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激動(1 / 2)

曹沖 庄不周 3104 字 2022-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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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節 激動

聽了曹丕的尖叫,曹操略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曹沖,一副「我沒說錯吧」的神情,曹沖卻只是微笑著看著曹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兄長,莫要著急,你身體弱,動了氣可不好。」

「呃——」曹丕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掩飾性的咳嗽了兩聲:「一見到父親和你,我這精神倒是好了許多。」

「哈哈哈……」曹操大笑,撫著胡須說道:「那你就在這兒陪著我吧,免得我一個人也頗寂寞。」

曹丕干笑道:「如若能和父親、倉舒呆在一起清閑數日,正我所願也。不過,倉舒,水師是國之重器,怎么能用來為那些商人護航呢?這豈不是有些本末倒置,會惹人非議的。」他笑了笑說道:「莫非是蔡都督以前便是用水師替自己的商隊護航,如今他不做都督了,卻還舍不得這等好事,所以要形成慣例,把私底下的事擺上明面?倉舒,我雖然對你的事了解得不多,可是我還是要提醒你,水師是軍隊,不能隨意挪作他用的,要不然,丞相府就算不說什么話,天子也不會願意的,那一幫官員恐怕也會物議洶洶。」

他越想越覺得開心,臉上越顯得很擔心:「為你的長鎩軍許縣已經吵得象油鍋,你又何必再去加把火呢。就算要照顧蔡家的生意,等些時候也無妨啊,給人留下這種壞印象可不好。」

曹沖一直微笑著看著曹丕侃侃而談,直等他說完了,他才笑道:「不妨事,我本來就不在乎那些人在說什么,既然他們喜歡吵,就干脆讓他們吵得再熱鬧一點。他們不是吵長鎩軍的事嗎?我已經下令將三千長鎩軍調回許縣,讓他們親眼看看長鎩軍的威力。他們不是要吵水師的事嗎?我就把水師調到洛陽來,讓他們看看水師的雄威。」他頓了頓又說道:「做大事,就不能怕人說,畏頭畏尾的,焉能成事?父親不是說過嗎,不可慕虛名而處實禍。」

「話雖如此說,也得考慮一下輿論不是?」曹丕心中歡喜,卻反過來勸道。

「你們就不要爭了,各人的事各人處理。」一直在旁邊看著兄弟倆的曹操用手中的邛杖敲了敲掛著地圖的木架,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曹丕、曹沖一見老子發了話,也不再說了,回過頭看著曹操。曹操指了一下地圖說道:「子桓你現在征遼東,大部分糧草軍械都調到你那邊去了,我聽說路文蔚夠狠啊,居然把南陽武庫全給搬空了,子桓,你讓他做了什么官職?帶了多少人馬?」

曹丕連忙拱手說道:「路文蔚久在丞相府任軍謀,又在荊州實戰過,再說還有元讓叔照看著,我想他帶個三四千人,任一偏將,應該還是能夠勝任的。」

「妥當。」曹操點點頭,不再說這個話題,而是點著代郡方向說道:「倉舒建議由子文率軍攻擊鮮卑,他由關中方向給予側應,兩路齊出解決鮮卑人的威脅,然後再取西域,完成重建萬里河山的最後一擊。不過因為長鎩軍的問題,天子至今連西涼大捷封賞的旨意都沒有下達,更別提北征了。」說到這個問題,曹操似乎有些不快,瞟了一眼曹沖,又接著說道:「子文手中有一萬人馬,左將軍手下有兩萬大軍,一共三萬人馬,其中騎兵約一萬人,再加上關中的約有兩萬兵力,倉舒的一萬龍騎,一共五萬步騎,兵力是夠了,步騎比例也合適,就是物資上有些難度。府庫中的存糧大部分都調給你了,剩下的還要應付突發事件,不能全拿出來北征,眼下各郡的賦稅還沒有上來,今年的賦稅能否滿足要求,尚未可知。現在看來,北征的事,可能要拖一拖了。」

曹丕心中暗自慶幸,當時自己聽從了司馬懿和吳質的勸告,搶先請調了大軍一年的糧草,如今再怎么困難,跟他都沒有關系。今年的收成都不太好,打鮮卑還不比打遼東這么方便,沙漠一去數千里,沒有充足的物資儲備沒人敢輕舉妄動。再者鮮卑人以騎兵為主,曹沖和曹彰合起來雖然有五萬人,可是騎兵只有兩萬,並不占多少優勢,一不小心還有可能重蹈孝靈皇帝熹平六年(公元177年)落日原的慘敗。看這樣子,估計自己打完遼東了,子文還沒能動身呢。

「大軍未動,糧草先行,既然糧草軍械都未准備齊全,依我拙見,還是等等再說吧,鮮卑人雖然不如檀石槐在的時候那么強盛了,可是實力依然不可小覷,五萬人馬縱然精銳,也沒有足夠的優勢可言,再者遠涉大漠,更是凶險異常,以孝武皇帝時的國力之盛,以衛霍的絕世將才——當然了,倉舒、子文不比衛霍差。」曹丕抬起頭笑著看了一眼曹沖,然後接著說道:「但現在可不是承文景七十年積蓄之後,我們不可能象孝武皇帝一樣連續打擊匈奴十幾年,爭取一戰而勝才是比較可行的。」

「說得有理。」曹操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子桓,看來你不僅在遼東之戰上下了功夫,在征北的問題上,也有不少自己的看法。很好,接著說!」

曹丕難得被老爹誇兩句,心花怒放,他連忙謙虛了兩句:「我也是隨便一說,父親和倉舒都是不世將才,這些當然已經考慮到了,我不揣妄陋,大放厥詞,無非是想拋磚引玉罷了,父親這么說,可羞殺我了。」

曹操淡淡的笑了笑,頜首道:「不錯,這些我們也考慮到了,但多聽一個人的看法,總是有好處的,倉舒不是還有什么頭腦風暴法嗎,今天我們父子三人,也來個頭腦風暴法,看看這鮮卑人要怎么處理才妥當。子桓,你雖然在軍事上不如倉舒,但能看到這些,也是難能可貴的,父子之間無須客套,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說。」

「喏。」曹丕心中歡喜,連忙想了想,忽然靈機一動,又說道:「孫子有言,上兵伐謀,不戰而勝方是善者之善。雖然我軍一時不能出兵,可是鮮卑人未必就知道。當此之時,何不派出使者前去鮮卑、匈奴等處,佯言將出大軍征伐,逼其來朝,臣服於我。縱使其不識好歹,不知進退,也與我無妨,等明年物資充足,我遼東又已平定,則可以大軍三面迫之,豈不是更有勝算。倘若其知順逆,遣使來朝,則我們豈不是可以不動一兵一卒,就能解決讓倉舒頭疼的這莫大問題?」

曹操撫著胡須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曹沖,笑著說道:「倉舒,你以為子桓此計如何?」

曹沖連忙笑道:「兄長此計,先禮後兵,更顯我大漢禮儀之邦的風范,當然是好的。」

「既然如此,你們看誰出使比較好?」曹操笑道:「倉舒,你府中的那個蔣子翼怎么樣?」

曹丕一聽,皺起了眉頭,輕輕的咂了咂嘴,搖了搖頭,一副不同意卻不好反對的樣子。曹沖見了,笑道:「子桓,不是說了嗎,有什么話你就說,不要說半句留半句的,顯得生份,這里又沒有天子,說錯了也不會殺你的頭,有什么好怕的。」

曹丕有些為難的笑了笑,歉意的看了一眼曹沖說道:「倉舒,不是我對你有什么看法,那個蔣子翼……恐怕不行?」

「為何?」曹沖反問了一句,聽起來似乎很隨意,並無不快的意思。

「蔣子翼挾縱橫之術,詭辭逼人,卻不知聖人仁義,恐怕不能體現我們的本意,萬一和鮮卑人說僵了,不僅害了他自己的性命,也有損國威。是以,我覺得不妥……」曹丕吞吞吐吐的說道。

曹沖挑了一下眉毛,眼珠眨了眨,若有所思,卻沒有反駁。曹操聽了,一時也沒有說什么,頓了片刻才說道:「那子桓你覺得誰比較合適?」

曹丕細細思索了一回,抬起頭說道:「涿郡盧子家(盧毓)學行皆優,對鮮卑的事情頗為熟悉,又正當壯年,我以為……可使。」

「盧子幹之子?」曹操想了想,很快就反應過來。

「正是。」曹丕笑道:「其人正在我府中任賊曹,精明干練,又通曉胡人之事,正是合適。」

曹操笑了,轉向曹沖說道:「你覺得如何?」

曹沖看著曹丕,見他雖然在笑著,眼中卻有些急切,知道他必定認為以此形勢之下,說服鮮卑人來朝不是什么大問題。而盧家是涿郡的大族,盧植學問好,他師事大儒馬融,和鄭玄是同學,授徒以千數,劉備、公孫瓚都是他的學生,不光是在涿郡,就是在整個大漢國盧植的學問也是屈指可數的幾個高人之一。他不僅學問大,而且帶兵打仗平定黃巾,和皇甫嵩、朱俊當時並稱三傑,雖然因為宦官索賄不成而被下獄,名聲卻是更響了,威望高得就連凶悍的董卓也要讓他三分。他不僅在大漢招牌亮,就是在烏桓、鮮卑人之中,名頭也響,一方面是他的學生公孫瓚戰斗值超高,另一方面是他晚年隱居於上谷軍都山,不少烏桓人鮮卑人都知道他的學問大,很敬重他。曹操北征烏桓經過涿郡時,還要特地關照涿郡太守照顧盧植的家人,可見一斑。

曹丕拉攏了盧毓,可以說,就是拉攏了涿郡的士子,就是拉攏了整個幽州的士子,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甚至拉攏了整個北疆的士子。

這就是大儒、名士的影響力。

曹沖雖然奇怪趙雲擔任了涿郡太守居然沒有把盧毓招到府中任職,可是他現在面對著曹丕卻只能點頭應是:「此人正是最合適的人選,兄長的眼力確實過人一等。」

曹丕笑了,透著一絲得意,第一次感到自己在曹沖面前占了上風,這種感覺確實比較爽。他擺了擺手笑道:「倉舒說笑了,我不過是因為要征遼東,所以對幽州的士人略微熟悉一點罷了,哪里有什么過人一等的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