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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寧愕了良久,搖首:「當然不想。」
「為什么?」冉晴暖問。
遂寧一臉詫異地看著眼前這個聰靈剔透的弟媳,道:「我想要的是大氏國的實權,不是一個虛名。如果我稱帝,意味著大氏國的國姓更改,屆時律鄍也好,那些近枝旁葉的律氏子弟也罷,還有那些已經臣服於我的律氏長老更不用說,就連一些心存野心的部落首領也可以借這個名目大鬧特鬧。我得到大氏國,是想它在自己的手中變得強盛壯大,不是將它毀滅。」
冉晴暖目芒熠熠:「如此的話,寧姐何不成為太後?」
「嗯?」遂寧心中一動,深思多時,「一旦己兒成為新主,即便那個陽奉陰違的壽陽長老仍不死心,也再也無法借忠於律氏之名起事。相反,我還可以借覬覦幼帝大位的罪名將之拿下。如此,兵不血刃地就能除掉這個隱患……」愈起,愈覺是個可行之計,展顏道,「冉冉果然有國相之才,索性留下助我一臂之力罷?」
「你想太多了,未來的太後。」遂岸陰著半邊臉從門內走出,上前稱把妻子攬住,「我准你借用我的妻子是一下,不是長期。」
遂寧全無好氣:「像你這樣胸無大志的人,還是少出現得好。」
他聳肩:「恕罪,胸無大志的人馬上告退,冉冉,咱們走了。」
「寧姐。」冉晴暖回首,「青妍是個堪為一用的人才。」
「我知道。」遂寧一笑,「那可是我利用自家兄弟的貞節試煉出來的人,豈會輕易放過?」
「什么?」遂岸聽得火光四濺。
遂寧對這個噪音自動忽略,道:「晴晴不用擔心,青妍現在已是我的六品女官,倘若她爭氣,應該還會有更大的前程。」
「還有留在嘉岩城王府里的人,也請您……」
「這個不用求她,冉冉。」遂岸氣咻咻道,「我已經吩咐遂泳帶著這邊府里的諸人回到嘉岩城,睦叔有生財之道,遂泳有護家之道,有他們在,還有那些田地做依靠,不用擔心那些人的生計。」
遂寧嗤聲:「你就算安排得再妥當,也改變不了你將他們拋下一走了之的事實。」
「隨便你怎么說。」遂岸挽著妻子揚首就步。
這個兄弟還真是需要教訓一下呢。遂寧眯了眯眸,道:「那個時候如果負責在旁察看的不是高行,而是旁人的話,你說青妍會不會及時收手呢?」這當然是充滿惡意的編撰,「倘若堂堂南連王在全無防備的時刻被青妍怎么樣的話,你說他今日的的處境會不會與王烈沒有什么兩樣呢?」
「啊呀呀!」遂岸氣得怪叫回頭,面色赤紅,「這是身為長姐者應該說出的話么?」
遂寧聳了聳肩,悠然而去。
遂岸越發氣惱:「像這種挑撥我們夫妻失和的事你再敢做一次,我就敢領著大軍攻下你的熙桑城!」
「誰怕誰?有膽你就來。」遂寧徑自踏進門去,閑閑飄來此語。
遂岸氣得跳腳:「這個臭姐姐,還沒有開始做太後就要成為老妖怪了!」
旁觀如此暴怒的夫君,冉晴暖嫣然一笑,淺聲道:「其實,我曾經想過的。那一夜如果發生了什么,我會怎么做。」
「誒?」他後頸瑟縮,弱弱問,「冉冉曾想過怎么發落為夫么?是充軍流放還是直接提頭來見?」
「假如說,我在意識不明之際,被不是你的另外男……」
「停停停!」遂岸緊急阻止,「為什么冉冉要做那樣的假設?絕對不可以,假想也不可以!」
她蛾眉輕挑:「但是,無論發生什么,你一定不會棄我而去的罷?」
「這是說,倘使那夜發生了什么,冉冉不會不要為夫么?」他傻笑問。
她抿唇莞爾,「如果你是成意尋歡,我當然會把你掃地出門。如果你是在那樣的情形下失去貞節,為妻縱使傷心,也應該會考慮到夫君所受到的傷害才是。」
嗯?怎么聽著好生別扭?自己應該高興么?遂岸微微茫然,呆呆問:「王烈那日好像是因為酒醉識人不清,冉冉雖然沒有對靈樞明說,但似乎並不認為他值得原諒是不是?」
她顰眉,轉身走向客棧後門。
他兩三步追趕上去:「生氣了么?果真是認為王烈罪不可恕?」
她搖首喟然。
一個以豪飲著稱的江湖男子,醉到酒後亂性,她很難相信其時他不曉得眼前的女子並非妻子。想來,靈樞也正是想到這處,才始終無法原諒罷。
「王烈這一次傷靈樞至深至重,也把那一夜你與他的苦談變成一個笑話。但,更令我覺得不可原諒得是,他至今從未在靈樞面前認錯致歉。雖然就算如此,靈樞也未必能夠原諒,但這是他應該做的不是么?」
雖然對方是與自己義氣相投的朋友,但這一點著實沒有辦法為之辯白,他悶悶道:「說也奇怪,王烈那些江湖朋友,包括嘉岩城的那個地下王者,都認定他是個敢做敢當頂天立地的漢子,所以才能朋友遍天下,知交滿江湖。可如此一個人,為何惟獨在面對自己最愛的女子時,卻一反常態地變得如此懦弱?」
她起初也是百思不解,後來,看到以大雲攝政公主身份的靈樞與寧姐侃侃而談時,依稀有所領悟。
這一段跨越了門第與地位的婚姻,是由靈樞的主動追求開始。盡管那時即是公主,但作為被追求一方的王烈,所見最多的只是一個對自己滿眸愛意的華衣少女。及至二人私奔,進入的便是王烈的世界,在靈樞的面前,王烈越發能夠志得意滿。而當回到萬安城,成為攝政公主的駙馬之後,且不說那些繞耳不絕的譏諷非議之聲,單是目睹曾經仰望著自己的妻子在廟堂間揮斥八極,恐怕已然心生排拒。而後,那個妻子再也不能將所有心思盡投己身,是而愈行愈遠,再難交逢。