軍將軍一萬五千人給嚇住了,寸步不敢上前,這也能叫做勇?」

「一萬五千人?」馬種吃了一驚。

「我們是自家兄弟,沒有必要騙你。去年你們和領軍將軍對陣的時候,他手里只有一萬五千多人,在你們八萬人的圍堵下,領軍將軍愣是一步沒退,牢牢的牽制住了你們。要不是雪下得及時,滯留了車騎將軍的行程,韓遂又及時的逃走了,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韓遂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馬鐵一字一句的說道,眼中有一絲惋惜,又有一絲無奈,他又何嘗不想馬超有能力向曹沖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可是他對馬超實在沒有馬種這樣的信心。他有些生氣的看著不知事情嚴重性的馬種,厲聲喝道:「你以為我們有這樣的實力漫天要價嗎?」

馬種呆若木雞,無言以對,就連馬雲璐也被這個消息震驚了。他們雖然知道韓遂打敗了,可是並不知道詳情,韓遂說得模糊,馬超跟他們說得更模糊,只知道韓遂受挫,卻不知道是這樣的慘敗。馬鐵見他們一副吃驚的樣子,只得從頭細說,把他所了解的情況告訴了馬雲璐和馬種。

「你們啊,就是那只坐在井里的青蛙,只知道頭頂的那點天空,根本不知道曹軍的戰力是多么的可怕。」馬鐵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我還告訴你們,二位將軍帶的都是原先關中的人馬,如果是荊襄的人馬來,只怕韓遂能不能逃脫都是個問題。」

馬鐵在向馬雲璐等人講解他所了解的一星半點的信息的時候,馬超正在和韓遂派來的人交談,他對韓遂這種謹慎的態度表示很滿意,但對韓遂交給他的難題也覺得有些頭大。冀城是有錢,可是一下子多了三萬騎兵,這個負擔還是太重了,積蓄的物資消耗速度驚人,如果再去支持韓遂,他實在是無能為力,捉襟見肘。

「韓將軍既然身體不好,還是不要留在顯親了。」馬超猶豫了半天,這才對使者說道:「他離開金城也有不少時間了,萬一金城的那幾家被曹沖策反了,只怕他有家難回。」

使者聽出了馬超的意思,也沒有多說什么,點頭應是,猶豫了片刻又說道:「關於與曹將軍談判的問題,不知將軍當如何應付?」

馬超有些不快的看著使者,韓遂派人來探聽他的動向,卻不說自己的想法,做出一副以他為主的姿態,這雖然讓馬超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可是並沒能提供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馬超甚至都不知道韓遂心里的想法,不免有些惴惴不安,生怕韓遂這邊向他示好,那邊又在向曹沖拋媚眼。

「曹沖派人到顯親去了?」

「正是。」使者恭恭敬敬的回道:「是蔣干蔣子翼,不過將軍大人什么也沒有答應他,一切都要等將軍的意見再做決定。」

「是那個辯士啊。」馬超有些不屑的說道,他皺了皺濃眉,擺擺手說道:「你帶些糧草回去,這是我給韓將軍送行的一點心意。請他到了金城之後,安心養病,我這里一有消息,就會通知他。請他放心,我馬超不會虧待他的。」

「喏。」使者應了,起身告辭。

馬超坐在堂中,愁眉不展,冀城的物資也不夠用了,如果再這樣下去,冀城遲早會成為一座空城,到了那個時候,還怎么跟曹沖對抗?可是如果放棄了冀城,再回到羌人部落去,曹沖的人馬就會趁虛而入。他如果占了冀城,可就不是韋康那樣好騙了,自己再想打到冀城來,只怕難度要大得多。現在曹沖派馬鐵來說降了,自己想憑借著手中的實力要挾一把,可是看馬鐵說話的態度,顯然對自己沒什么信心,大概回到曹沖面前的時候,也不會給他說什么好話。

那派誰去見曹沖好呢?馬種?萬一曹沖再把他給扣下怎么辦?

馬超猶豫不決。他悶坐了好久,忽然想起閻溫來。當時因為擔心閻溫不聽話,他一直把閻溫囚在營中,到了冀城之後,因為閻溫是天水的四大旺族之一閻家的家主,他生怕引起那些大族的意見,不敢長期的囚禁他,再加上閻溫一直比較安靜,沒有做出什么讓他不爽的事情,所以他讓閻溫自由了,雖然沒有履行諾言讓他做涼州刺史,但恢復了他涼州別駕的職位。閻溫很平和的接受了,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的表示,在馬超幾次向城中富戶征集糧草的時候,他都積極配合。投桃報李,閻家在冀城也平安無事,沒有遭到羌人的騷擾。

馬超決定把閻溫找來商議,看看他的想法。閻溫聽了馬超的話之後,搖了搖頭說道:「冀城是西涼有名的大城,將軍在此數月,已經和城中百姓和睦共處,如果現在一走,那豈不是前功盡棄?冀城堅固,如果曹軍入城固守,將軍還有機會再進冀城嗎?」

馬超皺著濃眉,一聲不吭,他就是擔心這個,這才找閻溫來商議的,聽閻溫這么一說,他更拿不定主意了。

「那依你之見,應該如何?」馬超有些為難的說道:「城中的人馬太多,糧草消耗太大,最多再有三四個月,只怕就……」

閻溫搖搖手:「將軍不要擔心,春耕將至,只要將軍傳出與車騎將軍和談的消息,漢陽的民心自然安定,待到秋收,自然又有足夠的糧食了。將軍如果離開冀城,這里就是車騎將軍的地盤,將軍到了冬天,還是要面臨缺糧的困境,到時候又如何處理呢。」

馬超沉吟了好久,有些不太確信的說道:「如果我和曹車騎談判,漢陽的民心,就能安定嗎?」

「當然。」閻溫很有把握的說道:「漢陽的百姓才不管誰是涼州的主人呢,將軍在涼州漢羌之中威信甚著,只要能賦斂有度,不竭澤而漁,百姓自然會擁護將軍的。有了民心,將軍就有了足夠的糧草,再與車騎將軍談判,底氣也會足一些。」

馬超疑惑的看著閻溫,不太相信他是真心為自己打算的。閻溫看出了他的疑惑,微微一笑說道:「我閻家上百口人盡在城中,將軍既然入了冀城,就是冀城的主人,將來與車騎將軍談判成功的話,漢陽很有可能會在將軍的治下。我為身家計,當然希望與將軍和平共處。再說了,如若不是將軍照顧,我閻家只怕不會象現在這么安穩。」

馬超雖然還是不能完全相信閻溫,可是他也相信閻溫不會放著一族的性命不顧與他作對。畢竟在這些大族人家的眼里,家族的利益,遠遠要比誰是冀城之主來得更實際一些。

「既然如此,你能否替我去一趟郿塢,和曹車騎談判?」馬超試探的問道。

「不可。」閻溫斷然否決。

「為什么?你不願意?」馬超沉下了臉。

「非不為也,乃不能也。」閻溫連忙搖頭解釋道:「將軍,我受刺史大人所托,到郿塢向車騎將軍求救,當時就因為言語不遜沖撞了車騎將軍,險些被他給殺了。後來又為將軍所擒,沒能完成任務,以至冀城落入將軍之手,車騎將軍對我十分惱火,上次再去郿塢,他的臉色就很不好。如果我去談判,只怕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到頭來只會壞了將軍的大計。」

馬超聽了,臉色緩了下來,閻溫所說基本是實情,並無誑騙之處。他心里對閻溫又信任了一些,想了想問道:「那你說,什么人比較合適去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