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0 一家三口郊游(2 / 2)

抑或是,『娘親,小墨想跟你一起去玩,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吧,求你了……』

無論以上哪種問法,娘親都會答應的,可是你偏偏這么問,讓娘親情何以堪?

「娘親有事要忙,就不跟你一塊兒去了。」丟里子也不能丟面子,她還是決定死撐。

「哦,那好吧,那我們先走了。」雲小墨牽上了龍千絕的手,作勢就要走人。

雲溪撕咬著唇瓣,恨恨地瞪著兒子無情離去的背影,真想逮著他,好好地教育一番,奈何邊上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人在,她也只好暫且忍了。

龍千絕的余光一直都在注視著她的神情變化,眼底皆是濃濃的笑意,真是個又固執又可愛的女人。難道在他的面前,讓她放下那些許的自尊,就這么難嗎?

他無聲地輕嘆,既然她不肯放下自尊,就只好他放下自尊了。

「溪兒,跟我們一道去吧。聽說西山的風景不錯,我們一家三口還可以在山上看日落,倘若少了一個人,似乎是種缺憾,你覺得呢?」

雲溪輕咳了聲,臉色微醉,他那一句「一家三口」落入她的耳中,讓她有些飄飄然。若是換作先前,她對他充滿戒心之時,那一句「一家三口」絕對是禁語。然而現在情況卻不同了,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究竟是從何時開始變得不同的,總之那一句「一家三口」讓她覺得無比溫馨。

「呃……可是我要准備爭霸賽的事呢……不過呢,今天天氣不錯,不去爬山逛寺廟有點可惜……」某女得了便宜還賣乖,在這里繼續跟人蘑菇。

龍千絕灼灼的目光一直鎖定著她的臉,看得雲溪無比心虛,跺了跺腳,氣哼哼道:「好啦好啦,我想跟你們一起去,還不成嗎?真是的,真有誠意相邀,就該多問我幾次嘛!多問幾次,我不就去了嗎?」

雲溪向上翻著白眼,不再去看他唇邊逐漸放大的笑容,上前揪起了雲小墨的耳垂,輕輕的沒敢用力:「臭小子,今天的事,我記下了,以後休想我帶你出去玩!」

雲小墨很是無辜地扁扁嘴,仰頭弱弱地問道:「怎么了嘛?小墨犯錯了嗎?」

雲溪沖他哼哼了聲,便松了手,輕輕地揉了揉兒子的耳朵,還是不夠心狠啊,下不了手。

一匹馬上,坐了三人,馬的兩側還馱了大小兩個包袱,可憐了馬兒,一下子馱這么多的重量。

三人一馬的組合,在鬧市上招搖過市,引來無數驚奇的目光和議論聲。

「那不是雲家大小姐嗎?在她身後的男人是誰?莫非就是那個野男人?」

「八成是了,要不然怎么像一家三口似地上街出游呢?」

「他們看起來好相配,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神仙眷侶,讓人羨慕啊。」

「應該不是吧?要不然雲老夫人怎么還到處給雲小姐找媒婆說親呢?」

「誰知道呢,反正雲小姐嫁入靖王府是不可能了,跟了這么一個出色的男人也不錯……」

直至出了城門,耳邊的各種議論聲才逐漸消失,雲溪已經見怪不怪了,她的耳朵可以自動過濾或屏蔽無數的流言蜚語,甚至覺得聽到別人說他們像「一家三口」,心里還有些甜甜的。

好吧,他們這一行的確是太過招搖了些,可誰讓她不會騎馬呢,而且某人還不懷好意地預謀,沒有准備馬車,只准備了一匹馬?於是乎,三人只好同騎出行。

雲溪從前邊時不時地回首,總能看到身後龍千絕的唇邊掛著一抹得逞的笑意,像是長了鉤子一般,那弧度怎么也抹不平。

更為過分的是,他的一只手控制著韁繩,另一只手卻很不安份地攬在了她的腰間,身體也緊緊地挨著她,那曖昧的姿態指教雲溪一陣面紅耳赤。奈何兒子就坐在她的前邊,她想逃也沒處逃。

「你松開,別靠那么近!」

「不松,你再動,我就咬你耳朵。」

「你——你怎么能這么無賴?」

「無賴?什么叫無賴?我不懂。」

「無恥——」

兩人小聲地咬著耳朵,終於還是讓前邊的兒子給聽到了。

雲小墨狐疑地回首,左右看看兩人,語出驚人:「娘親、爹爹,我聽櫻子說,她的爹爹和娘親就是抱在一起,滾啊滾,然後就有了她。你們現在抱在一起,是不是也會有小墨的弟弟妹妹出來呢?」

雲溪看著兒子純真可愛的漂亮臉蛋,滿頭的黑線不住地往下掉。

「小墨,咱們要講科學,不要隨便聽信他人的謠言。」

「那什么才是科學?」

「科學就是……」雲溪朝著後邊拋了個眼色,道,「你問他,讓他來給你解釋。」

龍千絕也極為迷茫地搖了搖頭:「什么是科學?我也不懂!」

雲溪極為鄙視地瞪了他一眼,暗中伸手在他腿上狠擰了下,讓你裝傻!

悶哼了聲,龍千絕無辜地看著她,他的確不懂什么是科學啊!這女人怎么能這么不講理?

雲小墨一頭霧水,很是困擾地撓了撓頭,道:「好吧,那我還是去書院問問鄭夫子吧,他博采多學,一定會知道答案的。」

「別!」雲溪連忙打消了他這個念頭,家丑不可外揚,這事若是問到鄭夫子那里去了,還不得把鄭夫子這等古板的學究嚇暈過去不可。小墨啊,可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娘親這么能抗雷的。

「小墨,虛心好學是好的,可是不是什么問題都需要問夫子的。等回去,娘親去給你找本書來,你自己自學,就能找到答案了。」

雲溪開始在心里琢磨,應該給兒子找什么書呢?金瓶梅?皇帝心經?還是……

她苦惱地摸著下巴,好像這個問題難度更大了。

龍千絕含笑看著母子二人,俊顏上散逸著溫和而璀璨的光芒,整個人的輪廓也更加軟化了。

馬兒離開了城門,繼續往前奔馳。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一輛馬車徐徐地跟進,行進的速度不快不慢,卻恰好能緊跟上前方的馬匹全文閱讀。

馬車的簾子掀開,露出一張傾世絕色的女子的臉龐,倘若她此刻臉上的表情是笑,那么必定一笑傾城,只可惜,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厲的陰霾之色。

她的目光緊緊地追隨著前方馬匹上的三人,尤其是那抹黑色的挺拔的身影,她的眸底是洶涌的滔天怒意和滿滿的嫉妒。

她不甘心,她苦苦等候了這么多年,憑什么讓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子搶了先機?

她算什么,她的身份有她榮耀嗎?她的氣質,有她高貴嗎?她的修為,有她高深嗎?

她根本沒有能力幫絕,也不會了解絕的處境,只有她……只有她能一心一意地幫助絕,讓他重新得到屬於他的榮耀,而那個女人,只會毀了絕!

她不允許,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的手牢牢地把在了馬車簾子上,手指不斷地揪緊再揪緊,手背上的青筋若隱若現。

西山古寺,落日余暉,一切的景象都如此的美好和愜意。

雲溪三人玩得很愉快,有些樂不思歸。

登臨西山的最頂峰,在地面上鋪開了方布,將事先准備好的零食全部取了出來,打算好好地野餐一頓。

「娘親,我想吃雞腿。」

「小孩子不要吃這么多的肉,對身體發育不好,你還是多吃點豆子和花生米吧。」雲溪一邊說著,一邊將最後一只雞腿直接往自己的嘴里送,絲毫沒有大言不慚的覺悟。

雲小墨扁了扁嘴,只好轉移了目標,去啃花生米和豆子。

龍千絕舉著水袋喝水,他修長的脖頸揚起一個完美的曲線,喉結上下滾動著,在那一處頂端,恰好有一縷陽光在此處乍亮,晃人眼球。他的動作豪放又不是優雅,微抿的薄唇被水滋潤後,在夕陽的余暉下折射出水漾的光澤,讓人在不知不覺中便著了迷。

雲溪一邊啃著雞腿,一邊欣賞著美男喝水,只覺得這樣的生活實在太過愜意了,有些不真實。

回眸處,看到她略顯不雅的吃相和緊盯著他的灼灼目光,龍千絕收起了水袋,回視著她,低低地笑了起來。

驀地,醇厚似美酒的聲音跟著響起:「今天玩得開心嗎?」

「開心。」

「開心。」

母子倆同時作答。

雲溪面色一窘,這回答聽起來好幼稚,她居然在他的美色迷惑之下,就脫口而出了。太丟人了!

她懊惱地咬了咬唇。

龍千絕唇邊的笑意更深了,山風忽起,吹亂了他的墨發,而那抹綻在唇邊的笑,卻是愈加狂野而魅惑。

「方才在那邊看到有一片花田,你喜歡什么花,我去為你采來。」

「你看著辦吧。」一抹紅霞染上了雲溪的臉頰,她從不知道他原來是如此浪漫的一個人。

「好,你們在這里等我,別走開!」他站起了身,頎長偉岸的身影遮蓋了一方的余暉,袍角飛舞,颯然轉身而去。

山風微微呼嘯,整個林子猶如綠海波濤一般,翻涌不止,起伏不休。

林中,龍千絕墨衣長衫,臨風而立。他就那么負手,靜靜地站在那里,但渾身上下卻是像潑墨的海濤翻卷。呼嘯起伏,翻涌盪漾,無盡無休。

他的墨發在風中揚起,無數的落葉在他頭頂上方盤旋落下,卻沒有一片殘葉能沾染那墨色的發絲。他平靜的眸子看著遠處的某一點,眸底深沉如海,沒有一絲波瀾。

驀地,他的袍袖突然揮動,從中揚出了一股強大的罡風,直擊向了他的視線鎖定處。

「出來吧——」

龍千絕雙目一眯,霎時間渾身上下的玄氣轟然暴漲,那一股推出去的罡風夾帶著一股沉沉的威壓,霸道地席涌而去,猶如排山倒海之勢!

他的身形未動,穩如磐石,但他的頭發、衣袍,卻都隨風向後獵獵飄舞,好似就要離體飛去。在他的身後,整個林子的樹木整齊劃一地向後傾斜了一個角度!

這一刻,風起雲涌,驚心動魄!

幾個悶哼聲從林木從中傳出,緊接著一抹紅色的身影從一棵古樹後盈盈踱步而出,顯露出了她曼妙婀娜的絕色身姿。

「絕,是我。」女子的聲音清脆悅耳,好似黃鶯鳴啼。

她瀲灧水光的眸子痴痴地看著龍千絕,胸前的波濤涌動,起伏不定。

龍千絕微挑了下眉毛,帶著冷色的眼睛看著她,冷聲喝問道:「為什么跟蹤我?」

紅衣女子情緒有些激動:「絕,我到底哪里不如她?為什么你待她如此特別?難道你真的愛上了她?」

「這與你無關。」磁性的嗓音冰冷到了極致,龍千絕微微蹙了下眉頭,露出了不悅的神色。

「怎么和我無關?我的心思,難道你還不懂嗎?我們自小一起長大,在所有的人當中,我一直都是最維護你的。為了你,我甚至私自盜取了師父的解葯……」

不待她說完,龍千絕半途打斷了她:「倘若你是來索取回報的,你就直接說,我可以為你做一件事,只要不違背道義和人倫。」

紅衣女子踉蹌了下,帶著沙啞的聲音道:「我們相識這么多年,你就對我這么冷淡?我救你,那是因為我愛你,我不想你出事……好,既然你說可以為我做一件事,那我要你娶我!我要你娶我為妻,我要你愛我,我要你心里眼里就只有我一個人!」

她越來越激動的聲音不住地在林中回盪,遠遠地飄了出去,飄向了山峰之巔。

是的,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讓那女人知難而退,只有她才配得上絕,其他任何的女人都配不上他!

正在山頂上和兒子小憩的雲溪忽地眼睛睜開,她立起了身,眉宇逐漸鎖起。

「娘親,怎么了?」雲小墨揉了揉迷蒙的睡眼,訝異地看向她,不知她為何突然如此反常。

「沒事,你在這里繼續睡,蓋好衣裳,千萬別著涼了。娘親去山下看看,很快就回來。」蹲身為兒子蓋上了厚厚的衣裳,雲溪起身,離開。

一抹狐疑和憂色爬上了她的眉梢……

龍千絕忽聽得紅衣女子失常地大喊,劍眉也跟著蹙了起來,唇線緊抿。

在紅衣女子瘋狂而期待的目光中,許久,他冷冷地回道:「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天底下居然還有你做不到的事?究竟是你做不到,還是你根本不想做?」紅衣女子很是受挫的表情,她赤紅著雙目,含淚道,「絕,你太無情了!我一心一意對你,為你守身如玉,可為何你的眼睛從來不落在我的身上?難道是我不夠美,不夠溫柔,還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夠好,讓你覺得不滿意?」

「眉兒,你在我的眼里,就是我的師妹,再無其他。倘若他日你有難,我定然不會置之不顧,但那也是出於昔日的同門之誼,除此之外,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情分。」

「你是曾經幫過我不錯,我也說了,我可以為你做一件事,算是報答你。但若要我娶你,我做不到,因為我的心中已經有想娶之人。」

「她嗎?她到底哪里好?」一抹狠辣的神色劃過她的眸底,再抬眸時,依舊是楚楚可人的美顏,「你跟她才相識多久?你就了解她是怎樣的一個人了嗎?難道你就沒有聽聞她是如何痴迷靖王,如何水性楊花,如何到處勾引男人的嗎?」

「閉嘴!」龍千絕冷聲厲喝,打斷了她。

「這一次,我暫且不跟你計較。但倘若下一次,再讓我從你口中聽到你辱罵她,我絕不會手軟!」

「還有,別以為我欠了你的恩情,你就可以挾恩以報,無所顧忌!一旦觸到了我的底線,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曾經幫過我……別忘了,江湖人人人都稱我為邪尊,說我是大魔頭,我可不能辜負了這樣的『美名』。邪尊和大魔頭是從來不會講情分,將恩情的,所以……不要讓我對你失去最後容忍的限度!」

他字字句句擊打在紅衣女子的心間,猶如千金重錘,一下一下地敲打,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你真的好狠心!」她的眸光忽地一厲,藏於袖中的素手驟然抖動,三枚幾近無形的銀針破空而出,穿透層層的虛空,朝著山路的某處擊打了過去。

在那個方向,層疊的林木中,雲溪正循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