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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樓黑壓壓的站著好幾名身形精壯的粗糙漢子, 皆是蓑衣加斗笠的裝扮,從上到下密不透風,他們的手無一不是虛虛摁在腰側, 很明顯帶了兵刃的。
為首的男子踏前一步, 四下里一掃,不多時一個纖細的身影便提著盞燭燈走過來。
「是白天的那個老板娘。」宛遙低聲說道。
兩人聚首之後便開始了絮絮的交談, 但因為距離太遠, 什么也聽不清。老板娘將燈盞交給旁邊的伙計, 主動幫那位男子卸下蓑衣。
斗笠一摘, 他濃密的頭發照在了燈光下, 發髻上跳出一小根黃色的鳥雀翎羽,項桓在見到此物時瞬間變了臉色, 他飛快關上窗,神態沉重地靠牆而坐。
「怎么了?」宛遙悄悄問。
項桓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的心跳勉強平復,旋即睜開眼認真道:「突厥人。」
「什么?」梁華率先沖口而出,他自小生在太平繁華的京城,北邊遛馬撒丫子滿山跑的蠻人一直存在於書和傳說當中,乍然一聽,覺得十分難以置信。
「怎么可能!這可是長安……我還有一幫雄壯的隨從呢!」
他冷哼一聲, 「你那些隨從, 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被偷偷抹了脖子。」
「不可能!」梁華扒到窗邊, 這次定睛一看,他雄壯的隨從們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之前光線太暗竟一直沒發覺。
項桓又轉回去,再次確認了一番,肯定地說:「還是折顏部的人,看翎毛,來者必然是王爺以上的身份。」
北蠻距離京城千里迢迢,中間橫亘著崇山峻嶺,連宛遙也認為太過荒唐,「突厥人為何會在這里?」
「如果我沒猜錯,這些多半是巴魯厄的手下。」他觀察著窗外的動向,從懷中摸出一條繩索來,將幾把匕首迅速纏繞,嘴邊卻還在解釋,「折顏部大汗的弟弟,他是主戰派。因為對折顏投降向我大魏稱臣不滿,企圖阻撓兩國簽訂盟約。
「此前還只是聽說,想不到他會在此地出現,看來謠言是真的。」
宛遙聽得半懂半懵:「謠言?」
「左僉都御史胡大人即將去安北受降,巴魯厄虎狼之心,不會善罷甘休,這間客棧只怕就是他的暗樁。」
回憶起老板娘奇怪的舉動,宛遙若有所思地顰眉,「難怪今晚她百般推辭,不肯讓我們留宿,原來是為了和突厥人接頭?」
「要只是住店也就罷了,偏偏某個自以為是的廢物還要派人守夜,把所有活路全部封死了,上趕著讓人家殺人滅口。」說到此處,項桓惡狠狠地瞪向縮在牆根里的梁華,後者自知理虧,怯怯的捏著自己的衣角。
說到底,要不是此人心術不正,鼓搗出今日這場禍端來,哪有現在這些麻煩!
簡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項桓火氣上頭,掄拳想揍他,許是近幾日挨打挨出了經驗,梁華竟有所覺似的抱住了腦袋,把臉遮住。
「……」
「好像不太妙。」事態嚴重,宛遙此時無心勸架,她仍靠在窗邊透過縫隙觀察樓下的一舉一動。
那幫突厥人同老板娘交涉片刻,便隱晦地抬起頭來,猛虎般的目光如利箭一樣射出,她打了個激靈,甚至覺得對方看的就是自己。
「他們要上來了。」宛遙回眸焦急的提醒。
殺完了一屋子的侍從,那么主子自然也不能留活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如此一想,蠻人找上門是早晚的事情。
「怎么辦?」她問。
「還能怎么辦。」項桓捆好了短刀纏在腰間,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當然是跑了!」
宛遙讓他從地上一把拽起,膝下忽的一緊,雙腳猝不及防騰了空,竟被項桓打橫抱了起來。正對著的窗口出去就是後院馬廄,他們的馬還在那里,靠坐騎殺出條血路不是沒有一線生機。
項桓正要動身,臂彎猛然一沉,兩只鐵箍般的手死死地扣在那里不放。
「中郎將,中郎將……你不能丟下我,你別丟下我!」
梁華許是明白他的意圖,幾乎跪下苦苦哀求。
他一身的傷無法行動,更別說跑了,走都難走幾步,現在沒了侍從保護,留在此地形同一個活靶子,若不跟著他們,就必死無疑。
「算我求你了!你們帶上我,帶上我啊……」
項桓甩了幾下沒有甩開。
而門外的上樓的腳步已漸次逼近,梁華側耳聽到,語氣愈發凄厲,當即給他二人磕頭,磕得砰砰有聲。
「是我不好,是我不對,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保證,梁家以後再不會和你們有牽扯,」他幾乎是靈光一現,超常發揮,「我讓我爹保舉你做參將……不,做越騎將軍!」
然後又緊接著去求宛遙,「……宛遙姑娘,宛遙姑娘對不起,你勸勸項公子吧。
「我知道我先前多有冒犯,但、但我也並無惡意的,你看我不是也沒對你做什么嗎?
「這一個月來我傷痕累累,吃了不少苦頭,權當是償債了,好不好?我還不想死……」
項桓冷眼瞥他,卻又難得遲疑了半瞬,帶著詢問的目光去瞧宛遙。
兩雙眸子直直地對望,窗外的燈火在其中熠熠跳躍。
梁華要是死在這里,事情會變得很麻煩。
即使他們能夠安然脫身,梁家人也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但若只有項桓一個人,他必會毫不猶豫的拋下梁華,因為有她在才多此一問。
宛遙深吸了口氣,話到嘴邊只說:「能救便救,救不了咱們自保。」
「宛遙姑娘!」他像是受驚炸開的刺蝟,近乎失控地拉住她,「你再考慮考慮!再考慮考慮,條件不夠我可以再加的!宛……」
項桓實在嫌他聒噪,騰出一只手又快又狠地立刀敲在梁華頸側,聲音未落,他眼皮一翻,已然栽倒在地。
「項桓?」宛遙看著他拎住梁華的衣襟把人提起,快步走向窗邊,隨即好似丟破爛一般扔了出去。
聽得哐當,啪啦,一系列的摧山倒樹。
做完這一切,項桓抄起靠在牆上的雪牙槍束於背後,轉身回來抱她。
宛遙:「這么高的地方,不會摔死吧?」
他一提氣將人往胸前緊了緊:「反正留在這里也是死。」
項桓一腳踩在窗前的案幾上,宛遙此時才發現今夜的冷月如此明凈,寒光如水一樣在二樓的牆面潑出大片的痕跡。
數丈距離矗立在腳下,連風都好像帶著雷霆萬鈞的威力,頃刻能把她摧垮。
宛遙正要去看身後的高度,項桓忽然攤開五指,將她的頭緊摁在頸窩。
「抱緊了!」
第一個字在耳邊響起時,她肩胛所挨著的那片緊綳的肌膚驟然起落,隨之而來的,是呼嘯逆行的風。
他們似乎砸到了什么,有稻草四散飛濺,木料分崩離析。項桓死死護著她的頭,就地滾了一圈,便順勢落入一堆帶著豆子味兒的干草垛中。
兩人掙扎著坐起來,四周是木欄圍成的馬廄,頂棚塌了一半斜搭在旁邊,倒是組成了穩固的三角形。
而梁華則臉朝下平躺在遠處,死活不明。
「你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