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憑子貴,國君封我為『素妃』。不過,也只是叫起來好聽一點罷了,仍是側妃的位分。」素問施施然走來,邁進膳廳門檻,向二人微微一福,「南連王妃,一向可好?」
冉晴暖囅然:「晴暖很好,多謝素妃娘娘問候。」
素問看了看左右,道:「本宮與南連王妃有話說,你們退下罷。」
冉晴暖亦起身效之,對身後的青妍及四名女衛道:「為素妃娘娘上茶後都下去罷,未得傳喚,不得入內。」
片刻後,膳廳內的三人面面相覷。
「興嵐城驛館內,目送公主隨王統領離開的那刻,素問曾以為此生再也不能相見。聽說『秀麗公主』墜江而亡的那刻,雖然曉得我所認識的公主絕不會那般尋了短見,卻也知道必定遠走高飛,遂又認為素問與第二位公主再也不能相見。但是,如今兩位公主居然全部見到了,真是一場出人意表的發展。」素問笑靨如花,感慨萬端。
「人生多變化,這也正是它最有趣的地方。」靈樞道,「不然從出生那時便注定了過程與結局,該是如何的無聊乏味。」
冉晴暖但笑不語。
素問視線掃來,眸光閃爍,神情復雜莫名:「公主是在怪我罷?」
「原因呢?」她問。
「眾所周知。」素問指了指頭頂珠翠,自嘲一笑,「因為素問做了大氏國的側妃,生下大氏國的二皇子,成為了一個介入一對恩愛夫妻之間的卑鄙者。」
她淡哂:「我很喜歡寧姐,是以對素妃娘娘的存在委實有幾分芥蒂。只是,要怪要怨,都是寧姐的權力,如今連寧姐都已經釋然,我又何須替她抱著不放呢?」
素問先怔先笑:「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公主殿下,好談吐,好氣度。」
靈樞顰眉:「這個意思,是說我有名無實么?」
「您既然對那個名號毫無戀棧之心,又何必在乎是有名無實還是實至名歸?」素問輕巧反詰。
靈樞掩面呻 吟:「看罷,今時不同往日,本大夫被無視了。」
三人皆是笑開。
「對了。」素問面色丕地一緊,「您方才說國後已經釋然,是什么意思?國後願意原諒國君了么?」
她沉吟:「原不原諒不得而知,至少是不恨了罷?」
「太好了!」素問喜笑顏開,「這么說,國後的還朝之期指日可待了?」
呃……
這個可能,貌似微乎其微,畢竟如今帝、後之間的隔閡已經不止是一個素問。她選擇一笑以對。
「素問自知如今無論說什么做什么,都難以彌補國後的恨與憾,只請公主替素問轉告國後一句:二皇子僅僅是二皇子,絕不會覬覦皇長子應該擁有的東西,素問母子衷心期盼國後與皇長子早日歸來,使大氏早復一統。」素問懇切聲道。
冉晴暖頷首。
靈樞清脆擊掌:「是懺悔還是譴責,待把眼前的麻煩清除干凈後再詳談如何?你們一點也不好奇我們三個大雲國的女子能否斗得過那頭大氏國的大鯊么?」
素問面色一肅,沉聲道:「我今日來是想從晴暖公主口中再聽一遍事情的經過,也好確定自己真正能做的是什么。」
不同於昨日靈樞大夫的天馬行空,冉晴暖娓娓而訴,詳盡而確實,末了道:「當下你不需要做任何事。從之前種種來看,國君行事公正,絕少偏私,你在關鍵時候須設法使國君曉得他的兄弟做了什么,如此才能攻其不備。」
「無論是為了公主,還是為了南連王,素問責無旁貸。」
此事議定,素問起駕回宮,靈樞前往東則王府行醫,冉晴暖來到書房揮毫潑墨,以求沉淀心緒,戒驕戒躁。
然而,同一時刻,輦車之上的素問卻是思緒紛繁,心事難寧。
南連王呢,燦爛如太陽,偉岸如高山……難不成今時今日,自己終有機會向曾經那般痴痴仰慕著的男子伸以援手了么?
縱使已為人妻,為人母,那份怦然心動的情懷至今仍鮮明存於記憶的某處,那張俊美又不失英挺的臉容,仍會在不經意間悄然浮上心頭,掠過眼前……
眼前?
她當即一愕,推開那道紗簾,望向路旁人群——
那張臉……那張臉的主人不是遂岸又是誰?
「來人!」
「屬下在,素妃娘娘。」輦前有侍衛恭應。
她挑手一指:「把那個人帶到本宮面前!」
侍衛拔足前往。
長街之側,因側妃的車輦通過駐足觀望的人群內,一位身著金色衣衫的男子在其內格外醒目,除了出眾的五官,當然還離不開那一身太過扎眼的裝扮。
侍衛上前:「這位請隨我來,素妃娘娘要見……」
「你是誰哪來的一根蔥?以為說見就見么?」一個同著金色衣裳的女子從側方沖來,擋在男子面前,雙手掐腰,怒瞋侍衛,「誰敢動我的丈夫,本公主和他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