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吳三桂(2 / 2)

明末虎嘯 遙遠之矢 1807 字 2022-09-23

李嘯命人同樣送了些水酒與調料給那些親隨騎兵後,便提著一大壺酒、三個大酒杯與一大包各色油鹽醬料復入帳中,微笑著交給了喜孜孜迎上來的吳之菡。

已脫去騎裝,解下長刀的吳之菡一身緊身便服,身姿更顯矯健妖嬈,一臉汗水的她用一根硬直木棍穿過已剝皮刨去臟腑下水的鹿身,放在那已熊熊燃起的火堆上的木架上,一邊細心地翻轉烤制,一邊用隨身的鋒利小刀給鹿身割開一道道深縫,細心而均勻地給鹿身抹上調料,很快,原本暗紅色的鹿肉在火焰的舔舐下,滋滋地冒起油煙,慢慢地變成了誘人的金黃,那烤熟鹿肉的誘人香味頓時在整個帳中四處彌漫,聞之垂涎。

離火堆稍遠處,吳三桂亦脫了盔甲,與一旁的李嘯一樣,身穿便服,與李嘯盤腿圍坐在火堆旁聊天。

兩人都感覺這種方式的閑聊,讓彼此距離拉近了許多,談話也變得越發自然而隨意。

「李嘯,對於現在局勢,你有什么看法。」吳三桂以一種不經意的語氣問李嘯道。

「吳公子,朝廷不是說了大局已定,叛賊旋滅在即么?」李嘯臉色平靜地回答。不知不覺中,他對吳三桂的稱呼已變成吳公子,這卻讓兩人都感覺到彼此的關系更熱絡了一些。

「咳,你我之間,何必說此官面之話,今日你我定要暢所欲言,不必如此拘謹。」吳三桂臉露不滿之色責怪道。

「那吳公子認為局勢會如何發展呢?」李嘯目光直盯著吳三桂的雙眼,又把皮球踢回給了他。

吳三桂低頭沉吟了一下,然後緩緩地抬頭說道:「我看,孔賊等未必會如此順當地束手就擒,若作困獸之斗,朝廷未必可竟得全功。「

「吳公子之見,與某之意深合,然我更憂慮那孔有德非但不得徹底剿滅,更有可能竄逃入海,最終投入韃子懷抱,此才是深為可憂之處啊。」李嘯眼神中顯出一絲黯然,長長地嘆了口氣。

吳三桂臉上亦蒙上一層灰色,李嘯這段話讓他深有感觸,只是他在心里卻不能接受李嘯如此悲觀的論調,畢竟李嘯說這段話,是憑著他作為穿越者的優勢,才能說得出來的局勢最終判斷,而這是眼下的青年吳三桂所絕對不會理解的。畢竟在吳三桂看來,朝廷的4萬大軍已經牢牢地將登州鐵壁合圍,北面出海口亦有大明水師封鎖,孔賊雖會作困獸之斗,還會讓大明朝再受流血戰亂之痛,但最終還是會全部消滅的。

只是包括他吳三桂在內,上自崇禎皇帝,下至普通士卒,都恐怕不會想到,即將發生的現實會比想象更荒謬。

吳三桂摸了摸鼻子上那道淡淡的不起眼的疤痕,他這個微小的動作,沒有逃過李嘯敏銳的目光,知道他不想再就這個話題就下去了。

史載,他這道疤痕,是他年少時,沖陣救父時被後金兵所砍所致,幸得他年輕恢復得快,疤痕也不太明顯。後來,吳三桂言語不合或不耐煩之際,便會自捫其鼻,這個習慣一直延續到他死去,這也幾乎成了他的朋友與部下判斷他心情的晴雨表。

吳三桂叉開話題,笑著說道:「我等微末之人,說之再多亦是無益。只盼天命眷顧,皇上洪福,讓叛賊早滅,山東早定吧。」

李嘯臉上亦是露出苦笑神情,搖了搖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李嘯看得出來,在表面談笑風生的吳三桂心中,其中卻有無盡的苦澀與難過。

去年大凌河一戰,他的父親吳襄兵敗逃回,崇禎皇帝大怒,正欲斬之,幸得大太監高起潛極力勸諫,方打消聖怒,只是投入獄中了事。而自已為了報高起潛之恩,同時也是為了博得更好的個人前程,拜了時任剿賊監軍的高起潛為義父。並積極跟隨他前來山東,參加這次的鎮壓叛軍的征戰,以期通過自已的英勇表現,打動上面的皇帝與官員,最終得以讓父親早日出獄。

這些事情,吳三桂永遠不會對李嘯說出來,只是他不知道,讀過歷史的李嘯其實早對這些事情了如指掌。當然,吳三桂不談,李嘯也絕不會說一個字。

隨著談話的深入,吳三桂對這個同樣英俊雄健的年輕總旗官越發欣賞,他發現李嘯這人雖言語不多,但看問題每每有獨到深入之處,在很多事情的看法上,可能比自已更透徹而明白。

吳之菡銀鈴般的聲音響起:「哇,終於熟了,二哥,李嘯,都來吃吧。」

溫暖的火堆旁,三人席地而坐,一起就著水酒,大吃烤得滋滋冒油外焦內嫩的肥美鹿肉,彼此談笑,言語晏晏。

隨著彼此的交談漸近,盡管吳之菡對李嘯依然言語不恭,但李嘯發現她在望向自已的眼神中,其中的傲氣似漸漸消失,而取而代之是一種親近而欣賞的神色。

是夜,三人盡歡而散。隨後,李嘯給他們專門安排了房間入睡。

「二哥,你覺得李嘯這人如何?」告別李嘯後,在一起走近休息的房間前,吳之菡摟著吳三桂的胳膊撒嬌地問道。

「此人英武豪邁,見識非凡,絕非池中之物。」一臉深思狀的吳三桂緩緩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