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就算是假想,冉冉也不能拋棄為夫!」
「貌似這是你的假想。」
「那我們都停止假想。」他斷聲,「別教那對反目成仇的前夫前妻帶往深淵。」
她粉拳輕捶:「關寧姐何事?」
「別小看十幾年的夫妻突然反目帶來的破壞力。」他振振有詞,「都不知有多少人因為他們不再相信愛情。」
這是什么歪理?她啼笑皆非。
「冉冉!」他倏地捧起妻子素手,兩只薄藍色的瞳心內光華閃耀, 「為了那兩個人,如我們這般恩愛的夫妻甚至假想了會離開彼此那般殘酷的事,不應該小小報復一下那兩個人么?」
這個夫君啊,為什么有那么多層出不窮的念頭?她仰首,做洗耳恭聽之狀。
「你看啊冉冉,律殊是個對家人顧念頗多、疼愛至親的人罷?」
依著過往對東則王的重視,對二皇子的疼愛,以及己兒回來後對父皇描述中處處可見的縱容,當是如此沒錯。她點頭。
「所以,三日後的會談,因為有己兒在,他少有可能與姐姐惡語相向,如果我們想辦法使其破功,在己兒面前與姐姐打上一場,豈不是大快人心?」
她啞然片刻,問:「倘若如此,己兒掙來的這個會談意義何在?」
「聽我說呀,冉冉……」他俯在妻子耳邊,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碧空如洗,藍天白雲,在如此時刻,冉晴暖看著這個披著半身陽光的丈夫,實在很費解:為何如此表里不一的人,為什么會成為自己的夫君,自己孩兒的父親?
三日後。
正辰時分,雙方如時到達。
「兒臣參見父皇。」迎著走來的高大男子,律己雙膝跪倒,行以大禮,「上一次在馬上不能向父皇行禮,請父皇原諒。」
「起來罷。」律殊道。
「謝父皇。」律己站起,仰首感嘆,「父皇好高,比舅舅還高。」
駐身於後方的遂岸切齒:這小混蛋,想討好你家父皇一定要踩著本王不可么?
律殊垂眸仔細看著這個兒子。這三日里,他反復想當日的戰場之上的父子對話是不是一場錯覺,五歲的娃兒而已,豈有那等見識?但今日再見,只是那雙眼睛,便確定自己當真有一個令人驚異其成長的皇長子。
「你比蒙兒要高一些。」
「蒙兒?」
「你的弟弟。」
「原來己兒還有一個弟弟么?」律己兩眼閃閃發光,「己兒既然是哥哥,當然要比弟弟高一些。」
「說得是。」遂岸擊掌加入,「己兒比家里的『兩個』妹妹也要高出許多,這是身為哥哥的特權,己兒可不要浪費了。」
多此一舉。遂寧眼尾挑去。
不謝不謝。遂岸不動如山。
這姐弟兩個動輒眼色說話的習慣還是萬年不變呢。律殊心忖。
赫連大人有感氣氛微秒,急步走上前來:「陛下,日頭越來越高了,請您與……」國後?南域王?都不適合,「大皇子到帳內說話罷。」
律殊闊步行去。
「王上,您也請。」遂岸道。
遂寧悠然而往。
今兒是來和談的罷?怎感覺這位南連王有火上澆油之勢?赫連大人偷眼打量對方。
「赫連大人,您偷看本王不打緊,但本王家有美妻,您千萬不要對本王動情,會受傷吶。」南連王閑閑道。
「……」赫連大人目不斜視。
前方的律己突然回頭:「舅舅,三方會談,有父皇、娘、己兒就夠了,您和這位胡子老大人在外等待罷。」
遂岸樂得輕松,並無不可。
律殊一笑:「如此,赫連愛卿陪著南連王在外面說說話也好。」
赫連大人恭身遵命。
前方,男人在左,女人在右,中間一尊小人,邁進中軍大帳內。
「南連王,為大氏國長遠考慮,請您謹言慎行。」赫連大人向南連王邁近一步,准備進行一番苦口婆心的游說。
誰知,後者倉惶退後一步,義正辭嚴:「赫連大人,真的不要愛上本王,本王心中真真只有本王的王妃一人!」
年近六旬的赫連大人險險氣暈,拂袖而去。
遂岸怡然回身,望著那個中軍大帳,唇角愉快上揚:「一家」三口的會談,該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