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5 宮宴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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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玄霜不愧是皇族培養出來的公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段鳳歸巢的舞蹈,在她輕靈曼妙的舞姿下,被演繹得美侖美煥最新章節。

她腳尖點地,玉臂輕抬,臂上的輕紗也隨之傾瀉而下。伴隨著琴聲高高地迭起,她飛身旋轉,輕靈的身姿宛若展翅的雛鳳。她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急,臂上的輕紗也跟著飛舞到了空中,她高傲的頭顱向上揚起,一只彩鳳浴火重生,臨駕九霄!

完美!

堪稱完美的一段舞蹈!

掌聲雷動。

西門玄霜徐徐地停下,她輕喘著氣,高傲的頭顱從未曾低下,輕蔑的眼神瞄向了雲溪,好似在說:怎么樣,你能行嗎?

然而,當她的視線對上雲溪時,卻呆呆地愣住了。

只見她的桌子跟前堆了一堆的食物殘骸,像什么雞骨頭、橙皮、葡萄皮、香蕉皮……總之食物殘骸堆成了小山。

「……」她難道真是來皇宮里蹭飯吃的?惡鬼投胎也沒有她這么個吃法!

更可惡的是,她在這邊辛辛苦苦地跳舞,她居然在一邊大吃特吃。

西門玄霜俏臉漲得通紅,兩眼死死地瞪著她,咬唇道:「雲溪,該輪到你了!」

雲溪從食物堆里抬起了頭,詫異地看向她:「完了?這么快?我還沒看夠呢!」

「本公主是來找你比試的,不是要你來觀賞舞蹈的!你若是想要保住第一美人的頭銜,那就跟本公主比試比試,否則,你就是落得虛名,名不符實!」西門玄霜氣惱道。

雲溪卻滿不在意,又剝了根香蕉,一邊啃著,一邊含糊的聲音道:「第一美人的頭銜是天下人給我安上的,我事先毫不知情。你若是喜歡,拿去便是,何必這么麻煩?」

別人擠破腦袋都想爭奪的第一美人頭銜,她卻棄之如敝屐,絲毫不在乎,這讓嫉妒她的西門玄霜情何以堪?

「嗯,你跳了半天,一定餓了吧?我請你吃香蕉,感謝你的精彩表演!」雲溪隨手拎起了一根香蕉,朝著西門玄霜的方向丟了過去,算是給她一舞助興的打賞之物。

西門玄霜雙瞳大睜,連忙向後退了一步,避開拋來之物。誰知剛退了一步,腳下忽然踩到了什么東西,她腳底打滑,驚叫了聲,整個兒仰身跌了下去。

「你沒事吧?」雲溪輕咬著唇瓣,傾身看向跌倒在地的西門玄霜,頗為歉疚道,「公主,真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把手里的香蕉皮也一道丟出去了……」

「雲溪,你……」西門玄霜被摔得不輕,疼得眼淚都快擠出來了。

西門玄燁方才察覺到不對勁,就想出手去接住妹妹,可惜還是遲了一步。他彎身將妹妹從地上扶起,擔憂地探問道:「霜兒,你沒事吧?」

「哥,她欺負我,你替我好好地教訓她!」西門玄霜跺著腳,卻又觸及了傷處,疼得齜牙咧嘴。

西門玄燁舉目望向了雲溪,銳利的眼神,帶著冷酷的煞氣:「雲小姐,你這么做,未免太過份了吧?」

「嗯。」雲溪居然點頭承認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全文閱讀。西門玄燁眼神微閃了下,有些訝異她的反應,在他的印象中,她絕對不是什么善類,給人下了毒,還要對方用萬兩黃金買解葯之人,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善罷干休?

這里邊一定另有文章!

果然,他猜對了,她要說的話其實只是慢了一拍而已。

「我錯了,我應該給公主吃葡萄的,葡萄遠比香蕉好吃得多,也安全得多了。」雲溪眸光流轉,笑得意味深幽。

這話比丟香蕉皮設計她更為可恨!西門玄霜氣得臉上一陣血紅,差點跟羅皇後一般當場被氣得昏死過去!

西門玄燁眼神閃爍著,忽而陰冷,忽而狠辣。

「雲小姐,得饒人處且饒人!方才我妹妹公開向你邀請賽舞,她現在已經跳完一支舞,是不是該輪到你了?」他言下之意,就是要替他妹妹出氣,故意想看她出丑了。

也是,她看起來又粗魯,又脾氣古怪,實在很難讓人聯想到她跳舞的姿態。她如此百般推托,怕是根本不會舞,擔心當眾出丑吧?

她越是不想舞,他便越是要讓她舞,唯有如此,才能一泄他心頭的憤懣和怨氣!

北湘國和傲天國的使臣們也紛紛附和,他們心底所懷的心思同西門玄燁無異,單從她在爭霸賽上所顯露的彪悍身手和現在一副餓死鬼投胎的吃相上,他們就認定了她必定是不擅舞技的。

「玄霜公主已經表演完,該輪到雲小姐了,雲小姐莫不是黔驢技窮,怕丟丑,所以才不敢表演吧?」

「我看一定是!雲小姐只怕最擅長的就是殺人的技倆,對於舞技一竅不通。我們還是別為難她了,免得將她逼急了,她直接動了刀劍,想要殺人,哈哈哈……」

「從前我在北湘國就聽說了有關於雲小姐的傳聞,第一美人的確不假,只可惜徒有其表,連只花瓶都不如……想要看一只花瓶跳舞,這不是為難了這只花瓶嗎?啊?哈哈哈……」

「……」

雲溪垂眸,瀲灧的清光劃過她的眼底,她唇角微揚著,似笑非笑。他們以為區區的激將法,就能讓她化身舞姬,來讓他們免費觀賞她的舞蹈?這想法未免太可笑了!

「你們想看我跳舞,也容易!我正好需要三個舞伴,倘若你們肯當我的舞伴,我便跳上一曲又何妨?」

想要她跳舞?也行!她就拉他們一起下水先!

只要他們肯,豁得出去,由三位使臣來為她伴舞,她也算是賺盡了面子,舞上一曲又何妨呢?一個人跳舞,那就如同宮廷的舞姬,成為眾人消遣的工具,毫無尊嚴可言,可倘若有三位身份地位尊貴的使臣做舞伴,那么狀況可就不同了。

這下子,換三國的使臣們臉色難堪了。

他們是男人,怎么可能給她伴舞?

西門玄霜卻不依了,憑什么她是一個人跳舞,而她卻要求有三個人給她伴舞?

「我是一個人獨舞,你也應該獨舞,這樣才算公平!」

雲溪輕笑著,挑了挑眉梢,道:「我又不是舞姬,為什么要表演舞蹈給大家觀賞?若是真的要舞,勉強當一回舞姬,那么至少也得收取千萬兩黃金作為觀舞的資費!我是將軍府的女兒,良家女子,可不像那些青樓里的舞姬,賣笑賣舞又賣身,毫無尊嚴可言!」

言外之意,你嘩眾取寵,主動獻舞,就跟舞姬沒什么差別。或者更不濟,跟青樓里賣笑賣舞又賣身的女子有得一比!

如此侮辱的話語,直將西門玄霜氣得差點吐血!

從前在西慕國,每逢宮宴,她都搶著出風頭,一支鳳歸巢的舞蹈幾乎次次都表演,而且每每都贏得滿堂彩,人人稱贊,她還為此沾沾自喜,得意不已。現在聽了她這一番言論,她再細細地反思從前的行為,只覺得自己從前真的就像只小丑一般,被人當作舞姬戲耍了不止,還一次次地丟臉獻丑。那些觀賞她舞姿的大臣們心中該是對她怎樣的一番想法?她不敢去繼續猜想,她怕自己繼續猜想下去,恐怕真的慪得要吐血了!

西門玄霜的臉色忽白忽青,胸前高低起伏不定,只覺得自己往日里的行為太過荒唐了!

「哥,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歇著了。」西門玄霜片刻間換上了一副異常凝重的神色,再也沒有了往日里的嬌傲自負,一顆高傲的頭顱也黯然失色地低了下去。雲溪的話語,對她的打擊太大了,讓她一個嬌生慣養、驕傲自負慣了的公主,終於學會了去反思自己往日里的愚昧和蠢鈍。

「霜兒,你沒事吧?」西門玄燁看著自家妹妹突如其來的變化,不由地為她擔心。

西門玄霜搖了搖頭,在丫環的攙扶下,失魂落魄地離去,居然連跟主位上的南宮勝打聲招呼都忘記了。

雲溪目送著她離去的背景,不由地微眯了眼,這位公主或許並不像她所想象的那么壞心腸,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從小被寵壞了的孩子,從來沒有遇到過挫折,所以每每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被人爭奪,她便使出渾身的解數,想要將它奪回來,正如她的心上人南宮翼……

她現在一臉的失魂落魄,怕是真的被她的話語給刺激到了,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從前的無知和荒唐。還好,還算有救!雲溪心底,對她開始有所改觀。

西門玄霜一走,三國的使臣們也就不再糾纏於跳舞這個話題了。笑話,難道為了想證實她根本不會跳舞,而讓他們三人以身試法,去替她作伴舞嗎?若是如此,就不是讓她丟丑,而是他們自己丟丑了!

南宮勝黝暗的眸子微斂了下,眉頭稍緊,對於這樣平淡的收場頗有些不滿意。他想要看到的場面是雲溪和三國使臣們之間斗得你死我活,無論是誰勝誰負,他都只需收拾殘局即可。倘若三國使臣們勝了,那么便借了他們的手替他除去了一個心頭大患,倘若雲溪勝了,那么她便是得罪了三國的使臣們,他只須隨便給她安個罪名,就可以將她連同雲家一並除去。所以,無論是哪個結局,最終的獲利者,都是他!他永遠都是最後的贏家!

他陰冷地笑了下,突然發話道:「雲家滿門的將才,雲小姐乃是雲家之後,你們讓一位將門之後跳舞,的確是太過為難雲小姐了。誰不知道雲小姐最為擅長的就是武藝,她不但在新秀榜的選拔賽上大放異彩,更是為我南熙國在爭霸賽上取得了頭魁,功不可沒!若說表演,應當讓雲小姐表演武藝才是……」

當他提及「為我南熙國在爭霸賽上取得了頭魁,功不可沒」時,三國使臣的臉色明顯變化了下,臉色一個個沉得黑如鍋底。只要一想到他們死去的那些高手們,他們心中沉痛萬分,一個國家想要培養出幾個年輕的高手來,有多不容易?僅僅因為一場比賽,就讓這么多年輕一輩的英才高手隕落,他們實在是心痛又悲憤。

「皇帝陛下所言甚是!雲小姐最為擅長的還是武藝,我等應當請教她的武藝才是。」西門玄燁眼神黯了黯,率先開口,朝著身後一名隨從招了招手,說道,「你去請教一下雲小姐的功夫!」

「是,太子殿下!」隨從的眼睛忽地亮了起來,比之方才的存在感驀地暴漲,他舉目看向了雲溪,眼底是除了戰意之外,是不屑和輕蔑。

人人都說這個女人如何了得,他卻不信,要知道那爭霸賽每個國家都有五人一齊出賽,誰曉得究竟誰出了力,誰根本沒有出力而坐享其成?

總之沒有親眼見到,就不能成為事實,他壓根就不信一個女人能敵得過那么多的高手,她一定是僥幸,或是受了靖王爺和另一名高手的護佑,這才平安無事地離開猛獸林的。

對,一定是這樣!

「雲小姐,請教高招!」他的眼神陰冷,朝著雲溪方向抱拳道。

雲溪虛眼觀察著他的身形和步法,神識橫向一掃,便大概了解了他的玄階和品階——墨玄二品!不過如此!

她又舉頭瞄向了另外兩國使臣身後的高手,冷眉高挑著,沉聲道:「你們今夜請我來宮宴,為的不就是對付我嗎?你們也不必用車輪戰了,一個接著一個太浪費我的時間,全部一齊上吧!」

呼——

大殿之上,仿若有一陣無源的狂風呼嘯而過,吹刮在每個人的臉上,剌起絲絲的疼痛。

「你們以為我雲溪是如此好欺負之人?那么你們未免太小瞧我了!」雲溪一步步走向了大殿的中央,她背著光,身影優雅。然而當她抬起了頭,卻儼然像個魔鬼,像是個來自地獄的修羅,她低而沉的嗓音幽幽地在大殿的上空飄盪。

「玄翼,現身——」

「讓這些無知的人,看看什么才是真龍的力量——」

吼——

眾人的耳邊突然有了片刻的嗡鳴,然後眼前刮起了一陣青色的旋風。朦朧間,一條飛舞的巨龍顯現在大殿的上空,張牙舞爪的磅礴氣勢,驚得眾人不敢粗聲喘氣。

龍之尊者,萬靈仰望之所在,自有一種令萬靈臣服的威懾力!

當整個大殿的人看到玄龍現身,每個人的喉嚨里好似被什么東西卡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除了驚愕,就是震撼!

那名正欲與雲溪比試的高手,此刻手中的寶劍哐當落了地,渾身上下也瑟瑟發抖。這樣的實力,又豈是他一個凡人所能及的?

三國的使臣們也紛紛陷入了震驚和驚駭之中,他們畏懼聖宮,屈居聖宮的統治之下,不就是因為他們擁有神靈一般存在的神龍嗎?然而現在,區區一個女子居然也有駕馭神龍的本事,這帶給他們的不止是震撼和威懾,還有一種無可企及的希望。這是不是證明,他們也可以擁有一條神龍,然後超越聖宮,脫離聖宮的統治,真正地成為天下的主宰?

雲溪萬萬不會想到,正是她今夜威懾性的舉止,刺激了各國的使臣和他們的君主,使得他們紛紛野心勃發,試圖脫離聖宮的控制,往後的日子,給聖宮帶來了無數的麻煩。

但,這都是後話了。

大殿之中,最受震動的,非南宮勝莫屬。

他的手牢牢地把在了龍椅上,手上的青筋在不住地跳動著,這怎么可能?她居然有呼喚神龍的本事——

他才是真龍天子,卻只能在聖宮和神龍的威懾下,壓低他高傲的頭顱求生存,而她呢,她算什么,卻能夠呼喚神龍,臨駕於神龍之上?

千算萬算,他算不到此時的雲溪,已不是昔日那個臭名昭著,人人厭棄的草包雲溪。而雲家也已非他曾經可以掌握的實力,那么他的一紙聖旨又該如何處置?

發涼,手心不住地發涼,心底也在不住地發涼!

他身下的這個位置好像也在慢慢地搖晃著,隨時隨地都會崩裂,分崩離析——

雲溪一躍跳上了玄翼的背脊,從高處自高而下地俯視著南宮勝,她的一雙眼睛閃爍著熠熠的寒光,直直地逼向南宮勝,整張臉也在瞬間驀地亮了起來。

「我雲溪不喜歡惹事,也從來不怕惹事!什么皇位權勢,在我看來,統統都是狗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煩我,斬草除根!但凡是惹到我、惹到雲家的人,一個也別想逃!」

「別想逃……想逃……逃!」她的聲音在大殿的上空,久久地回盪。

此刻的她,高高在上,仿佛她才是掌控著萬物生靈生殺大權的王者,而大殿內的所有人都不得不臣服在她的腳下。

南宮翼就坐在她下方不遠處,他整個人早已呆楞住了,眼神不斷地變幻,從愕然到震驚再到頹然,他只覺得好似經歷了一個世紀那么長。

他一直以為自己不過是差了她幾步,只要他努力,就能隨時超越她,可惜他想錯了,他們之間的距離遠不止那區區的幾步,而是隔了一條長長的溝壑,永遠不可逾越的溝壑!

頹敗的情緒籠罩在他的心頭,他俊美的容顏顯露出了疲憊之色,那一身傾盡天下的銀袍也跟著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